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化傑/文
这个时节白天的阳光越来越难得,这几天一直都是晴天,午后的阳光非常明媚温暖,窗外目之所及皆是郁郁葱葱的山林。虽然已经进入秋天,但是陕南的秋天来的迟也不够明显,除了山林中极少的树木开始变黄外,其余的书依旧还是绿色的,这些一部分逐渐变黄的树木倒使得陕南秋日的大山有了一种五彩斑斓的美丽。
我本身就是在陕南的大山里面长大的,一直到小学毕业十三岁那年秋天才离开乡村到小县城,其实县城依旧还是在大山沟里,县城四周的大山比我故乡周围的大山还要高。我在镇安县城念了六年中学,那六年里把周围的山也登了一部分,尤其是最高的南门坡直到我高三毕业前夕还趁着周末爬上去。那时候我在南门坡上砍柴,早上清早爬上去快速把柴装满一个大口袋,十点左右太阳出来了就仰卧在半山坡上晒太阳,我在家里从来不写作业,在坡上干活享受自己的美好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放松。现在没有人用柴做饭了,每次回家后独自一人上到日几山上望着对面的南门坡还是想再上去看看,可一直没有再去过。中学时候的体力劳动很频繁,还好孔子也说自己“少也贱,多能从鄙事”。南门坡太高,看上去像个椎体,上面一直有人家,我曾经在下山的时候遇见一个提着一个小塑料袋的老婆婆,她面带微笑步履矫健沿着羊肠小道往上走,我想她家应该就是南门坡上那些可以看见的白色房子吧。不知道有没有人真正爬到了山顶,南门坡永远给人一种仰之弥高,高不可攀的感觉。
我念中学的那几年总是想早点离开家到外面生活,尤其是学了艾青《大堰河我的保姆》那首诗后这种离家的愿望更加强烈。可是我得念完高中才有机会离开群山环抱的小县城,我第一次离开家是在高中毕业以后,那年我十九岁。可是我并没有离开陕南的群山,记得刚到学校的那个月,我望着周围破破烂烂的校园后非常绝望,没想到后来竟然逐渐认同了这里。那时候辅导员也经常到班上劝我们“既来之则安之。”我后来自学了《古汉语》以后发现了这句话其实前面还有故事,断章取义的运用未必准确。
我第一次离开陕南的大山见到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是在大三那年寒假。我准备去西安打工,当火车走完所有的隧道突然驶入关中平原时我顿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开阔与震撼,我的第一感觉是如果把我放在平原上我可定要迷路。火车离开秦岭隧道到真正进入西安市区还要走将近一个小时左右。到目前为止我把那个40路和游7路车坐了无数次,西安很大,除了大好像没有什么意思。在乐游原可以见到一点坡,诗人李商隐当年“驱车登古原”在现在看来实在用不着那么费力。
在外面漂泊了三年又回归陕南山区,这里和我们那里没有什么区别。
周末我基本上在房间里呆了两天,今天下午五点突然发现太阳即将落山,太阳的余晖照耀勾勒出远山的舒缓的轮廓看上去还不错,我决定到山上走走。
我沿着一条土路一直往山上走,走到半山腰才有一个人骑摩托车下来,路边有个新坟旁边还有不少垃圾。站在公路上我望见了山下河边的居民区的全貌,沿河而居是人类共有的特点。趁着还有一个小时天黑我一直往上走,山路弯弯曲曲,给人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欣喜感,原来山上住的人家还不少,只是有些分散,家家都是两三层的白色楼房,有些人家的房屋下面打着水泥柱子,这也是因地制宜。路过一处人家门前的猪圈、鸡圈,望着空旷,宁静的山野,听着山里的虫鸣,我想起了唐代的那些诗人,他们几乎把人世间的风物与情感都写完了,连李白都有“眼前有景道不得”的无奈感,趁着天黑之前我迅速从山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