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寻

　　当身子疲乏时，面对灰山石刃，斜阳生烟，眯着眼睛看去，从那缝隙中挺身，瘦小而干枯的枝蔓上，繁星点点的奇异小花绽放了，伴有粉钻样的花苞密集枝上。在此惊讶之前，远远看来，只那灰溜溜的灌丛，贴在石壁上，走近了，猛猛抬头，关注那山的险峻，路的遥远时，却不经意地发现了她们。 　　 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三月才中下旬，沿着城市的中轴线，一路向西，两边树影单薄，只不见人间繁花，楼影崇崇外，白桦杆、柳条枝，国槐籽风吹的呜呜响，唯有松波起伏着绿意。 　　 还不到时节吗？ 　　 看远山巍峨，不经意想到，这诗人莫非是纸上的情绪，脑中的画面，压根就只有寺中繁花，无心人间烟火。 　　 我是假景寻诗前去，贺兰山不高，但有“贺兰晴雪”，是说山下温和时，山峰顶雪，那常常是有的。这样的海拔还够，再就是寺庙，也有盘踞山中，随处可见的。唯一犯愁的是，这石山干旱，怕是没有开花的树木，怎能有那般娇柔之躯，留恋山间？ 　　 这山蔓延如藤，褶皱无序，几十公里，横亘眼前，随处可及。这路却只那几条，纵然有多少想法，都得从一而终。 　　 近山容易，登山难，这难并不是登山的苦与累，难的是，你看着它，你却接近身不了它，听不到它的呼吸，感受不到它的坚实。处处是国土，除了马路，但凡你想去的自然，都不那么自然。 　　 在河畔遛弯的，总有小桥流水，总有画舫楼阁，它的美，尽然是唯美，却是把你造设其中，你得矜持，你不敢放荡，总有万般玩心，也不敢如宋江般随手在楼阁上写一首诗。也不敢随手抽出钓竿在水边，来个“独钓寒江雪”，因为这是园子，不是自然。 　　 自然里的桃花没有人间的硕大簇拥，没有人间的浓妆淡抹，这是你看到她挣扎着逆势生长，把风霜刻在身上，留一身斑驳劲道的瘦小。自然里的杏树也是散散点点，立在山埂水畔，愁绪中凌厉。 　　 车行沿山公路，没有可停的路畔，但凡有空地的路边，都被辛勤的劳者用石块堵了。即便是你捡开石头下了车，便有满面晒得黝黑的劳者，客气的奉劝你勿停离开。无法接近山，也无法接近自然，便只有找开放的景区入口。 　　 沿着人工造设的路径，一个人跟着一个人，我们滑稽的走上台阶，再走上台阶，看到了石头和山，看到了庙，再就是听到了所有原本我说出来的话。 　　 欣慰的是，我真正的看到了，三月里，壁立千仞，星点桃花，她们和我一样，还那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