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的”独裁者》是一本由[美]斯坦利·G.佩恩(Stanley G. Payne) / 著作,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138.00元,页数:594,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爱国的”独裁者》精选点评:
●这是佛朗哥的一部完整传记,相当客观地描述了他的一生。佛氏是个品质完美的独裁者,凭一己之力将西班牙带出混乱的泥沼,既躲过了左派的狂热与内斗,也避免了二战的生灵涂炭,战后经济迅猛发展,在其死后又实现了和平的民主过渡。他的统治是时代之需,也是西班牙人民之福。世界上有时还真需要他这样的右派独裁者,低调、理性、务实,甚至平庸。蒋氏有相似之处,可惜时运不济。只是不知书名为何在爱国者上要加引号?佛氏可是真爱国呢,他念念不忘的就是西班牙及其人民。
●借助一本人物传记了解了半个多世纪的历史,佛朗哥如何一步步树立权威,西班牙的国内政治的发展起伏,殖民地的作用,二战的大国博弈,一百多页的注释。不过作者的描述角度倾向于赞美,也或许这就是真实的佛朗哥。
●和臆想中的独裁者不同,有执念但也温和、 传统,在不知是天意还是理智的带领下,躲过了二战。
●翻译非常一般 小错不断
●佛朗哥前期经历有意思
●美国政治史,传记好看,西班牙文学
●佛朗哥的独裁程度其实算比较轻的,而且他本人很廉洁,作为最高行政官他有高额的工资,而且有各种补贴,但佛朗哥本人没有直接贪污,也不收取回扣。妻子有一个单独银行账户,佛朗哥从来不干涉,绝世好丈夫啊。 更有意思的是,他老爸出门都坐公交车,有次车上遭到贼,养老的钱都被偷走。最后警察抓不到小偷,佛朗哥也没办法。西班牙的扒手敢偷领袖亲爹的钱,还能逍遥法外,这也算独裁专制政府?
●一位用兵如神的伟大导师,一位深谙黑白猫学的画圈老人,一位谈笑风生的风趣长者
●高水准的传记。弗朗哥的每一个决策,正印证了他自己的话,“他不过是上帝的工具”。换句话说,顺势而为,是大智慧;但保有自己的原则,同样不简单。
●为了不被和谐不多评论
《“爱国的”独裁者》读后感(一):短评写不下,简单写两句观感
读完全书,觉得作者还没有真正展现出西班牙历史背景和国际背景,
一是对内战中的左派之复杂性着墨很少,一开始一律称为暴徒,后来也没有说明左派的血腥内斗、苏联的强势介入,虽然和佛朗哥本人关系不大,但对理解背景相当重要;
二是佛朗哥独裁的发展,一直受制于两大因素:
1、受制于其他大国的影响以及西班牙自身孱弱(初期)的国内实力。
从开始的德意法西斯,到后来的英美,经济上对他们的极度依赖才可能是佛朗哥“骑墙”政策的重要原因,甚至可能是后期经济部分地自由化的重要原因。
i. 初期的内战、二战中,正因为国内经济实力、军事实力比较弱,才是先让德意充分介入、主导了内战进程,甚至某种程度上架空了佛朗哥的领导权,后来又几乎加入了三国轴心,而商业出口、直布罗陀问题上完全受制于英国,这也是佛朗哥没有加入三国轴心的关键。
ii. 后期看到法西斯大势已去,佛朗哥事实上奉行了一边倒向美国的政策,因为其反苏意识形态,这也是他唯一的选择。为了消减西方国家对其独裁的批评以及带来的加入北约的阻力,佛朗哥谨慎小心地推行了一些经济自由化政策。
2、受制于他自身平庸的能力。
军事上不够灵活,政治上抱残守缺,法西斯团体长枪党(虽然后期法西斯色彩大大减弱)和法团主义体制持续到了他死后。
其次,关于佛朗哥最具争议的几个问题(也是我读此书的兴趣点所在):
1、内战中佛朗哥的角色是怎样的?是否被德意法西斯所主导?
如前及读书笔记所述,佛朗哥在陆战、领导协调方面起了作用,但很大程度上受制于德国秃鹰军团和意大利军团。
2、佛朗哥为何会改变“自给自足”的经济政策,是他足够灵活开明,还是他思想有了重大转变?
从作者描绘的佛朗哥形象中,可以看到这是个古板、守旧、相信阴谋论的强硬右派,但又奉行一定的现实主义,这是因为西班牙在他统治初期经济孱弱,必须要求他对自己的政策做调整来迎合欧美。所以足够开明、思想重大转变之类是不存在的。但现实迫使他放弃了完全的自给自足。
佛朗哥反对共产主义和一切全能政体,又反对资产阶级的自由民主和市场经济,加上国内外的形势,注定了他只能走政治上奉行威权主义(而非极权主义)、经济上奉行国家主导的“官僚资本主义”的路线。值得注意的是,终其一生,佛朗哥都没有放弃长枪党法西斯政党(虽然后来有了转型)、法团主义团体、军人团体这三大他的权力支柱。这种国家强势主导的经济政策,的确可能促成经济在短时间内的繁荣,但长此以往就会出现经济严重不平等、制度性腐败等问题,必须以政治改革来解决。
3、佛朗哥后期主动推动了民主化吗?
首先肯定的是,他自始至终没有走西方民主道路的意愿,回到旧时代的君主传统才是他的梦想。但他能容忍为了应对形势变化做出的自由化调整,也能容忍卡洛斯王子做出局部的改革,但决不允许这个进程失控脱轨到民主化进程中。只是太多事情是他无法控制的了,独裁者也是如此。
最后,关于作者的倾向性和立场问题。
作者右派倾向还是很明显的(尤其一些注释里会夹带自己的个人感受,比如他认为内战中西班牙文艺界“顶级”人物都支持佛朗哥,但相关例证却很有问题):
前半部分,作者小心地反驳各类指责,把佛朗哥和某些阴暗面“切割”开来(比如内战后屠杀左派,作者认为佛朗哥完善了审判程序,控制了滥杀,但也透露出仅法庭审判处决的就有2000多人;又比如作者认为佛朗哥为人清廉,但也透露出他的女婿等家人有不少不当的巨额收入,他的下属不少相当腐败;又比如作者强调佛朗哥对格尔尼卡大屠杀毫不知情、极力反对,却也透露出佛朗哥在内战中的实权有限),做得却不怎么成功。不如就大方承认,在内战前后西班牙的政治环境中,权力的斗争势必伴随着大量血腥、暴力和最终的集权,佛朗哥的确当了屠夫和独裁者,也的确建立了“法西斯化”的政权,不过当时的西班牙很难说存在另一种可能性。
后半部分,作者的论述比较客观,尤其最终结论部分,也恰如其分地点出佛朗哥政权的性质、积极一面和阴暗一面。总体来说,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威权政体,从未建立完全的极权统治,但也自始至终拒绝完全的民主转型。
《“爱国的”独裁者》读后感(二):不管你喜歡不喜歡,他確實是完成了自己的人生目標
2019年10月,西班牙政府做出了將佛朗哥墓從烈士谷遷出的決定,這條消息佔住了新聞版面的一角,勾起了人們的回憶。這是二十世紀初的一場重大的政治事件的遺留物,發生在西班牙的內戰,極端的左右兩派惡鬥,不僅在當事國,也在西歐掀起了巨大的騷動。而佛朗哥(Francisco Franco),則是其最直接的產物,一位獨裁者,統治了西班牙近三十年之久。
這位至今仍是難以評價的爭議性,但並不讓人意外也不讓人陌生,特別是對台灣來說,怎麼看待兩蔣應該也是一種近似的回憶。不過一般來說,在華文圈中西班牙內戰及佛朗哥還是相當的冷僻,但值得慶幸的是,簡體書市似乎開始注意到這塊,陸續推出了相關的通史跟專著,這本《愛國的獨裁者:佛朗哥傳》就是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的第三本作品(前兩本是《民主的勝利》跟《民主國王:胡安‧卡洛斯傳》),兩位作者之一的斯坦利‧G. 佩恩(Stanley G. Payne)也曾有一本《西班牙內戰》的通史為中信出版社引進過,有不錯的評價,我也曾拜讀。自從我在林達的《西班牙像一本書》讀到關於佛朗哥的敘述後,一直期待能夠有夠進一步的中文專著,本書算是滿足了我的願望,解答了許多疑惑。畢竟林達是位作家而非史家,他筆下有太多啟人疑竇的敘述,需要有更詳細的研究來回答我的問題。
‧做為君主主義者的佛朗哥
我承認,如果我活在那個時代也會成為一個立憲君主主義者,這算是個人的一種政治幻想,所以我對於復興了西班牙王室的佛朗哥備感好奇。究竟他是抱持著怎樣的心態去做這件事情呢?真的只是一種浪漫嗎?
