入夜,在庭院中纳凉,晚风徐徐佛面,藤椅似是很享受地轻轻晃动。闭眼,细听蟀叫蝉鸣,感受着柔柔晚风带来的清爽。当晚风略过我的鼻尖,藤椅的木香钻入鼻中,沁人心脾。睁眼,抬头便是满目星辰,不由得追忆起星空下的童年。
我的外婆十分热爱劳动。爱到如何?爱到让我也开始热爱了。
我大概也说不上是热爱吧,爱屋及乌,外婆喜爱的,我也慢慢跟着喜欢上了。
外婆有片属于自己的菜地,那是我初次见外婆的菜地。菜地对于外婆来说,是最为心爱的宝贝呢。
“外婆外婆,我也要去!”我拉扯着外婆的衣袖,外婆的袖口有个扣眼,却不见与它相对的那枚纽扣。
“不能去!热呢!乖,回去!”外婆不让我随着,急得说了家乡话。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外婆无奈地轻拍我的头。随即给我戴上草帽。给了我一个布袋,里面什么也没有。
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路旁的沙土早已显现胆怯的光亮,草儿也受不了这般考验,奄奄地垂下了叶片儿。池塘上的水纹也是缓慢地前行,只有我还心存喜悦。
外婆的菜地不大,却俨然一体。心中无比崇拜,外婆可真厉害呢!
我斜挎着布袋,急急忙忙赶上外婆,外婆已经走到田里了。
侧卧着的亮紫茄子,半趴着的亮红番茄,昂首着的亮绿豌豆......个个都是那么饱满,注入其中的是外婆的心血。我仿佛能看到外婆心情劳作的画面。我随着外婆采摘,起初我还兴致大发,速度极快,但小孩儿终归是小孩儿,短暂的兴致过后只是腻烦。炙热的阳光越发灼人,细密的汗珠从我鼻尖点点沁出,悄无声息的带走了我本充沛的能量,我的步伐愈加沉重。随地而坐,已经不顾泥土的脏,烦躁的语气不经意间流露于口:“外婆,我们走吧!我好热啊!”外婆竟没有反应,换作平时外婆该马上来关心关心我。“你不走,我可自己走了!”回应我的依旧是一点也不讨喜的阳光和外婆一点一点远去的背影。
我急得跺脚,跟自己赌气。又抬头望外婆,外婆正擦拭着汗。光的照射下,外婆脖子上的汗水尤为惹眼。我揉了揉眼,起身继续我的工作。
这会儿,我冷静多了,不比先前急躁,汗珠滚落浸湿了袖口,我却毫无察觉,布袋也不觉中装满了。不知何时,外婆的目光聚焦于我,快步走来。我这才发现,我已是个汗人儿。外婆将毛巾翻了一面,轻柔地擦拭着我的脸,脖子,手臂......
“哟!谁家的小花猫偷溜出来了呢?”
我吃力地抱起我的布袋,特意在外婆眼前晃了晃:“这是我摘的哦!我一个人哦!”我痴痴地笑着,那布袋中装的,是比茄子,番茄,豌豆更加珍贵的恒心。
现在想来,我十分感激我的外婆。她让我在童年时期能与大自然有如此亲密的接触。那夏日的一切,显得特别清透。有如外婆,一个纯净朴素的妇女。 夏日的傍晚,总会让我产生一种莫名的情愫:那炙热的太阳仿佛有声音,在与沙土,与草儿,与水纹,与我,与外婆说笑。那夏日的一切如一首袅娜的歌,在它的歌声里我懂得了生活的艰辛和朴素,懂得劳动的快乐,懂得坚持的可贵,懂得收获美好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今,回忆那时,万物间交流的声音就会悄然浮现。我想,我背着满满一袋的,是幸福。那如歌的夏日啊,将永恒在我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