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来过

　　其实，走出考场之后，我就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我很淡定地走出考场，去跟我妈汇合，然后回家。

　　一年前，我在张家界考试完后，做完翻译，提前交卷，走出考场，整理我的文具时，我心里只有一种感觉：这是一场梦吗？那么多日日夜夜的努力，就这么结束了？两天，四张答卷，轻飘飘的，但又沉甸甸的。

　　但这次，我只感觉到冷，好冷。十二月的天气真的好冷，脚都快被冻住了。立马拿出手套，套在手上，企盼自己能暖和些。撑起雨伞，一人走进了考研大军里，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走了好久，脚才开始恢复直觉。一踩地，脚上那股麻劲儿就传遍全身的神经系统，“嘶”，真酥爽。估摸着走了十分钟，脚上的麻劲就给散去了，手也开始热乎起来了，终于身子热起来了。真好，之后再也不怕北风怎么呼啸了。

　　坐上车子，敷衍地回答了一下考试感觉。心，仿佛一直是空的，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填满他。看到《三体》时，真羡慕那位科学家，找到了为之奋斗的东西。呆呆地看着呼啸而过的风景，有城市绿化，有钢筋水泥，偶尔也有几株野花快速摇曳。

　　等待成绩的日子，没有很难熬。我尝试了今日头条，还有新媒体写作，效果都不好。两者都是需要陈述观点，表达立场；而我这个人，最不爱的就是说出自己的观点，还有站队。如此直白的写作，容易伤到别人，更有可能反噬到自己。春节前几天，得知了武汉封城，心中除了震惊，就只剩下担忧。后来，受疫情的影响，考研初试成绩推迟十天公布。许多人觉得更难熬了，而我依旧觉得没什么。

　　可2020年2月19日晚上7点半到8点，我是真的紧张了。在群里有看到信息，说：八点公布成绩，就不让大家熬夜了。群里就有人疯狂猜测，说是不是晚上八点呀，毕竟上外出成绩都快人一步。被这样的气氛带动，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真的是紧张，害怕面对成绩。

　　八点，有人查了，说没有出来。

　　八点零一分，群里人在讨论，没有出成绩。

　　八点零二分，零三分，零五分，群里透露出的信息都是一样的。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审判要明天才能到来，今晚还是可以狂欢一下。

　　但不论怎么逃避，该来的总会来。2020年2月20日，早上八点，查成绩。

　　刚开始，还不知道查询界面在哪儿。好不容易注册进去，又因为网络的原因被挤了出来。大约半个小时后，我终于查到了自己的成绩。

　　第一眼看到的是我的二外日语成绩，54。还好，有进步。比起去年的25分，今年好歹快过线了。

　　至今还记得去年日语考完后，我的心如同进了地窖。整张卷子，100分，我唯一会做且保证绝对正确的题目有且只有一题！当时，出了考场，我在想：日语要是能有10分，那真的就是烧了高香了。嘿嘿，结果，有25分。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这次，估摸着自己能做对30分左右了，成绩有54，运气一直都在哟。

　　去年，因为日语哭了好些天。日语的学习真的是变态，太变态了，比英语还要变态。这是我在学习日语时，心里想的最多的一句话。从全世界各地抄袭，然后经过本地改造，成为了日语。你说日本汉字，你要不认识吧，你又认识；但这读音，跟咱中文，有些又有关系，有些毛线关系都没有。区分记忆，真不简单。

　　看到今年日语成绩有了提升，算是欣慰吧。

　　其余科目，就没有这般幸运喽。尤其是两门专业课，跟去年，差不太多。翻译分数比去年的还要低些，不过综英有进步，最起码能够及格了，再加个20分，就够了。

　　技术分排名跟去年比，也就前进了几十个名次吧，再进步个300名，就可以进复试啦。

　　自己觉得不打紧，不过一次考试而已，可却不知道怎么跟家人开口。

　　纠结了一上午，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说出成绩。当时，气氛降到了冰点，尴尬极了。

　　如果这时只是尴尬的话，就还好。接下来的两三天才是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候。

　　“去进公里学校教书，算了。”

　　“我们家没有读书的基因，认命吧。”

　　“那些个985、211名校，没有关系你是进不去的，那些学校就不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以考的。”

　　“女孩子家家的，早点嫁人，不要再想那么多了。”

　　“就算是你再考，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要一样找工作，赚钱。”

　　我开始了疯狂的找工作，接到了好多个面试请求。

　　投简历，加微信聊天，准备面试，面试被毙；再投简历，再聊天，再准备面试……

　　忙乎了大约一个星期，我找到了一份线上教学的工作，工资不高，但是时间自由，教学地点也自由。

　　“你这不是正经工作！你看看，你舅外公家的女儿，考上了公务员，现在在党校里教书，多好呀。你怎么就不学学呢？”

　　“还是要去学校教书哇，这些个培训机构不稳定的。”

　　“你这也不想做，那也不想做，那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去教书！改天我去拜访一下那个谁，看能不能帮帮忙。”  “不用。”  “你能不能听话些！”

　　鲁迅先生曾经在《纪念刘和珍君》一文中写到：要么在沉默中爆发，要么在沉默中灭亡。此时的我，就是沉默状态。

　　爆发还是灭亡，取决于什么，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人生不过是一场虚无。不论以何种方式度过此生，都将尘归尘，土归土，没什么值得眷念的。既然如此，怎么活，就变得微不足道了。爆发，还是灭亡，只是漫长人生中的短暂片段，亦不重要了。

　　人生还是太长了，长得要经历那么多苦，那么多累，那么多挫折，那么多失败，那么多流言蜚语，那么多好言相劝。

　　有人苦中作乐，有人苦海挣扎。此时的我，是哪种，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曾经爱笑的女孩已经死了，曾经单纯的女孩也死了。谢谢这样的你曾经来过我的生命，此时，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黑暗中，那个代替女孩活着的人，开始下棋布局了。

　　具体怎么布局，我也不知道。因为，人生之路如何继续下去，我也无法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