環顧所有歷史人物,其行為無一都會受到性格跟環境的制約,兩者是交互作用的,前者的影響可能比後者來的大。從書上告訴我們,佛朗哥就是一位小心、謹慎、講究傳統的保守派,儘管他是位實用主義者,但他個性中的這些屬性侷限了其作為。但歷史微妙之處,在於西班牙當時環境需要的恰恰是這樣的人,極端的兩派惡鬥之後,需要一位小心翼翼的收拾殘局者。平心而論,佛朗哥的手段並不特別的殘忍,本書明確的指出,當時的左派在清洗政敵也沒有客氣到哪去,甚至還爆發激烈內鬨,被認為是在戰爭中失敗的原因之一。而且,如果就共和國的立場來攻擊佛朗哥也更是站不住腳,別忘記恰恰是左派對民主主義原則的蔑視才引發右派的反擊,而他們的表現也不像是要恢復這個體制。對當時的西班牙人民來說,兩個派別的極端性其實是大同小異的。就現實來說,當佛朗哥在戰後緩緩地恢復了穩定與提供經濟成長,左派多次想要嘗試奪取政權都得不到人民的支持,正是反映了對其統治的肯定,以及清楚的知道“另外一邊沒有比較好”。
歷史環境需要佛朗哥,也創造了他,或許當事人也是這麼自認。佛朗哥當然不是天生的君主主義傾向,阿方索十三世對其有恩,但他並不愚忠,內戰後的西班牙並不具備立刻恢復君主的條件,或許這是執掌權柄的理由,但多少也可能是實情。或許我們可以懷疑,因為佛朗哥沒有兒子,又討厭女婿,才讓他做出如此決定,但不論如何,至少他留給了西班牙一個相對穩定的政權與體系,挑選出了一位稱職的國王。他仍決定了歷史的流向。
‧如何具體評價佛朗哥的事業
但是,要怎麼評論這個人一生的作為,卻是一件難題。本書在第十八章引用了一位德國同行沃爾特‧貝內克(Walther Bernecker)擬出的一套方法,個人覺得頗為實用。
一‧當事人主觀想成就的目標
二‧當事人客觀達成的副作用,但可被接受。
三‧當事人意料之外產生的結果,多半是其所反對或無法接受但又不能逆轉的。
按照上面的三個標準來說,佛朗哥主觀想成就的是一個傳統保守,在威權統治下的富強西班牙。而隨著經濟發展帶來的文化與風氣轉變,還有一些自由思想的萌芽是這位現實主義者可以接受的產物。至於之後的民主化則未必是老獨裁者樂見的結果了。
某些對佛朗哥持正面觀感的人會說是他奠定了今日西班牙政治的基礎,這並非溢美之詞。但這是他本人主觀的意志嗎?肯定不是。本書兩位作者明確的指出,佛朗哥對民主主義並沒有好感,但是他也很確定的知道,在自己之後,體制必然生變。他清楚知道,自己選擇的繼承人胡安‧卡洛斯,這位未來的國王是有自由主義傾向。不過,佛朗哥比較沒有一些獨裁者特有的嚴重偏執,他並不試圖阻止,不會非常在意“人亡政息”。作者引用了一段軼聞,胡安‧卡洛斯曾向佛朗哥多次尋求如何統治的建議,但這位老人只是不耐煩的回答:「你既不能也不會照我的那套去做,又何必問!?」如果這段故事屬實,那佛朗哥可真的算是“非常的看透人生”了。
不過說起來,佛朗哥跟當代的其他同行最不同之處,就是他既沒有嘗試建立一套意識型態體系,也沒有組織政黨來鞏固政權。當然,他有尋求一些政治勢力的支持,否則不可能統治,但那些人頂多只是“派系”,而非同屬一套意識形態下的有組織形式政黨,在這種情況下,體制的延續恐怕並不容易。由此反過來看,佛朗哥對自己身後必然“政變”的現實,恐怕也是刻意為之的。
我並非把佛朗哥說的多超然,所有獨裁者的一些特徵他也的確不欠缺,在他的事業背後有得益者也有受害者都是事實,貝內克提供的三個標準至少讓讀者在評價上有了更不容易起爭執的做法。
本書中譯本看來很厚重,有點讓人望而生畏,但其實兩位作者的文筆流暢,敘事跟論述平衡,譯筆也很好,是一個不錯的閱讀體驗。儘管西班牙內戰對華文圈來說可能有點遙遠,但其實不然,在某些性質上其實它跟我們父祖輩曾體驗的過往是有異曲同工之處,而當我們面對許多遺留下來的“歷史問題”時,或許也能提供些參考吧。
《“爱国的”独裁者》读后感(三):人人都是爱国者
——读斯•佩恩和赫•帕拉西奥斯的《佛朗哥传》
科西嘉人拿破仑是“爱国的”,他率领法国军队横扫欧洲大陆,建立起了一个法兰西帝国,并将亲属和心腹遣往各傀儡国做君主;格鲁吉亚人斯大林是“爱国的”,他的军队虽然没有横扫欧洲大陆,却用另一种形式恢复了“沙皇帝国”;奥地利人希特勒是“爱国的”,他的机动化军队同样横扫欧洲大陆,给了他建立德意志“第三帝国”扩展所谓“德意志生存空间”的幻想;还有很多独裁者,他们都是“爱国的”……
包括本书的传主——加利西亚人佛朗西斯科•佛朗哥。
在传统的左派语境里,佛朗哥是西班牙内战中的刽子手,是法西斯主义的独裁者,是与希特勒、墨索里尼之流沆瀣一气的历史罪人。本书几乎颠覆了这样一种僵化的刻板印象,虽然在作者的描述中,佛朗哥本人的性格确实有些刻板、严肃、教条。在作者看来,佛朗哥是西班牙历史中被着墨最多的人物,是腓力二世之后西班牙最伟大(如果去除他的政治光谱的话)的政治人物,是一个温和的独裁者,或者说,是一个保守的偏天主教的传统君主主义者。
佛朗哥出生于西班牙西北靠大西洋沿岸的加利西亚地区一个传统的海军军官世家。其母亲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可能是以上两个因素的影响,一直到西班牙内战爆发之前,在作者看来,佛朗哥其实是个思想保守的职业军人,虽然他因镇压西属摩洛哥的反叛的军功以33岁年龄获封准将之军衔,是当时欧洲最为年轻的将军。
在西班牙的第二共和国之初,享有普遍威望的佛朗哥将军的立场是远离政治,即使共和国内部动乱频生——左派共和国政府任意逮捕政治人士,在街头暴力与政府压力的双重影响下,右派候选人根本无法竞选,即使共和国的当政者在这一关键时刻将他打发到远离本土的加那利群岛。
形势的最大转折点在于所谓的“左派”(或者说极左派)以警察的身份非法逮捕(或者按照本书作者的说法,“绑架”)了理应享有议员豁免权的君主主义议会首席代表何塞•索特洛,并以枪击后脑的形式将其处决且弃尸于大公墓中。这样的行为是对法律和公正的公然挑衅。虽然对共和国及当权的左派心存不满但本来对卷入这场风波多少有些踌躇的职业军人佛朗哥,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刻决定参与其他军官组织的反叛,并立即飞往西属摩洛哥,组织他的反叛军队前往西班牙本土。
以后的故事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内战,形成了由所谓的“左派”领导的并由苏联及共产国际支持的共和国军队为一个阵营和最终由佛朗哥领导的由法西斯意大利和纳粹德国支持的所谓“民族主义”军队为另一个阵营的对峙,并由此产生了许多众所周知的名词和名作,如“第五纵队”,《丧钟为谁而鸣》,《格尔尼卡》等。(关于西班牙内战,本书的作者之一斯•佩恩有另一本著作《西班牙内战》,详述了所谓“左派”试图操纵选举,进而与右派互相挑动街头暴力,并最终导致内战的过程。)
西班牙内战以佛朗哥阵营的胜利而告终,并最终形成了以佛朗哥大元帅(佛朗哥在战前的军衔为少将)为首的独裁政府。随之而来的是二战的爆发。与普通人所想象的不同,西班牙未正式参与轴心国阵营的原因,并非佛朗哥政权的睿智,而是希特勒一开始看不上西班牙的战力(支援佛朗哥的纳粹德国军官曾轻蔑地说“佛朗哥充其量不过是个营级军官的水平”,连贻笑大方用了十几万军队都征服不了埃塞俄比亚的墨索里尼也看不上佛朗哥的军事指挥能力),而且西班牙的地理位置一开始也并未凸显重要性。即便如此,佛朗哥政权还是曾经同意签署德、意、日的《轴心国条约》,并且主动派遣了两万人左右的“蓝色师团”跟随纳粹德国在东线作战。按照作者的说法,西班牙政权除了参战之外对德国的服务几乎竭尽全力。只是随着二战的进行,轴心国阵营的失败已经显而易见,佛朗哥才渐渐地从积极靠拢回撤到若即若离的姿态,并最终逃过了随轴心国一道覆灭的命运。
后面的故事略显平淡,讲述赢得内战并躲过二战覆灭命运的佛朗哥政权如何在1975年佛朗哥离世之前的数十年中在西班牙国内实行温和专制并带领西班牙发展经济及对外关系的进程。值得突出提及的可能是偏天主教偏君主主义的保守的佛朗哥(“我们是没有王室的君主制”——佛朗哥)是如何平衡国内从军人到技术官僚从长枪党到君主主义者的各派势力,并最终决定将被第二共和国推翻的阿方索十三世的孙子胡安•卡洛斯推上王位。
