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替我选择了

  阿莹从老家回来,一路上心在回忆着昨天发生的那件事,结果她变得忧心忡忡,只希望心中不好的永远不要发生。

  到站了。

  阿莹被她爸推了几下。“嗯?门还没开呢,别急。”心在尽量让自己的话好听些。但她爸一言不发地就挤了出去,司机见状也就立刻开了门。她紧张地坐着,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匆匆地随人流下了车。

  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寒气,冰得阿莹乱转的头脑冷静下来。她四处张望着,“不在这边,是我记错了,”她想,然后匆匆小跑到车的另外一侧。

  车的行李箱打开了,人群挤着抢着,想快点拿到行李就回家。阿莹在人群中看见了爸的身影,他正从行李箱中把行李一件件拿下来。她和妈一起走过去帮忙,看到这里她也稍微放松了些。阿莹和妈拉好箱子就随着人流往出口走,一眨眼间,爸不知道哪去了。她急得向四周不停张望,又不想动作太大只能慢慢找,“看到了。”她一边拉着箱子一边死死盯着这个遥远的身影,生怕她爸不见了,最后这个身影还是淹没在人海中,从人群中已经无法分辨出来了。

  阿莹挤了挤,加紧脚步。终于挤到了出口,她却只发现了妈,她慌张起来,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她看了看妈,她很惊讶为什么妈的神色会如此平静,难道她没想到那种情况吗,还是……

  阿莹压了压情绪,带着忧心上了个洗手间。“事情已经在她知道前发生了吗?”她只希望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

  她走到公车车站时惊喜地发现爸在向她挥手,示意她赶紧来上车。阿莹带着一团迷雾上了车,爸去哪了,这是她最想问的,但是顺其自然吧。

  车出发了,向着家的方向。阿莹的忧虑也又放下了些。

  “你自己一个人睡,阿莹跟我睡。”这一声划破了宁静,插进了她的心里。阿莹一阵紧张,好像她刚搬开的巨石,又被一个人搬了起来,重新砸到她身上。接下来是不停地指着妈,用命令式的语气说着一切。她不知道他在讲什么,她也不想知道,车上的人似乎都在看她热闹。

  “还是开始了。”她心中最不想发生的事,最终还是从天而降。

  下了车,她爸朝着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留下两母女依旧在车站等车。

  天灰蒙蒙的,配着寒冷的风吹在心在脸上,也吹在她心中。她仰着头回想着刚刚的一切,“谁想要和他睡呢,又替我做决定了。”但是又如何呢,她根本不敢反驳,她只能照着做。

  寒风中吹来了一辆车,“一辆通向未知的车。”她想。反正那个地方不叫家。

  她完全不想走近这栋建筑,这地方带来的不是温暖,根本就是煎熬。实在是无可奈何,她打开门,扯着行李箱走进去,门口放着那袋宣告着一切开始的洗衣粉,格外刺眼。“这里不是我家,我也不想住这。”阿莹丢下行李箱,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地把门关上。不一会,里面传出了不知道什么声音,像一种不知名的鸟在默默悲啼。啼声最后被手机的声音淹没,源头正是她爸的房间。

  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阿莹轻轻打开房门,走出来,继续做着自己每天应该做的事,平平淡淡、脸带微笑。

  这一天并没有那么难过,几乎是风平浪静,除了憋在自己房里的爸偶尔出来会让她紧张一阵,其他事就是照常度过。那一晚,她压下了所有的念头,尽力让自己睡着,这事很容易,又不是没做过。

  咚咚咚,一阵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声音将她拉起来。咚咚咚,又是三声,阿莹完全醒了,而且是惊醒的,她心惊胆战,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没有任何办法,她只能放手一搏,每次都如此。

  阿莹急急忙忙穿好拖鞋跑出房间,眼前一幕更让她心跳加速。那个酒鬼又发疯了,他死命敲着门,阿莹妈睡得的房间的门。他见敲不开又用脚踢,阿莹努力压制着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但只有一试。

  “原来只是手机关不了,喝醉了连手机都不会关了。”阿莹心想,然后关了手机。眼下就是那个酒鬼了,现在他不是阿莹爸,就算是清醒时也就只有一半是。

  阿莹好言相劝,但那个酒鬼尽说着什么:你妈监控我,还控制我手机,我打死她。过了好一会,阿莹才劝服他去睡觉,那个酒鬼还愤愤不平地踢多几脚。

  阿莹彻底睡不着了,明明放寒假却六点多钟起来装做作业。“那么早起来做作业。”阿莹妈苦笑着。“是啊。”阿莹报以最大的微笑,似乎已经准备好接待新的一天。新的一天总是最好的吧。

