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

   浮生闲余,听一首或奔放或前卫或安静的曲子,适时契合心境的起落。    中午的阳光明亮煦暖,半开的窗有春风轻拂,从楼上看去,底下沿墙一排青竹几年间翠绿成荫,枝叶婆娑。墙外是翘檐飞角的文庙大殿,灰瓦上的青苔在风中颤巍巍地开着米黄的小花,历史的厚重感在陈旧中散发醇香,一派静谧。右侧是民房,有人在寸土寸金的城区里依然保留着乡土情怀,前几年还有狗吠,屋后的那株洋槐花年年甜香浓郁,珠玉晶莹的槐花串串雪白耀眼,总会带来野外槐花亲切的呼唤。    也许是个夜晚,就这样听着歌或曲,或忙碌或安闲,桌上绿萝被忽视却葱郁一片,对面吊兰怯怯伸出纤细的枝干,顶端开着小米白的花轻轻搭放在电脑屏上自成一景,这时,夜色中的孤寂一扫而空,网络中的热闹被忽略,唯有此刻满心自在的你。    夜走,经过市委院子,一阵馥郁的花香让人驻足观望,轻觅芳踪盈盈嗅去,墙角有棵丁香树,它在黑暗中吐露芬芳,不骄不矜,精美繁复的花朵在灯光中紫色灼灼,幽幽暗暗的光线中一花一树朦胧美丽。戴望舒的诗让此花一夜间开遍九州,那个丁香般的姑娘撑着伞,走在青石板路上,带着一身诗意,娉婷在多少青春逼人的眼中,心里?    去年在兴平莽山公园才第一次见到紫丁香,深深浅浅的紫,高贵典雅,韧性生长,小小的花朵,未开的细长伶仃精巧得像美人瓶,已开得朵朵串串,小巧乖觉,香气淡而持久,堪比桂花。同事说,那是你没见过琼花,文冠果,绣球花,见的少,自然就稀罕。    喜欢琼花缘自它的名字,茂陵植物园乍一见,确实担得起琼枝美玉之名。不过今春还是钟情丁香花,那种绿叶紫花层次分明的一树芳华,那种黑夜中独自盛开的姿态,那种随风飘散经久不散的暗香,都如此惊心动魄,至少那一刹那,我被惊艳了。    时常庆幸任教十几年,有几个才情颇佳的友人,每每消沉倦怠时,总会被他们的文笔所触动,然后沉静一阵,偶得一二。愈来愈喜欢平实直白,是长久不积累导致的浅薄,还是通透明白后的大巧若拙,或许都有吧。喜欢文字的温度,文字的香气。文字之美犹如墙头红梅,在天地一色的惨白寂寞中释放芬芳,绽放美好,让人心生善念,心存感恩。文字之美,不疾不徐,戒躁戒骄,似春风吹拂,如黄沙漫天,无论小桥流水,轻纱竹影,还是朔风呼啸,艰涩沉郁,都会激起心中无限感慨?此时你挣脱开灵魂的束缚,心灵畅达游弋于广袤的天地万物。阳光静好时,一杯茶,几样零食,席地而坐,身旁的绿植葱绿茂盛,看着他人的悲欢离合,恍若梦中,似芳芬三月,蝶舞蹁跹,脱离一身桎梏羁绊的万般自在。    流水的日子,需要惊艳的瞬间,美食山川渐渐索然,唯有他人的妙笔生花爱不释手,因此暗香,涤荡尘俗跋涉的负累,慰藉几分矫情的烟火气。孩子说,你看看,都喜欢什么——刑侦,玄幻,动漫,武侠,我损他,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把琼瑶言情小说都看完了。你都喜欢这么汉子的作品,怪不得一点都不温柔,女人就应该看看唐诗宋词,读读纳兰容若,仓央嘉措 ……    怎么会不喜欢?“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记得小罗初见,两重心字罗衣”,“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曾经相当着迷,随着生活打磨,渐渐喜欢境界大气开阔的文字,虽然,现在已经不能静静地将一本书两天内看完。    朋友推荐汪曾祺的书,言说中年沉淀返璞归真,各种生活沉浮世态变迁早已看淡,反倒是这种生活小品文很有趣,有趣的生活有趣的灵魂太少了。老实说,看的很慢,但很有意思。文字中的温度,关怀,指引,抚慰,它的魅力大概在此。习主席讲话中大量引用古典诗词语句,总能画龙点睛,恰如其分,会生发出“我泱泱华夏”的自豪感和归属感。总会被文字感染,被文字渲染下的山水意境感动,小舟江海的漂泊,雪夜对炉的畅饮,那是另一个大写意的江湖,苏轼沉浮人生中达观历练,金庸笔下的儿女情长,江湖恩怨,读完是否会让你睥睨生活中的苟且?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暗香袭来,或丝丝缕缕,或铺天盖地,或汹涌澎湃,或心弦微动————    “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    香消在风起雨后无人来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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