佛朗哥毫无疑问是个独裁者。不过在作者看来,佛朗哥还是和其他独裁者有一些显著的不同——他并不是极端意义上的暴君:佛朗哥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即使不像他自己宣传的那样虔诚),一生清廉(在个人财务问题上一丝不苟),一开始是个(避免卷入政治的)职业军人,实行温和专制(相对内战前和内战中的所谓“左派”,并未实施对不同政见者的更大规模的处决(可能是作者的一家之言,笔者曾经碰到过的一位巴斯克女性在谈及佛朗哥对“埃塔(巴斯克独立运动的组织)”和巴斯克人的镇压时义愤填膺),也并未有随时剥夺“逆龙鳞”的下属的生命之举)。在赢得内战后,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地,佛朗哥压制了自己的“帝国主义理想”,温和地退出了在非洲的殖民统治,改善了和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各国的关系并加入了联合国,在二战后发展了西班牙的经济(取得了所谓“西班牙奇迹”的成果)。最为重要的是,在佛朗哥身后,被其推上王位的胡安•卡洛斯与其他佛朗哥主义和非佛朗哥主义的官僚一起推动了本处于独裁下的西班牙的和平转型,缔造了今天西班牙的君主立宪制。
从这些意义上来说,佛朗哥毫无疑问是“爱国的”,并且在实质意义上推动了国家的发展。衡量所谓政治人物的“爱国”,本来就应该从他行为的后果来衡量,而非他的口头语言。
经常被用来和佛朗哥进行比较的蒋校长中正,在各个层面上都和前者有些差距,虽然这样的比较多少有失公允:军校肄业(可能在军事指挥能力上比佛朗哥这个“营级军官”的水平还差,毕竟佛朗哥是正规军校毕业,且取得过摩洛哥的胜利),早期生活糜烂(信奉基督教纯属权宜之计),约束不了家族成员的腐败,最重要的是,统治失败,逃往孤岛,只是在美国人的卵翼下生存。尽管在某种程度上,蒋中正也是“爱国的”独裁者。
在口头上,人人皆可宣传自己是“爱国者”。“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汪兆铭,在刺杀载沣时,是爱国的;在做国民党“左派”的时候,也是“爱国的”;在出逃重庆前往沦陷区做傀儡的时候,他依然宣传自己是“爱国的”……“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在极端的语境中,人人都是爱国者。
对于“爱国的”独裁者佛朗哥来说,遗憾的是,在身故四十四年之后,他的遗骸仍被迫从他亲手建立的“烈士谷”中迁出(在左派政府的宣传中,这是民族和解的“爱国”之举),前往另一个更“低调”的墓园。这可能是历史对“爱国”和“独裁”的一个独特注脚。
《“爱国的”独裁者》读后感(四):佛朗哥:我一个无党派人士,怎么调到法西斯了呢?但是西班牙人民已经决定了,让我来当元首
世界史爱好者群体对波兰有个不成文的看法——她两度拯救了西方文明,第一次是击退奥斯曼的伊斯兰征服,第二次是击退苏俄红军的赤色征服。同样的荣誉,也可以加诸于西班牙身上。1936—1939年的内战是斯大林全球战略的重要一环,假设西班牙的人民阵线获胜,那么革命将蔓延至法国,1950年代东欧赤化的景象提前在南欧上演。
佛朗哥阻止了这一幕的出现,用法西斯分子来称呼他并不恰当,佛朗哥最初不是长枪党党魁,甚至不是党的一份子。诸如盖世太保、党卫军、希特勒青年团等机构,不存在于西班牙。推敲极权主义的词源本意,Totalitarianism指全能国家,政府对社会进行全面管制,统治术臻于极致。如果佛朗哥够得上法西斯的高标准,那么从袁世凯到兴登堡,同时代军事强人无一不是法西斯。
左翼的内讧通过乔治·奥威尔的宣传,已经为人熟知,然而右翼也非不是铁板一块。将军们建立了军政府,保王派想要复辟波旁王朝,长枪党则试图效仿希特勒,控制军方,还发动了一次不成功的政变。佛朗哥的前半生花费在,跟这些危险而极具利用价值的朋友打交道。后来佛朗哥结束内战,偃武修文,长枪党原教旨分子还在策划阴谋。
佛朗哥属于那种职业操守很强的人,认为政客们搞砸了事情,需要军人来收拾局面。如果是在盎格鲁撒克逊世界,这类人是伟大的英雄,备受国民尊敬,比如巴顿、戈登,然而在西班牙这种欠发达国家,他不得不越俎代庖,背负政治家的责任以及毁誉参半的名声。
晚年佛朗哥优秀的营长,呆板的统帅
马列史学家说佛朗哥是个法西斯魔头,这是错的;马列史学家说佛朗哥是个庸才,这倒对了。他带兵作战算不上出色,就连他的纳粹盟友也觉得不行。指挥秃鹰军团【1】的斯佩勒评价道:“按照德国的标准,他缺乏经验……他的能力比一个营长强不了多少。”外交官福佩尔认为,佛朗哥的知识和经验不足以指挥大规模军事行动。
【1】希特勒向西班牙秘密派遣航空兵,为佛朗哥夺得制空权,对格尔尼卡进行轰炸的正是这支部队。
佛朗哥屡屡作出不合常理的举动,开战之初他特意绕道去解除托莱多之围,很多军官认为,如果当时直奔马德里,便可一举奠定战局。1938年富裕的加泰罗尼亚因内部清洗而失去防御能力【1】,佛朗哥却穿越崎岖的山区,攻打贫穷的巴伦西亚。
【1】乔治·奥威尔亲身经历了这场清洗,写下名作《向加泰罗尼亚致敬》
跟希特勒的闪电战爱好相反,佛朗哥打仗步步为营,过于谨慎、呆板。第一次马德里战役发生时,佛朗哥坚持扫清外围地带,哪怕这些城镇没有战略价值,之前叛军在30天内推进了425公里,但是围困马德里的18天内,仅推进了43公里。
国都攻克未果后,佛朗哥坚持各条战线都要守住,至少不能丢掉省会城市。显然其中政治考虑优先于军事考虑,共和政府失败多次仍然是合法政府,而叛军经不起一次失败,内格林政府【1】后期发现并且抓住这个软肋。
【1】胡安·内格林,自1939年担任总理,直至共和国覆灭,左派中最有才华,也最具争议的人物。
1937年冬国民军【1】做好了围攻首都的万全准备,共和军先发制人,围攻特鲁埃尔省会。纳粹的军事顾问强烈建议,放弃次要战场,直接对马德里打出制胜一击,然而佛朗哥执意分兵,去守护这个人口不到2万的小城。
【1】由于不同的立场,佛朗哥的军队有起义军、法西斯叛军、民族主义军多种称谓,在此采用较为中性的国民军。
内格林多次实施“围魏救赵”的计策,以致于马德里孤城在战争期间都没失守。然而这套战术,给敌人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观效果:二线战区的国民军受围困时坚持防守,指挥官相信统帅不会抛弃自己,获得及时救援。
国民军捍卫城池的坚定程度,只有他捍卫天主教信仰的坚定程度可比,一位无政府主义者发出“撼山易,撼国民军难”的哀叹:“敌人的城镇被我们包围时,他们能长期坚守;我们的城镇遭到法西斯分子围攻时,两三天就被攻克。”
佛朗哥唯一一次军事冒险就是举兵起义本身,1936年7月17日兵变发生当天,他远在西属摩洛哥殖民地,手里只有9架小型飞机。战斗人员从机场空运到西班牙本土,不眠不休地输送兵力,每天也至多运送200人,满足不了前线战斗需求。将军做了生死一博,派船队一次性运送三千人,当时舰队由共和派掌控,海岸线受封锁,一旦运输船遇敌必将覆没。
就像凯撒越过了卢比孔河,摩洛哥人渡过直布陀罗海峡,没被政府的海军察觉,佛朗哥赌赢了,骰子已经掷下【1】,胜负的天平朝向叛乱者倾斜。摩洛哥外籍军团在西班牙内战起的决定性作用,如同俄国革命中的哥萨克,蛮族勇士令文明人瑟瑟发抖。部队由最好战的山地部落民组成,他们冷酷骁勇,整场战争共8万人服役,其中1.1万摩尔兵战死疆场,属于阵亡率最高的三支部队之一。
【1】凯撒越过卢比孔河,是罗马内战的开始标志,“骰子已从高处掷下。”(Anerriphtho kybos)是他当时说的名言,表示事已至此,不可回头。
早在西班牙内战开始前的1934年,阿斯图里亚斯矿工发起地方叛变,政府就是用精锐高效的摩尔兵镇压起义,前后仅花费十二天。内战开始的半年里,国民军以劣势兵力取胜,靠的也是这支军团。佛朗哥最擅长以正面攻击压制敌方,然后摩洛哥骑兵机动性袭击侧翼,迫使没有经验的革命武装自乱阵脚,丢盔弃甲,这种打法屡试不爽。
一支北非穆斯林大军,从地中海的另一边跨越而来,横行伊比利亚半岛,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舆论因此出现了身份颠倒的一幕,启蒙派(即不信教、不爱国的)报纸试图唤醒西班牙民族的历史记忆,把(尊奉天主教的)敌军渲染为中世纪的阿拉伯异族入侵。实际上摩洛哥团军纪严明,绝少抢掠骚扰平民,他们的残酷无情仅用在战场上,绝非共和派民兵那种乌合之众。
摩洛哥士兵这支队伍赋予佛朗哥问鼎逐鹿的底气,起兵之前,无论在地理上,还是政局上,佛朗哥都是边缘人物,兵变开启后,佛朗哥跨上战马一跃进入核心。
从军阀干政到官逼将反
