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专门去一个单身男人家里赴约,其实还是有点紧张的,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果不发生点什么,那我是不是太没面子了,但比起闷在家里我还是决定出去透透气(当然更期待的是最好能发生点什么)。
我还没到沈画住的小区就看他站在门口等我了(五分钟前我发微信跟他说我快到了),他应该是直接从房间出来的,身上白色卫衣和一条运动裤,薄薄的,一只手插裤兜里,高高瘦瘦的大个子我一眼认出他了,我下车后他向我这边速速走来,我把我带的一瓶红酒递了上去,他笑说“客气什么”,我说“拿着”,他只好笑着拎过去,我扫了健康码进了他小区,他把我带到一栋楼前坐了电梯。
电梯这种连呼吸声都听得到的狭小封闭空间真是绝佳的情感催化剂,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再看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沈画表情好像也不自在,喉结跳动,是不是有话要说,他开口道“忘了跟你说了”,我说“咋了”,他说“我一个朋友等会儿过来拿些口罩”,我一听,昏了,啥情况,口罩?这人怎么到处送口罩?啥家庭啊哪里搞来的那么多?不是说好俺俩共处一室二人世界的吗,我就笑问“男朋友女朋友”,他立即说“我哥儿们”,这…这更不得了了,一瞬间怀疑他不是直男的念头又出来了,虽然我是弯仔码头身边也不少基友,但直女爱上同志说出去都是人间惨案,后台最近天天一大堆姐妹遭遇过并劝我早日从良回头是岸,我今天非要弄个明白,不弄明白我不回去了,妈的。
电梯停在了19楼他出来走到右手边一扇门处,按了密码锁门就开了,在门口他给我找了双男式拖鞋,我像是穿了艘船似的跟在他后面。一进去我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了,艺术家的房间从头到尾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就隐隐透着两个字:艺术(装逼)。空间被客厅占了大半有四十平吧,最显眼的靠阳台落地窗处有个高高的支架,摆了一块大画板,边上小方桌放调色盘,盘上堆满了各色颜料,还有大大小小的画笔、刮刀、什么油的一堆脏乱的作画工具快要把客厅占了一半,剩下一半靠墙位置有张橙色皮质沙发,沙发背后是书墙,还有一张餐桌靠近厨房,没有茶几没有电视,墙上挂了几幅油画(竟然也没有裸女),画中的光感、配色和笔触都很牛的样子,他给我挨个介绍,说到一幅农妇油画时,突然有人敲门,他哥儿们来了。
我望向门口不自觉紧张了一下,那男的一进来我就感觉,哈哈哈哈哈他妈的,我该说什么,就跟我那多年小gay蜜似的,举手投足间流落出那种我再熟悉不过的“老娘最美”的骚零气场。他小小个子长相清秀,皮肤白嫩,一进来就“哇塞”一声,声音细绵绵的比我还温柔,日。他惊呼:“我还以为我走错了。”沈画疑惑道:“有什么问题?”零零说:“你家里突然好干净啊?”沈画说:“不一直这样吗?”然后介绍我:“这我朋友。”零零看了看我,笑了笑,跟我说:“我说他搞什么鬼呢,我要来拿口罩,他还不让来,说今天有事。”那你还来,确实有事,很重要的事,俺的终身大事。
沈画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从玄关那里找了两袋蓝色口罩扔给他,说:“快点走吧。”零零说:“谢谢我的沈老师。”沈画笑着交代他:“省着点”。晕了,这俩笑得这么温柔暧昧惊悚吗,啥情况这是,那我来干啥。
零零拿到口罩竟然不走,跟沈画闲扯工作,听起来好像是个设计师(或插画师),就住附近,零零突然问我:“中午你们吃什么呢?点外卖呀?”还“呢”“呀”,呸,这么嗲干嘛,烦死了。沈画说:“在家做饭,买好菜了。”然后看向餐桌上那两个白色塑料袋子,零零大喜:“那我吃完再走。”还锤了下沈画的胳膊,妈的,住手,住手,哪儿来的骚基,敢跟我抢哥哥,不行,不行,我更骚,我不能随随便便输,一百多块钱车费我都花了,酒我也送了,我这一趟来做慈善当电灯泡的,我说:“沈老师,我去厨房帮你做饭。”然后我对着零零说:“你一个人随意哈,在这儿多歇歇。”沈画没忍住想笑。
零零跟我说:“姐,你别忙了。”姐?什么狗屁姐,你才姐。零零又说:“就给沈老师去做吧,他可会做了,特别会,想当会,技术一流。”妈的,这笑嘻嘻贱兮兮的表情像是指别的方面也一流似的,话音刚落沈画就白了一眼零零,说:“还吃不吃了?”零零笑说:“我早吃过了,拜拜,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哥哥我走了。”还晃了晃口罩,这声“哥哥”叫得我一咯噔一身鸡皮疙瘩,直到听到电梯声我还一阵头皮发麻。
沈画不安地说:“他,他,说话就这样。”我哈哈哈哈哈说:“好多次我都怀疑你不是直男。”他立马辩解:“怎么可能。”我说:“真的吗?”他说:“真的。”我突然流氓了一下哈哈哈笑说:“那怎么证明?”这话把我脸说得一红,他也愣住,好像脸也红了,盯着我,微微笑道:“你说怎么证明?”一下子把我问懵了问傻了,等我反应过来,他早就把菜拎厨房去了,还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