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斤”和“八两”

   “半斤”和“八两”    乡下的人想上县城,县城的人想进省城,到了县城就有了城的感觉,而到了省城那就是进了城市了。城市是现代文明最灿烂的地方,她象一块磁石吸引着她周围的人向她靠拢……       一    他叫甲丁,因为是独子就取了这么个名子,他是攀上了一位高官来到这座城市的,这里有一段谁也没有考证过的传言:    年青时的甲丁生得身强力壮,在农业学大寨的年代里,他靠着出粗力气和揪斗阶级敌人,一步一步干到了大队革委会主任。后升为乡水利站站长,期间发生了半斤酒下肚在水里呆半天的事迹,这就有了“半斤”站长。快奔五十的时候被改称为“半斤”乡长,之后老婆随他农转非,可三个子女都齐刷刷地大了。某日,为了子女的工作他进城托人,早上出的门天见了黑才把事情说完,往回赶了三十里山路,一进门八十多岁的老母亲病了,连夜就往乡卫生院送……等回到他所在的乡已是三天以后了。在办公室还没坐稳,书记就叫他谈话:牛头沟发了大水,刘副市长检查灾情时发现你无故脱岗,现场撤了你的职务。虽说“半斤”后来作了多次解释,甚至托人到上边说情,最后还是自认了倒霉。唉,几十年风里来雨里去,就这么一锤子没了!    话说无巧不成书。半年后刘副市长检查工作又来到了乡上,在听取汇报时身子总是侧着,半个屁股接触沙发,过一阵子向相反的方向作对称运动一次,还时不时地看一看天气,说:可能要下大雨了。他的这些情况被出进跑腿的“半斤”留意了,下来一经打听得到证实——刘副市长的痔疮犯了。“半斤”想到了乡干部送给他的密方。……下午天下起了雨,刘副市长服过“半斤”端去的药并带上密方走了。后来,刘副市长的痔疮好了,因此刘副市长和“半斤”就有了交情,总觉得对“半斤”的处理过重了,自己也犯有官僚主义嘛,一句话给“半斤”官复原职,一年后又以其子女在市上工作为由将“半斤”调进了滨市所辖的一个区。       二    他叫志军,是当兵报名时分管武装的公社革委会副主任给起的,他是攀上了一位女人来到这座城市的,有了女人就有了与女人有关的事故:    志军兄弟五个,数他脑子灵活,也数他有了出息。东北珍宝岛燃起了战火,年方十五的小伙子心头一热,拿了些自家的土产趁天黑愣头找到了革委会副主任,那时社会上没有送礼的风气,副主任却见小伙子请战言词恳切,甚为感动。半年不到,征兵开始了,志军作为全公社学习的榜样顺利地到了部队。他训练刻苦,受到了表扬;吃的多,一顿最少八两;当了班长,为了训练,有时性急踢人一脚,这就有人背后叫他“八两”班长。“八两”班长很能干,连年立功、嘉奖,接下来便是入党、提干。    跳出了农门就不想再回到那个穷山沟。“八两”所在的部队是滨市郊县的驻军,这就使“八两”有机会到过滨市,都市使“八两”着迷,都市的女人更使“八两”着迷,但是“八两”心里明白:他与这座城市无缘,他只是这座城市的一个过客,他在这座城市里举目无亲。然而今天,身为一名年青军官的“八两”,走在滨市的大街上感觉腰杆是直的,呼吸是顺畅的,但当放眼都市的女人时,他不知道哪一个该属于自己。    说来也是事情赶了巧。正在这时,“八两”身后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一扭头距离不到十米远的地方,一个女人被汽车撞翻了。说是迟,那时快,“八两”把女人抱在了怀里,送到了医院……。“八两”和这个女人认识了,这是“八两”在滨市认识的唯一的一个人。没过几天在医院“八两”和这个女人的女儿认识了,再后来“八两”和这个女人的女儿结婚了,再再后来按照国家的有关规定“八两”转业到了这座城市的一个区。有人说这是英雄救美人,有人说这是英雄救女人,也有人说这是女人救男人。    三   他和他——“半斤”和“八两”——甲丁和志军在这座城市某区爱卫办的办公室里相遇了。这个办公室是设在卫生局里,共有五人:主任由卫生局局长兼任,副主任刚刚办了退休手续,小王是卫生学校毕业分配来的,大王是师范大学毕业分配到区属学校后调来的,老王是这里的老干事了。   “半斤”和“八两”初次见面时热情而大方地握了手,可眼睛谁都没有看着对方,而是斜视着副主任的座椅。    志军较甲丁早一年到的,一到就眼尖手快,区长、局长的电话也大多是叫“八两”的,老王显得靠边站了,也就清闲了起来。两个月后,局长来到办公室宣布:志军为临时负责人。之后“八两”以老乡的名义请了小王一顿酒,之后“八两”常带着小王到基层单位去检查,有时也把大王和老王叫上在基层单位吃上一桌。酒肉穿肠过,工作有声有色,小王找了护士女朋友,“八两”老家的侄儿在食品厂干上了临时工,“八两”还把一个侄女说给了郊区菜农,过春节时准备结婚,“八两”说:这是消灭贫困点呢!    日子就这么过着也挺滋润的,可突然有一天局长领来了“半斤”,并宣读了组织部的任命:甲丁同志任爱卫办副主任。“半斤”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带着小王重复着“八两”的过去,到年底表彰命名了一批卫生先进单位,之后“半斤”的小儿子被调动到了粮食局车队,再之后传出话来说小王要下派挂职锻炼,同时“半斤”张罗着给大儿子说媳妇,张嘴闭嘴:公事私事都要办好。   “那志军算怎么一回事?”见“八两”和老王一样清闲了起来,小王和老王私下议论着。他们都不像大王,没有工作干就读书看报,再就是往股市上跑一跑寻找点刺激。   日子就这么过着,只是“八两”老是喊牙疼——上火了,因此他谢绝了和大家一起到单位的吃请,但嘴上骂腐败现象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什么吃呀、喝呀……,背后时常列举的例子都是“半斤“的事。终于有一天,办公室的火药味弥漫向室外,“半斤”和“八两”开战了。   “半斤”说:“你占着茅坑不拉屎。”   “八两”说:“你拉的都是腐败屎。”   “半斤”大喊:“有意见你告去。”   “八两”大叫:“有本事你把我吃了。”    ……    四    组织部长来了,他坐到局长的办公室里,中午局里摆了一桌,部长、局长……他们都醉了。第二天上午局机关全体人员开大会,局长红扑扑的脸上泛着满意,他十分郑重其事地宣读了组织部的任命,他说:甲丁和志军,当然也可以说是志军和甲丁,分别为卫生局副局长兼药检所所长和卫生局副局长兼爱卫办副主任;药检所的胡所长任区卫生局副局长分管局内勤工作。    自这以后,老王张嘴闭嘴不离退休二字,“半斤”和“八两”出出进进却跟前跟后,骂骂咧咧,掐猫逗狗,嘻嘻哈哈。某日,两人一前一后去上厕所,“半斤”先进去了,“八两”在外面等着,说:“快点尿!”“你进来么!”“八两”进去了,两个人站在蹲位两边,使这方寸之厕显得拥挤。    “咱俩一齐尿!”    “尿到一个壶里了!”哈……。    “听说组织部下午来人考察大王。”大王在全区的“双推双考”中取得了第一名。    ( 股干 2008年11月4日前 于宝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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