按照马基雅维利的定义,佛朗哥属于狮子型领袖,富有勇气、性格坚毅,但是缺乏狐狸的狡诈。他口才一般,外貌也不迷人,中年后发福,头发谢顶,举止倒还得体,酒色赌博一样不沾,最大的业余爱好是地图测绘。
典型的西班牙人热情、轻浮,佛朗哥不是,他在军事上过于谨小慎微,政治上同样如此,他常年游离于政局之外,在最后几小时才决定起事。叛军组建“国防委员会”,并未邀请佛朗哥,几周之后才将他吸收为成员。在此之前,佛朗哥没参与过任何反对共和国的阴谋,政变是以“恢复共和”名义进行,密谋集团的其他三位重要人物:
米格尔·卡瓦利亚斯政治态度温和,还当过自由党的候选人,由于军衔最高,担任国防委员会的主席;
凯波•德•利亚诺被认作是共和派领袖,他曾修缮一些工人区,得了个“社会主义将军”的外号,讽刺的是,人民阵线考虑过让他去镇压这场叛乱;
埃米利奥·莫拉,政变集团的总联络人,旧王朝的最后一任保安总监,内战担任北部国民军司令,末代国王的儿子曾潜入西班牙,参加叛变,结果被他礼送出境。莫拉宗教感情淡薄,很少去教堂祷告过。
这些人都是君主制留下来的老将,经过了共和派反复筛选。波旁王朝时期军官团有一万五千人,正统派赞许他们是骑士美德的化身,而议会则充满了丑闻、吵闹与贪腐。当兵是青年子弟警惕的光荣选择,佛朗哥的出身即为军旅世家,父祖四代为将,弗兰西斯科•佛朗哥个头矮小、身材结实,长着一张圆脸,留着一撇黑胡须,肚子上还留着跟摩尔人作战的伤疤。
他在摩洛哥的山区打了八年仗,最终收服土著部落,把他们编入外籍军团。21岁的佛朗哥凭借军功,成为西班牙最年轻的上尉,33岁成为欧洲最年轻的将军,回国后接手总军事学院,法国国防部长称赞这是世界上最现代化的军事院校。
西班牙军队可能是欧洲地位最高、权势最盛的,军人有自己的法庭、报纸,超然于政府。普鲁士号称是拥有国家的军队【1】,但从未有过军阀弄权的现象,西班牙的将军若想踹开政府,只需发一篇pronunciamiento(本意为“讨伐宣言”,在西班牙语境可翻译为“兵谏”),声明对文职官员的不满,打一两场象征性的战斗即可完成政变。历次兵谏有成有败,最后一次发生在1923年,将军普里莫•德•里维拉在国王默许下废弃国会、宪法。
【1】形容普鲁士军政关系的名言,普鲁士不是拥有军队的国家,而是一支拥有国家的军队。
普里莫•德•里维拉里维拉是佛朗哥之前的佛朗哥,给国家同时带来了经济奇迹和高压政治,七年后他迫于群众抗议而辞职。这体现了军政府的先天合法性缺陷,也证明了旧军阀算不上多么残暴,居然狠不下心镇压手无寸铁的市民。
失去刀剑的护佑,王冠随之落地,将军倒台的第二年,阿方索十三世逊位。新生的共和国担心出现第二个里维拉,极其警惕军国主义,1931年把佛朗哥列入预备退役名单,解散了他执教的军事学院。1935年人民阵线把他调往摩洛哥边上的加那利群岛,名义上是边防,实际等同于流放。
共和国猜忌军队,但不得不仰赖军队,阿斯图里亚斯矿工的起义发生后,文官政府除了佛朗哥的摩尔兵,不能指望其他人。阿萨尼亚总统【1】谋划了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用全额退休金收买前朝军官,利诱他们提前退役,代之以自己人。
【1】曼努埃尔·阿萨尼亚,1936年2月19日担任总理,5月10日当选为第二任总统,直至共和国灭亡
新军队在1932年未遂政变中得到考验,国民警卫队总司令桑胡尔霍以政府纵容加泰罗尼亚分裂分子为由,发动军变,结果桑胡尔霍惊诧地发现没有同袍呼应他。
极端君主派被剔除后,84个将军基本效忠于政府,即便内心守旧的人也没公开站出来表态,上一代里维拉的殷鉴不远,这一代军官不想多管闲事。1936年大选失控后,多数军官认为这是民主转型的正常痛苦,再多给些时间,形势自然而然平静。
他们太乐观了。
军人还是19世纪的军人,但政客不是19世纪的政客,纯朴的士兵反对自由主义的理由,不过“素质论”“复杂论”“国情特殊”两三条,西式民主是好东西,可惜不适合本国;而自作聪明的知识分子则认为有比议会宪政更好的制度,1930年代资本主义大萧条后,西班牙这个盛产骑士勇者的民族,突然冒出各类理论家,贩卖自己的方案。
第二共和国真正的敌人不是军队,而是这群书生秀才,空蹈高远的乌托邦思想一旦落入实践,产生的暴力足以令19世纪最独裁的政权相形见绌。极右分子想复制纳粹体制,极左分子要当西班牙的布尔什维克。布尔乔亚认识到前者的危害,但没看清后者的真面目,反而错认知己。1936年大选,中间派的阿萨尼亚和中左的工人社会党结成人民阵线,纵容极左派暴乱。西共恫吓选民,偷换假票,殴打右派议员,人民阵线胜选的军功章里有他们的一半。
相同的剧情发生在魏玛德国,社会党总统艾伯特作出相反的选择——依靠国防军,镇压了他那危险的极左派同志。戒严结束后,普鲁士军人回到营房,恢复文主武从的关系,艾伯特的正确抉择为魏玛宪法续命10年,阿萨尼亚的误判招致了厄运。工人社会党把军人服从命令的天职误认为是软弱可欺,一再发出挑衅,按照左派的教条理论,一旦发生军人叛变,只需一场总罢工就能粉碎,然后无产阶级名正言顺地废除议会共和的门面,建起苏维埃国家。
军官团不得不扮演辛辛纳图斯【1】的角色,于危急存亡之秋挺身而出,安定天下后功成身退。7月17日的兵谏不是反对共和国,而是从左翼极端分子手里拯救共和国,莫拉将军声称不侵犯议会宪政、政教分离等原则,至少初期阶段如此。
【1】古罗马的典范公民,共和国遇到危机时掌权,打败敌军后,他便辞职返回农庄,前后只当了16天统帅。
保守派不保王
军事政变一开始以“恢复共和”为旗号,没有迎接阿方索十三世复辟,这令保王派措手不及。西班牙人的怀旧情绪远远不如同时代的魏玛德国。
阿方索十三世西班牙民众对王室缺乏好感,16世纪末,哈布斯堡家族的末主驾崩,因无直系子女,王位传给了血缘较近的波旁家族成员。当世人提及哈布斯堡,联想到全球第一个日不落帝国、对抗奥斯曼的基督捍卫者;而波旁这个名字本身就和旧制度(Old Regime)交织在一起,与丑闻、内乱相伴。
保王派在泛右阵营里只是一小拨,但他们的领袖是泛右阵营里最有才干的。卡尔沃·索特洛,无论口诛还是笔伐,左派没几个人敌得过他,更可贵的是,在民族性轻佻浮夸的西班牙人里,索特洛富有财经学头脑。
索特洛当选议员时年仅25岁,一年之后担任一省省长,普里莫·德·里维拉建立军政府,请他出任财政大臣,独裁政权的经济腾飞多半归功于他。共和运动打断了他在君主政体里的仕途,因而他憎恶共和国,领导一小批忠于旧君的遗老遗少。保王分子的人数已经少得可怜,还一分为二。
卡洛斯派(Carlists)是所有右翼组织里最古老的一个,早在1833年就存在了,当时的国王费尔南多七世驾崩,没有留下男性子嗣,其女儿伊莎贝拉二世继位。王叔唐·卡洛斯援引中世纪的萨利克法【1】,要求承嗣大统。接下来的一百年里,卡洛斯及其子孙孜孜不倦地谋夺王位,跟当朝君主打了三次战争,其间西班牙还出现了短暂的第一共和国(1873年2月–1874年12月)。1830年代第一次卡洛斯战争最为惨烈,士兵死亡人数超过了后来的西班牙内战。
【1】中世纪法兰克的萨利克部族习惯法,经过查理曼大帝推广,通行欧洲。该法规定王位只传男不传女。
伊莎贝拉二世支持者以“上帝、君王、祖国”为口号,吸引了最忠贞(或者说最冥顽不灵)的保守分子,企图把“正统”的卡洛斯支系推上御座。欧洲人对尊卑贵贱礼教原则的坚持,是中国儒生不可想象的。相比之下,以嫡长子身份继位者,明朝只有武宗一人,清朝只有道光一人。
经过三战三败,卡洛斯派仍未彻底灭绝,残党在部分偏僻乡村扎根,活到了共和时期。他们的首领曼努埃尔·法尔·孔德才干平庸,但他们的群众基础雄厚,卡洛斯派大本营纳瓦拉省向佛朗哥提供了2.2万人的正规军,1.1万人的义勇军(Requetés,民兵武装,也有翻译为呼啸兵),士兵占人口的12%,在各省份里参军比例最高。
纳瓦拉省是西班牙革命的旺代【1】,在内战初期,“义勇军”作为国民军主力,死亡率是普通士兵的两倍,他们经常充当突击队,赶赴最危急的战局。纳瓦拉军团和摩洛哥团、共和政府的国际纵队,并列为战争中阵亡率前三的部队。
【1】旺代省,法国大革命时期最大的一场叛乱发生于此,保守的信奉宗教的当地农民反抗革命政府,战争造成大约四十万人死亡。
纳瓦拉人具有悠久的地方分离倾向,数百年来多次反抗马德里的中央集权,但是面对共同的左派敌人,他们归顺了佛朗哥。乌克兰、白俄罗斯人在俄国革命作出相反的选择,宁可跟列宁合作,也不跟大俄罗斯主义的邓尼金白军合作,招致了败亡的命运。
佛朗哥为了表彰这支剽悍之师,在新的西班牙国徽上添加了纳瓦拉省徽章。有趣的是,这个省虽然极度虔诚而且民风彪悍,却非粗野的边鄙之地,文教事业昌盛,教育程度在各省份排名第二,他们反而歧视内陆的穷苦西班牙人。