  第二天晚上阿莹更容易睡着了,她要把昨天的没睡的觉都补回来。她在睡前又回忆起了今天那件事。

  今天阿莹想要劝他以后别踢门了,没想到她爸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怀疑阿莹是不是在骗他,阿莹只好耐心解释,看着那半个老爸,她也只好继续面带微笑了。

  “起来,女儿,给我起来。”阿莹朦朦胧胧地醒了,很快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好继续装睡,她装睡的技术可谓是炉火纯青。可是那个酒鬼还在喊着:“起来,你起来,你妈在我身上装定位芯片,想害死我,起来啊!”那个酒鬼见阿莹不起来,扯着阿莹的衣袖,从床的一侧扯到另一侧。她只好装着刚醒的样子和那个酒鬼周旋。又是一阵激烈的心跳,每次也只能见步走步,尽量冷静应对。阿莹见那个酒鬼不讲道理了,只好打感情牌,还是奏效了。

  又到早上了,阿莹又是六点多就起来了,这两天她听得最多的话就是你妈怎样,你妈又怎样,全是他的幻想。“关我什么事呢。真是不该出生,至少不该出生在这。重要的事我全都没得选,我的意见就那么不值钱。”阿莹感到十分困倦,倒在椅子上就睡,大冬天甚至被子也没一张。

  她已经厌倦这里了,她想走却不知道去哪,为了生计只能留着、忍着,她请求上天听一会她的意见。她知道他今天晚上肯定又要喝酒,自己也注定睡不着了。真是天意弄人。

  当晚那个酒鬼又在踢门,阿莹冲上前用自己瘦弱的身子保护着那扇门,她知道门后是她的妈妈,她现在唯一的亲人。

  “你信不信任我,回去睡觉吧。”阿莹哀求着。

  “信你,你个畜生,我为什么要信你,你都不在乎我。”那个酒鬼吼着。

  阿莹虽然一肚子委屈,但也只能憋着。酒鬼见她不让开就扯着她的头发,想把她扔到地上,阿莹只能死死抓住他的手臂,纠缠间,似乎什么东西掉了,发出沉闷的响声。酒鬼大吼:“你想打架,好,我打死你。”

  一拳接一拳打到了她脸上,眼镜烂了,阿莹左眼感到一阵刺痛。打够了,他掐着她的脖子吼着:“你个贱女人看我掐死这个女儿!”

  阿莹用尽全力向后扯他的右脚,那个酒鬼应声倒地。阿莹迅速抓起刚刚掉落的手机,躲回了房间。

  房间里淡黄色的灯光照到阿莹身上,让她冷静了些。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按着电话。

  她的声音太颤、太小,以至于她一句话说了两遍电话的另一头才能听清,最后她能做的只有等。她提心吊胆地看着房门,怕那道门会挺不住,但是撞门声很快消失了。但另一种撞门声响起,“那个酒鬼又去撞了”,她把头埋在臂弯里,不去想任何事,她只能等。

  很快希望之铃响起,她冲出房门,但还是慢了一步,那个酒鬼比她更快一步到门铃的位置。眼下她能做的只是冲下九楼,为警察开门。大半夜的,楼梯却响起了沉闷的脚步声,而且频率极快,一下接一下。终于到了底层,阿莹推开门,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向警察说明了一切,她按照要求守着门,而他们也上去了。阿莹紧紧抓着手机,看见他们上去了,她也没那么慌张了。

  过了一阵他们押着他下来了,阿莹完全无视这一幕,她内心毫无波澜,看着那酒鬼说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干,她就暗自好笑,仅此而已。

  她妈倒是伤心得不行,阿莹则微笑地面对前来的医护人员。他们判断阿莹左眼是要留下疤痕了,她笑着说了句谢谢,挥着手送他们离开。

  两母女打算搬了出去投靠亲戚,这年头,也租不起房了,还要为高中学费发愁。

  正收拾行李时,阿莹劝他们离婚。她妈说要不是看在你还在读书,早离婚了。阿莹低下头,冷笑了一阵,“又替我做决定,我的意见真就不值钱。”

  两母女在楼下截了辆出租车,她妈还挂念着那个酒鬼,而阿莹正期待带着新的生活,只要和这唯一的亲人在一起,哪都是家。“离开了,离开了,上天也听了一次我的意见嘛。”

  正是七点多时分,太阳也上了上来,半红半黄的,照得天空特别好看。阿莹现在心里除了她妈,就是这片天空了,半红半黄的真好看,她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这里那么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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