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的身体,
慵懒地躺在床上。
每一块肌肉,
都像拳击比赛后面目全非的选手。
头,
像一个炉膛。
烧得通红的煤块儿,
在里面翻滚、歌唱,
不时地碰触着炉壁,
发出滋滋的声响~
我几乎能闻到自己的每一根头发
散发出烈日下干草的焦糊,
感受到孙行者被施咒的痛苦!
手臂,
像一对演出结束后被随意丢弃的道具。
无奈地摆放在这里,
或者那里。
它甚至不知道——
下一次演出还能不能被派上用场。
双腿是两座沉重的山峰。
筋骨间阵阵的疼痛,
宛如地壳断裂后的崩塌与沉寂。
如炭火一般焦灼的双唇,
急切地寻找着冰冷的伙伴。
此刻,
它真想——
将每一颗牙齿都化作冰块儿嚼碎!
然而,
却已然没有了咀嚼的力气。
眼睛,
酸痛得不想看到任何文字样的东西。
窗外的天空,
依旧明净如洗。
她似乎还惦念着——
山脚下,
粉白的杏花儿,
和花下徜徉的倩影。
双耳,
能清楚地听到楼下孩子们的笑声,
和隔壁装修工对墙壁的敲打与谩骂。
这个下午,
生病的人,
安静地躺在自家的床上。
朦胧中,
她看见小丑一样滑稽的死神,
正躲在某个山坳处隐身窃笑。
而她却坦然宣告——
如果你要,
我愿意将自己的身体交付!
但只在这个下午
——日暮未落以前。
因为,到了傍晚,
会有另外两个疲惫的天使,
敲门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