大多数前朝遗民既没选择阿方索,也没选择卡洛斯,保守派不再做波旁王室的忠臣,当然他们也没去积极拥护民主自由。奥地利陶尔斐斯【1】的执政证明了,在共和制框架内也能实行保守主义的统治。西班牙的右翼效法这个前例,加入议会,同意宪法(政教分离的规定除外)。
【1】陶尔斐斯是纯正的保守派,既压制赤色暴动,也对法西斯不手软,他最后被纳粹分子刺死。西班牙工人社会党在听到奥地利工人受镇压的消息后,害怕沦落到同样下场,因而积极左倾。
议会演变路线的设计师是安赫尔·埃雷拉,自小接受耶稣会教育,共和时期报纸主编,佛朗哥兴起时加入国民军,内战结束后,不问俗务,转行当教士,官至红衣主教。
行动能力较强的希尔·洛夫莱斯是路线的具体执行人,他出生于天主教律师家庭,自幼聪颖,接受过僧侣的教育,获得法学学位,做过一段时间报社记者。洛夫莱斯先是被一个大富豪挑中,当了他的女婿,然后被埃雷拉选中,成为政党领袖。松散的保守分子经过洛夫莱斯的整合,组成独立右翼党团联盟(简称CEDA)。
保王派迂腐地反对普选制,洛夫莱斯则敏锐地意识到,普选意味着最广大的农业人口票仓,只要把虔诚的农夫村妇动员起来,就能在选举上打败资产阶级自由派。独立右翼党团联盟在教会的帮助下,吸收了成千上万的选民,号称是世界最大的天主教政党,1934年大选洛夫莱斯如愿以偿地获得胜利。
毕竟西班牙是世界唯一退绿的国家,穆斯林向天主教双王投降令人始料未及的是,阿斯图里亚斯的左派发动起义,暴力抗议洛夫莱斯入阁。作为议会最大党的领袖,竟然不能出任内阁总理,任何一个宪法理论家都不可能同意这个做法,而西班牙政府则给出和稀泥的方案,一方面镇压左派暴动,另一方面只给了洛夫莱斯陆军部长的职位。
在1935年5月至12月的任职期间,洛夫莱斯没有充分利用自己职权,假设他跟陆军总参谋部建立良好关系,发动军事接管完全不是问题,但作为文职人员、法学学士,洛夫莱斯忧惧如何跟一班武夫相处。议会演变路线至少是安全的,他具有一个议员应有的素质——口才雄辩,工作勤恳。
共和国成立后有三次大选,第一次的赢家是自由派,第二次是保守派【1】,第三次是人民阵线,1936年大选,独立右翼党团联盟仅以微弱差距失败(只比人民阵线少了约2%的得票率),党内激进派按捺不住,把文斗升级为武斗,社会主义者、无政府主义者则毫不客气地还以颜色。
【1】这届政府上台后,土改措施搁置,工会遭到解散,左派不公正地把这段时间称作“黑暗的两年”,实际上经济走出低谷,失业率降到9%,政绩可圈可点。
洛夫莱斯在议会发言中,引用一组数据直观展示出大选后的混乱:各派在街头斗殴中有269人死亡、1287人受伤;381栋建筑遭到攻击或损坏;43家报社遭到攻击或洗劫;另有146次炸弹袭击。
君主主义者索特洛附议,并呼吁政府进入紧急状态,在议会上请求戒严后,有位共产党员公然向他发出死亡威胁。7月13日索特洛果真死了,巡逻人在马德里城东的墓地里发现他的尸体,身上遍布弹孔。
警方在案发后调查出,杀人犯是一位社会党籍中尉和国民警卫队的一名少校,两人在半夜到索特洛家敲门,声称有案子请他协助调查。索特洛试图给警局打电话确认,然而电话线事先被剪断了,只好跟着他们出门,结果遇害。
暴力暗杀已不是新鲜事,但利用职务之便公报私仇还是首例。根据调查,幕后主使很可能是工人社会党领袖普列托【1】,这桩刺杀案的悬疑性和重要性相当于辛亥初年的宋教仁案,两者均迫于政治压力匆忙结案,罪行的直接责任人仅受到停职的处罚。
【1】共和国后期的支柱人物,此人以温和派知名,可见其他人是多么左倾激进。
司法系统的信誉至此破产,人民阵线放弃了治安责任,右派人人自危,原本犹豫不决的佛朗哥加入军变,青年人脱离温和右翼,投向法西斯,谋杀案发生四天后,莫拉正式宣布兵谏,射向索特洛的子弹点燃了内战的导火索。
全欧洲最无能的法西斯
内战爆发的前夜,保王派折损党魁领袖,保守派体制内演变路线破产,军官团遭受文官政府猜忌,只有长枪党越挫越勇,正如前文所叙,法西斯群体最早是些自作聪明的知识分子,在共和初年这个党派还很稚嫩,并不比大学生俱乐部强到哪去。
第一个法西斯组织诞生于马德里的高校,亲德派学生组建了民族工团主义奋进会。党的创始人奥尔特加和雷德斯马都只有25岁,奥尔特加原本在德国教授西班牙语,回国后带来《我的奋斗》译本。在知识分子眼里,纳粹主义是洋气的进口货、最新锐的前沿理论,跟西班牙封建落后的旧思想完全不同【1】。
【1】纳粹思想里只有种族主义没被接受,希特勒鼓吹的雅利安优等民族,在拉丁系的西班牙看来属于“非常异议可怪之论”。
法西斯的党报宣布:“我们对君主制不感兴趣,对共和制也不敢兴趣,这些事情老头子才关心。”他们不受传统等级秩序约束,在正式集会中,党员无视行政级别,互相以同志称呼。不少成员是无神论者,雷德斯马就非常敌视天主教。
某种程度来讲,法西斯是共产主义者的一体两面:认为代议制低能无效,宗教是人民的鸦片【1】,资本主义行将灭亡。他们共同痛斥工商业寡头,要求分割大地主的田地,对金融、重工业实行国有化。只有在民族主义这点上立场不同,如果极左派愿意浪子回头,重返祖国母亲怀抱,变身为极右派并非难事。
共产主义工人党的创始人、《红旗报》的编辑奥斯卡尔·索利斯,后来皈依国家主义,投靠了佛朗哥。无产阶级出身的曼努埃尔•埃迪利亚在码头干过苦力,工厂修过机械,最后投靠了长枪党,成为第二任总书记【2】。
【1】由于内战中大量教士被左派杀害,长枪党软化了态度,对教会尊重
【2】下文会提到埃迪利亚这个人
法西斯党旗上的牛轭图案代表农民,底图是象征无政府主义的黑红两色,党报欢呼“希特勒德国万岁”,也欢呼“苏维埃俄国万岁”,因为两者都是更高级、更先进的制度。法西斯独裁诞生于、但不同于旧式独裁,这种亲缘关系体现于长枪党领袖本人身上,何塞·安东尼奥·里维拉正是军政府领袖普里莫·德·里维拉的儿子。
跟平民出身的雷德斯马不同,何塞是个贵族后裔,青少年时没有去公立学校,由家庭教师指导,假期生活在大庄园渡过,由骑马打猎、假面舞会组成。何塞考上大学后偶尔去课堂听课,成绩时好时坏,课余时间全用来组党。
1933年长枪党成立,他参与谱写了党歌《面向太阳》,建党典礼选在一家歌剧院里举行。在仪式上何塞发表演讲,毫不留情地抨击西方那套:“自由国家不过是卢梭思想的奴隶。”他尤其看不起右派的演进路线,洛夫莱斯虽然也放过几句狠话,比如“议会要么向我们屈服,要么就被我们消灭。”然而行动证明,此人是个色厉内荏的胆小鬼,他甚至不敢投靠佛朗哥叛军。
独立自治右翼党团太过温文尔雅,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反革命同样不是请客吃饭,里维拉号召采取“直接行动”,跟左派青年街头巷战,砸烂左派的政治俱乐部。脱下宴会的燕尾服,穿上战斗的蓝衬衫,跟群众打成一片,这才是右派该做的事情。
长枪党建起后的次年,跟民族工团主义奋进会合并,实行三头共治。在争权夺利的过程中,里维拉施展出不输于父亲的狠劲,发动党内政变,驱赶了雷德斯马、奥尔特加。这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即便搞法西斯流氓运动,贫寒子弟依然斗不过官二代,何塞举止优雅,慷慨豪爽,生来一副天潢贵胄的做派,自然更受青年学生的崇拜,连左派对手也承认他确实魅力无敌。
然而西班牙的国家主义运动来得太晚,吸纳底层工人竞争不过左派政党(他们在19世纪就建立了),何塞又心高气傲,不肯向他所轻蔑的“寡头资本家”求助。外交战略上大开地图炮,高呼“统一半岛,重返拉美”,光复查理五世与腓力二世极盛时的西班牙日不落帝国,长枪党野心外露,以致于法西斯邻居、葡萄牙的萨拉查不敢多加援助。
长枪党的追随者只剩下一帮热血中二的学生,成员还不到四位数,其中有一千人在马德里。党员大部分在21岁以下,达不到法定的选举年龄。1936年长枪党未跟任何政党结盟,单独参加了大选,得票率仅为0.7%,选举期间,里维拉还因为闹事被拘捕,这或许是全欧洲最无能的法西斯。
然而形势很快发生了逆转,选举之后骚动频发,失败者的抵触情绪不难理解,西班牙革命有着特殊性,胜选者人民阵线却也不打算安分守己。索特洛在遇刺之前,曾掷出一句警告“民主已经刹不住共产主义”,此论暗合王国维的“以共和始者,必以共产终”,东西方的保王派猜中了开头,也猜中了结局。但这种预见只是老练政客的经验之谈,苏维埃体制对他们而言,仍然是模糊的认知图景,具体操作只有实干的(即敢于破坏规则、敢耍无赖)左派才设计得出。
工人社会党最初模仿布尔什维克的暴力斗争,党内激进派领袖卡瓦列罗在报纸上的外号是“西班牙的列宁”,这位列宁打算发动自己的十月革命,1933年10月,他组织三万红军挺进内地,结果这帮业余民兵遭到职业军人的无情碾压。
人民阵线的出现挽救了局势,这是季米特洛夫【1】的天才创造,他建议极左派收敛爪牙,跟(革命家蔑视的)中小资产阶级合作,组成联合政府,对抗(革命家所定义的)大资产阶级法西斯,把体面的自由派绅士推上前台,换取英法的友好外交。到了内战最后阶段,西共虽然占满了政府要职,但没踢开共和国的招牌,依旧让阿萨尼亚留任有名无实的总统。
【1】共产国际执委会总书记,中国抗日时期国共合作也是他指导的
人民阵线的奥妙是,赤色分子实施他的革命行径(打土豪、烧教堂、没收资本家),却免受反革命分子的报复,因为合法政权承担了挡箭牌的作用。1935年法国人民阵线组建后就是这么做的,现在西班牙重复这个过程,赦免左派政治犯,包庇违法活动。
原本自由主义者作为一股理性冷静的力量,有机会居中斡旋,调停双方的争执。法兰西第三共和初期,保王党的力量比之更强大,自由派坚定地跟中右阵营合作,巩固了共和国。西班牙的国情不同,脆弱的第一共和国遭到保皇势力围剿,只存活了不到两年。第二共和国决心不能犯下“资产阶级软弱性”的毛病,中间立场的共和派跟各路左派合作,结成“人民阵线”,共同对抗右派。
有教养的中产阶级爱惜羽毛,不愿被拖入政治泥潭,只有法西斯流氓敢浑入脏水,赤膊相斗。这个小党在选举后不到半年,规模超过4万人,尤其受年轻一代的欢迎。自由派的《先驱报》做了深刻检讨:
在最近的大选中有多少人把选票投给了法西斯?数字可笑得不值一提……如今恰恰相反,去过西班牙的访问者都说“那里的人个个都在变成法西斯分子。”由于罢工、冲突,许多公民感到厌倦……他们逐渐渴望法西斯政权。
从兵变到内战再到胜利
7月17日兵谏并未获得预期的响应,全国最大的6座城市,国民军仅得其一,陆海空三军的监察长无人叛乱,全军18位师级将领里,只有四个叛乱,56个准将里14人叛变,24个少将里只有4个叛变,兵谏只吸引了中下层军官,八个行政大区里,只有一位地方民事长官跟叛军合作,西班牙富裕工商业地带【1】仍然在共和国的手里。
【1】马德里周边、阿斯图里亚斯与巴斯克地区、整个东海岸
红色部分为共和区更糟糕的是,莫拉邀请独立右翼党团联盟的议员,宣布马德里中央为非法政权,但党魁洛夫莱斯拒绝了。共和国的第一任总统,保守派的萨拉莫并没有倒向佛朗哥,流亡到海外。军方努力谋取大义名分而不得,希特勒和墨索里尼都是以民选成功的,而佛朗哥一开始就没有合法政权的外衣,做不成辛辛纳图斯,反而沦落为卢比孔河前的凯撒。
二十日晚上,政变的总策划人莫拉将军悲哀地认为,事业即将失败,打算潜逃流亡。
整起事变由军方独扛大梁,虽有不少军官属于极右分子,但作为一个整体,军方并未跟法西斯、保王派合作,也没事先通知他们。当听到佛朗哥起义的消息后,长枪党员惊讶不已,匆忙穿上蓝衬衫,走上街头。卡洛斯派民兵走下纳瓦拉山区,呼喊国王万岁,他们的区别从打扮上一望而知。独立右翼党团联盟的青年组织穿绿衬衫,长枪党的穿蓝衬衫,“义勇军”穿卡其色制服。
右派之间的相互分歧,并不比右派和左派之间的分歧来得小,直到战争的第二年,还有地方报告,长枪党徒跟教士发生斗殴事件。阿方索派和卡洛斯派为各自的主君劝进,而法西斯反对任何复辟君主制的企图,国民军队伍里同时飘扬红金紫三色旗【1】与血金旗【2】。
【1】第二共和国的国旗
【2】君主制国旗,据说色彩来自于在战斗受伤的哥特国王,他用鲜血浸染了金盾
类似的分歧已经断送了俄国的反革命事业,白匪们勾心斗角,令红军渔翁得利。佛朗哥决心避免前车之鉴,在各派别中纵横捭阖,施展出不亚于季米特洛夫的统战手腕:他把这场充满阶级、党派之争的战斗称为保卫天主教的圣战,这种宣传虽不能说服国内外的开明人士,但足以得到西班牙正统派最坚定的支持;对于信奉伊斯兰教的摩尔兵,他声称唯物主义横行流布,这也是场对抗无神论的普世战争;对于卡洛斯派,允许民兵保留原来的标志与徽号,让义勇军给他的司令部站岗放哨,有卡洛斯分子参加的部队不打旗帜,避免帝制与共和的口舌之争。
仅剩下长枪党最难搞掂,法西斯头目起初不打算跟军方合作,关在监狱里的里维拉,以令人迂腐的姿态坚持理论原则,告诫党徒不要跟传统右派结盟。幸好,革命者把他枪毙了。7月17日兵谏发生后,马德里政府当即决定打开军火库,把枪支弹药交给各路左翼组织,共和国事实上进入革命状态,验证了索特洛的先见之明。所谓革命就是砸烂虚伪的资本主义民主法治,直接付诸“实质正义”,民兵未经审判便枪毙了何塞、雷德斯马等一批“人民公敌”,奥尔特加在巷战中被击毙。极右分子没得到叛军的支援,只能任人宰割,这是政变起初受挫的原因之一。
何塞·德•里维拉以殉道者的形象去世,被称为“缺席者”(el Ausente),这是种表达敬意的方式,在长枪党的点名仪式上,第一个总是叫何塞的名字,然后全体党员一致响应。
死了的何塞比活着的何塞更具利用价值,如果他幸存下来,必然跟佛朗哥一争高下,多亏左派敌人帮忙解决了这个麻烦。佛朗哥的成功另一半则归功于上帝,在政变后的第三天,军官里资历最深的桑胡尔霍乘飞机失事,马德里战役后,莫拉将军乘飞机失事,佛朗哥自动升级为军官团的首领。
佛朗哥没有一流的将才,但战略眼光弥补了这点,他是军方里唯一有国际格局的,内战爆发不久便联络德国、意大利。其他人出于西班牙式自尊心,不主动寻求外援,他们还乐观地以为政变在几个星期内结束,而佛朗哥最早意识到总体战的降临。
19世纪的战争只需打一两次决定性会战,士兵完事回家,进入工业化时代后,就没有这等好事。军事机器像头巨兽,贪婪地汲取养分,谁拥有充足的兵源、稳定的补给、庞大的军工体系,谁就能撑到最后。不具备总体战能力的人譬若邓尼金,在俄国内战中他经常以飞快的速度推进,同样也以飞快的速度溃败。
能维持总体战的,莫过于法西斯体制,配给制、限价令这些反市场经济的手段很快用上了,只要符合战时需要,国民军可以强制改造地主、企业主,佛朗哥的政治观超然于阶级、党派,他认为保守党人是反动自私的大地主,自由党是腐败自私的商人,社会党人则是大骗子,辖区内这些党派,无论左右都被解散了。
秉持着实用主义的态度,统帅选择了长枪党作为政党工具。自里维拉死后,剩下的法西斯分子都是二流人物,总书记曼努埃尔•埃迪利亚出身市井,在党内没有至高威信。当佛朗哥打算接手长枪党组织,埃迪利亚做了愚蠢而幼稚的反抗,他试图在全国各地发起示威游行,同时率领亲信包围并攻占佛朗哥的司令部,效法墨索里尼的夺权模式。
这个阴谋执行起来非常蹩脚,党总部发出的电报被军方情报部门截获,向各省派出的特使被扣押。埃迪利亚这个体力劳动者粗俗、鲁莽,不像职业政客那样训练有素,失败是必然结局,他想制造“啤酒馆政变”,得到的却是“长刀之夜”,一批乱党迅速遭到逮捕,埃迪利亚被关在一间单人牢房,长期监禁,内战结束后获释。
在第三帝国,法西斯驯服了国防军,而在西班牙,是国防军控制了法西斯,事变结束后,佛朗哥顺势“毁党造党”,稀释、溶解长枪党原本的激进底色。1937年4月19日《统一法令》颁布,现有的全部政党合并到一个政党——西班牙传统主义长枪党与工团主义民族奋进会,这个党的成分跟他的名字一样复杂。
入党者分为“积极党员”和“支持者”,新的长枪党不会吸纳所有申请人,“支持者”须服从党员的准则,向领袖宣誓效忠,缴纳党费,经过五年的考察期才得以正式加入。门槛设立后,财主土豪能从宽放入,这些凡夫俗子只想混张党票,具有理想主义的原教旨分子则受排挤,曾参加战斗的和现役军官不需考察,直接入党,党的秘书处由一名将军来领导,党员只能充当副手,长枪党事实上沦为前者的附庸机构。
至始至终,军人享受佛朗哥无条件的信任,为了补充预备士官,多家军事学院【1】新建,培养了3万名临时尉官。这些人无负于祖国的重托,10%的校尉阵亡,是普通士兵阵亡率的两倍,国民军的一位将领做出评估:1938年军事学院毕业的中尉,在战场上的预期寿命为四十三天。
【1】三家步兵学院、一家骑兵学院、一家后勤学院和一家工程学院。
业余军迷,国际纵队跟德国、意大利的以党治国模式不同,在西班牙管事的是军队,佛朗哥每占领一个省份,驻留的军官充当总督,民政官员由军方委派;当该地平定之后,各种职能逐渐转移给省长,建立起各种监督委员会。长枪党的职责只有文工宣传,形同居委会大婶。
较之希特勒、墨索里尼,佛朗哥具备用人不疑的优点,行军作战以外的事务,尽可能地下放给他人,各省省长在行政级别上属于内务部,而非军部。临时政府部长会议起初由三位将军、八位技术官僚组成,运转16个月后常规部长内阁取而代之。国家主义政权的军事色彩已经褪去,大政奉还给文官政府。
长枪党里不服从当局的一批人自称“老衫军”,另有一批人彻底模仿纳粹建立组织。1939年“老衫军”策划谋杀佛朗哥,联络西班牙纳粹党求助,然而后者表示必须征求德国纳粹上级的命令。
其实希特勒并不热心输出法西斯意识形态,他说西班牙可以建立任何形式的政权,无论是军人独裁,还是君主制,或者半法西斯制,只要他反对苏联就行。首任德国驻西班牙的大使福佩尔违反这个指导方针,他立刻被撤换掉了。
佛朗哥隆重纪念长枪党创始人,死了的里维拉比活着的里维拉,更具利用价值。内战结束后,政府修建牺牲者纪念碑,他的名字排在第一个。政府还补办了葬礼,送殡队伍浩浩荡荡,走过了半个西班牙,历史上只有伟大的伊莎贝尔女王才享受此等哀荣。在西班牙部分机构单位里,挂着里维拉的照片相框。
但是,佛朗哥绝不允许有人挑战领袖权威。长枪党里后辈佼佼者萨尔瓦多·梅力诺,重新组建工会,试图凌驾于其他机构之上。军方认定他是西班牙的恩斯特·罗姆(纳粹德国的冲锋队领袖,跟希特勒决裂),抱有强烈敌意。
1941年梅力诺遭到撤职,判处有期徒刑,二战后获释。他再也不问政治,改行做生意,还混得挺成功,赚到一大笔钱。长枪党内部的异议偶有发声,在1960年何塞·里韦拉的纪念日,一个年轻党徒高喊:“佛朗哥是叛徒”。声音很大,响彻了整个大厅。领袖的表情一直未变,泰然自若。很快这位抗议者被逮捕,然后在监狱蹲了几年牢。
战争结束后,一批年轻干部获得提拔进入高层,带来了经济繁荣奇迹。国体问题也得到解决,政府制定《继位法》,明确了君主制原则,并且付诸公投。有1720万选民参加投票,选举结果显示,民心思定,倾向阿方索派系王室。美国等西方国家派观察员监督,认定这场投票程序大体公正,没有作弊。波旁家族还在位的时候,西班牙人都觉得王朝腐败专制,等见识到了共和乱象革命狂热后,西班牙人怀念起旧日子的安稳。1948年,末代国王之孙胡安-卡洛斯返回祖国,接受王室教育,以接班人身份入主马德里。
佛朗哥很少与年轻的王子谈起政治,也不给他处理事务的具体指点。老将军明白自己那套铁腕治国之道,可能不适合未来新时期:“殿下,你没有必要做那些我不得不做的事情。当你成为国王的时候,时代已经变化了。”
在王位继承问题上,卡洛斯派的军功反倒成了一个劣势,他们在战争中太骁勇凶悍,跟敌人结下血海深仇。阿尔方索十三世及其后裔,没有成为内战的直接责任者。为了弥补卡洛斯派的贡献,新的西班牙国徽上添加了纳瓦拉省徽章。
卡洛斯派偶尔发发牢骚,胡安王子第一次走进马德里大学法律系的时候,一伙吵吵闹闹的学生们高呼口号“打倒白痴王子!”“滚出西班牙!”胡安在警方保镖的陪同下,才进了学校。总体而言,卡洛斯派声势衰退,没能撼动根基。胡安本人风度翩翩,展现出波旁家族数百年的修养:亲切、和蔼、平易近人,获得民众的爱戴。
1975年佛朗哥去世后,胡安正式登基。西班牙人兴高采烈地欢呼君王的归位,情形犹如经过王莽大乱后的光武中兴,洛阳人感慨“不图今日复见汉官威仪”。胡安-卡洛斯一世继位后,启动民主化转型,议会宪政和波旁君主制同时归来,西班牙获得了完全的自由。
《“爱国的”独裁者》读后感(五):二十世纪最出色的反革命分子,西班牙永远的元首,完美的天主教圣徒————弗朗西斯科·佛朗哥
很惊讶并高兴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翻译了这本右派史观的佛朗哥元首传记,一般我原以为是会翻译左派史观的佛朗哥元首传记,现在当第一个为这书写长篇书评的豆瓣人,我感到很幸运也感动了。
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出版的《“爱国的”独裁者:佛朗哥传》正文分二十章,每一章都有对佛朗哥和西班牙历史的精彩见解,而对佛朗哥一生进行总评的结论:历史全景中的佛朗哥。是佛朗哥传记最精华内容,因此我的书评主要围绕结论来写
在448页,斯坦利·佩恩先生和一部分反佛朗哥份子承认佛朗哥的优秀统治能力,深刻影响力20世纪的西班牙。以一个财政部部长的话来概括了佛朗哥的人格:机敏、缺乏热情、冷静、正直、仁厚、聪明、自大。
449页,当把佛朗哥与墨索里尼、希特勒、斯大林这些独裁者比较时,发现他最正常,也最出色。
450页,曾经在国王阿方索十三世统治下的佛朗哥是欧洲最年轻的将军,他或许不是能力最强的将军,但却是能力最全面的将军,这使他注定脱颖而出,成为西班牙最伟大的政治将军。
以上我认为基本没问题,我就不需要补充了,接下来的才是一些我觉得还要更好评价点甚至反对的。
在1936年以前,佛朗哥就没有很大的野心,一个实用主义者,没有什么明确的政治纲领、主义,于是被反对派污蔑为没有原则的投机者,真正的情况不是这样,作为虔诚的天主教教徒和职业军人,他敬仰上帝,热爱祖国西班牙,这些是他一生都坚持到底的原则。为了天主的西班牙子民的安乐和祖国西班牙的富强,佛朗哥不管法西斯主义、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甚至社会主义,只要能为西班牙祖国和子民带来利益的,他都会采用,各种政党主义是他为了实现并维持天主的子民、祖国这两大原则的各种手段,佛朗哥当然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就像他崇拜的普里莫·德·里维拉将军一样。
佛朗哥元首和里维拉将军,两位是有原则的职业军人,他们相同的原则就是祖国、天主历代共产国际强调的世界大同的国际主义明显就是民族主义的天敌,所以佛朗哥十分反对共产主义,看得出他果然有原则。
451页,里维拉将军到死都支持君主制,他死后一年,西班牙发生了革命,君主制垮台,传统教育下长大的佛朗哥不太喜欢共和制,但是一发现天主的西班牙子民那么多都接受了,他也就接受了共和国,这也是他有原则的一面,即如果政治体制和天主的子民起冲突的话,他就会站在天主的子民一边。
支持君主制但不迷信君主的佛朗哥他们共和派不知道佛朗哥曾经很尊重共和国传统的教育让佛朗哥倾向于支持天主教、尊重宪法、反对暴力、要求进行温和改革的温和右派,然而这个共和国提供不了温和改革的政治环境,建立初期就不提发生的动乱
1931~1933年的西班牙第二共和国是由共和党、激进党和工人社会党组成的左派政府执政,在取得了1931年4月的选举胜利后,他们反而抛弃了民主原则(容许反对派存在),把屠刀伸向右派,左派们组织了各种或明或暗的武装暴动、暗杀,正常的民主政府的秩序已经被左派毁灭
在世界历史上,左派向来是组织群众运动的高手,暗杀、渗透、地下间谍工作做的是样样精通,而治理国家是无能透顶,激起了大部分西班牙人的愤怒,于是这个倒行逆施的左派政府在1933年的大选中被右派打得落花流水
但是左派不承认选举结果,于是在右翼政府时期,左派组织了更多的暴动,于是右翼政府不得不出动军队平乱,佛朗哥被扣上了“屠夫”的帽子,其实右派政府已经相当宽容了,你左派无视选举结果闹革命才是魔鬼法西斯
眼见革命失败,看右派又三观正常,支持选举宪法,于是他们左派阴险地要玩“民主”游戏,借此“合法”上位,再想办法清洗掉右派,于是出现了1936年2月的选举,这种西班牙史上最大的丑剧
左派为了选举胜利不择手段,到处伤害、威胁选民,破坏正常的选举秩序有勇有谋的佛朗哥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要求总理戒严,维护正常的选举。70岁的总理波特拉早被左派恐怖分子吓傻了,他不敢惹那些暴徒,于是左派就成功借这种丑陋手段无耻上台
连左派自己都承认这实在是无耻之极452页,这一页清楚显示了这是被扣“屠夫”帽子的佛朗哥继续被污蔑的阶段,他被污蔑成了“法西斯”,其实是左派们流传百年的无耻谎言。反民主?民主早死了!民主早被左派破坏殆尽了,民主早在1936年2月的选举中得到死亡证明书了!佛朗哥还反什么民主?他反的明明是一个左派极权独裁政权
如果不是左派政府抛弃了民主,对右派赶尽杀绝,右派根本不会发动起义,恰恰是左派一直希望以此激怒右翼发动起义,好借此正大光明地杀光右派。
左派自信满满,觉得可以用战争手段杀光右派,结果事实是被右派反杀内战爆发的主要责任就是左派如果一个政府是建立在对手无寸铁的民众的暴力、威胁的恐怖基础上,那么这个政府本身就是一个犯罪政府,它该被推翻,该下地狱。最终在7月爆发了爱国军人的反抗,得到了大多数西班牙人的支持
走苏联式道路还能有什么幸福?佛朗哥之前一直对是否参加起义犹豫不决,有多少天主的子民反对共和国?(通过前面补充的资料,大多数西班牙人都反对共和国,广大农民和天主教教徒占西班牙人口的大多数),后来听说卡尔沃·索特洛被左翼杀害后,他明白了参加起义刻不容缓,加入了正义的队伍反抗邪恶
索特洛的死击碎了不少温和右派对共和国的幻想
453页,佛朗哥加入起义后,因为圣胡尔霍的意外身亡,佛朗哥被选举为新的领袖,成为大元帅后,佛朗哥意志坚决建立军事独裁体制,民主小清新就开始骂了,骂佛朗哥为什么不成立民主政府?他们纯属智障,如果佛朗哥建立了一个不断吵架,意见迟迟不能一致的吵闹议会,他就不可能胜利,国民军被共和国消灭后,西班牙就永远是左派执政的极权政府
这可以用俄国内战来说明,因为白卫军迟迟不能结束白俄政府的内斗,所以成了导致被红贼军一一消灭的重要原因
白俄政府的最高执政高尔察克并没有建立一个真正的独裁政府,他给自己的权力加上了限制,结果导致后来一场战略转移被部长会议们否决了
因此可以看出佛朗哥的手段多么高明,独裁体制建立是多么合理,这样一来佛朗哥就能逐个一一击破共和国各个分裂势力,独裁体制是取得内战胜利的重要保障
454页,斯坦利·佩恩先生说了佛朗哥镇压问题,并且正确的说明了左派的镇压不可能温和,没错
白左小丑给左派辩护的理由就是,他们右派杀人是有组织、有计划、有预谋的,而左派是无组织、无计划、无预谋的。无预谋不能成立,因为左派一直在赞美暴力,而无计划、无组织就更可怕了,可以乱杀人,看他们还有契卡,果然和苏联一样恐怖
共和国建立了和苏联一样的契卡组织,都是为了清洗“阶级敌人”
而苏维埃的“阶级敌人”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所以契卡可以乱杀人,初布匪高层外的谁都可以成为“阶级敌人”,这就是无组织、无计划,白左小丑拿这来辩护只是越变越糟。
而右派清洗只是特定目标,只是那些左派危险分子,不是什么笼统的“阶级敌人”,在右派统治下,不必担心自己突然被宣布成“阶级敌人”。
多年后,佛朗哥和他堂兄谈话回忆起当年的镇压,一个极左危险分子被杀后,他的反动作品还能被佛朗哥允许出版,佛朗哥够宽容啦
里根总统曾经在演讲中说过“刺刀建立的政权不生根。”“Regimes planted by bayonets do not take root。”这当然没错,而佛朗哥政权的建立却恰恰生根了,因为他不是只靠刺刀,他还靠文化、经济,一步一步争取了民心
佛朗哥取得成功就连那些共和国流亡分子都知道完了,西班牙共产党不得不明面宣布放弃武装革命,其实左派政党更是真正否定了西班牙共和国流亡政府的合法性。
后面斯坦利先生又重复了佛朗哥是实用主义者的事实,并且说佛朗哥内战胜利后还是建立独裁了。其实斯坦利先生他不是很喜欢独裁体制,我想任何三观正常的人都不会喜欢极权主义独裁统治(包括佛朗哥),但佛朗哥的独裁要细细说明一下啊,首先是因为西班牙第二共和国的议会制民主被左派利用来推进社会主义革命,把西班牙弄成了一片人间地狱,漏洞百出的议会制民主彻底伤透了爱国者佛朗哥的心,所以他一直反对原来的共和国体制,这是他建立独裁体制的情有可原之处
斯坦利·佩恩在这书里多次提到佛朗哥政权是极权统治,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因为佛朗哥政权并不是极权主义,而是威权主义
威权主义政府本身就具备了民主的基本要素,是一个半民主政府,也是属于民主政府的范围
极权主义政府伴随者思想统一的意识形态,斯坦利·佩恩先生自己都承认,佛朗哥政府没有明确的意识形态举几个列子,内战后的初期佛朗哥就没有大权独揽,他把权力下放,自己的议会不具有立法权,与国民运动的各个大杂烩势力共享权力,就算退一步说他是独裁,那也是一种弱性独裁,和苏俄毛子那种老大哥体制简直不能比,没道理说他的政权是极权主义
就连佛朗哥的反对者也承认他的议会没有立法权,波共还有脸嘲笑佛朗哥“独裁”?
曾经有几位客人私下向佛朗哥的堂兄阿劳霍请求他干预司法,佛朗哥的堂兄拒绝了,一是因为堂兄人格正直,二是因为西班牙确实是司法独立,司法权不受行政干预
所以这就可以看出,佛朗哥政权是坚持了三权分立原则的政府,行政权、立法权、司法权相互独立、互不干预,佛朗哥并没有成为一个大权在握的“独裁者”。
二战结束后,佛朗哥政权的西班牙议会批准了《西班牙人宪章》,这是从法律上明确了主权在民的原则,是佛朗哥政权对独裁制度合法性的一个根本否定,佛朗哥也拒绝了个人崇拜式的称谓
1947年,西班牙从法律上明确了西班牙是一个君主制国家,与保皇派、梵蒂冈谈判后,佛朗哥自愿放弃对西班牙主教的控制,天主教教徒佛朗哥和其他主教在人身关系上是平等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佛朗哥政权越来越具有民主和自由色彩,50年代末到60年代,西班牙人真正拥有了言论、结社、出版的三大公民自由
另外就是一个民主选举,在1954年的市政府选举中,当时的长枪党人唉声叹气,觉得长枪党肯定竞争不过保皇派,佛朗哥政权是思想各异的不同势力的联合政府,大杂烩,这里没有统一思想的意识形态,各势力的选举战争和其它民主国家一样激烈,佛朗哥亲自给长枪党打气,就像里根总统亲自给老布什打气一样。
佛朗哥政权是一个有民主框架的威权主义政府,其政府性质是半民主,属于民主政府范围,斯坦利·佩恩先生其实应该对佛朗哥有更多的同情理解。要知道,1931年前的西班牙王国从来不是一个民主政权,是君主开明或不开明的专制统治,1931年成立的西班牙共和国空有民主的形式,而没有民主的实质,不能保证民主选举的正常秩序,不能严格保障公民的基本权利,西班牙共和国根本不是一个真正的民主政府,佛朗哥比西班牙共和国更有民主政府的实质。
值得一提的是,斯坦利·佩恩曾提到一位写经典《西班牙内战》的学者休·托马斯,并认为这作品优秀客观
休·托马斯是英国著名的右派历史学者,著作《卡斯特罗与古巴》曾揭露卡斯特罗政权的残暴统治,但他对佛朗哥的评价却很难称得上客观公正,他批评佛朗哥的统治,却不知道佛朗哥和国民军曾经从一个专制残暴的共和国那里通过战争流血争取过来了多少不可能有的公民自由、民主选举的权力,西班牙共和国后来变成了一个赤色政府,如果共和国胜利,这些公民自由、民主权利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同样可以从独裁者品格上来谈,一个真正的独裁者是贪婪、残暴、专横独断、相信独裁权力是应该永久性的,是无视天主的子民的恶魔,佛朗哥并没有这样的独裁者心态。
佛朗哥不贪婪,连保罗·普雷斯顿在他的书《民主的胜利》里把佛朗哥的统治千般诋毁,也承认佛朗哥、布兰科及他们的妻子、亲信过的是清教徒式的生活
佛朗哥不残暴,哪怕是他被人万般指责的镇压左派,也根本不镇压政治罪的人,而是镇压那些清洗“阶级敌人”的畜牲,这帮畜牲本来就该杀,这不是天主教教徒佛朗哥的错
佛朗哥曾多次容忍红衣大主教对他的羞辱
曾经,堂兄找佛朗哥谈话,说应该放宽言路,佛朗哥也支持,但下面的人总是阳奉阴违,看得出佛朗哥不想专横独断
佛朗哥连专制都不喜欢,怎么可能幻想独裁权力长久?只能说有人瞎了眼
佛朗哥在乎天主的西班牙子民,而真正的独裁者从来不管这些人的死活
佛朗哥不支持长枪党一党专政综上所知,佛朗哥政权根本不是极权主义,也不是独裁政权,把佛朗哥作为西班牙元首的整个时光称为独裁者,我不能接受,他没有独裁者那样不受约束的权力,也没有独裁者恶劣的品质,这样一个好人不应该被污蔑为独裁者!
第455页,是佛朗哥最严重的一顶帽子,法西斯,斯坦利·佩恩先生虽然也知道佛朗哥政权不是完整意义上的法西斯国家,佛朗哥也和希特勒、墨索里尼相去甚远,但是他还是认为佛朗哥和佛朗哥政权有法西斯色彩,我说这根本不对,佛朗哥没有法西斯色彩,佛朗哥政权也没有法西斯色彩。
要想理解长枪党,先要理解法西斯如何出现在西班牙,从19世纪开始,西班牙一直动荡不安,原来的殖民帝国光辉也随着拉丁美洲独立和美西战争的失败而消失,国内发生了各种不安的冲突,西班牙曾经一度因为普里莫·德·里维拉将军(他也被扣“法西斯”帽子了)建立军事独裁而稳定,不过因为经济危机和将军健康恶化下台,社会冲突又激烈了
在这种动荡的环境下,一部分西班牙学生开始转向求助国外的法西斯主义,希望借法西斯主义来拯救国家
西班牙法西斯主义者明确反对共和制、君主制,他们说他们既不是左派也不是右派,但是肯定的是,通过赞美苏联,我们已经知道他们和右派保守主义者相去甚远,和左派距离很近,从经济意义来看,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魔鬼(米塞斯曰),而真正建立法西斯主义政党的是里维拉将军的儿子何塞·安东尼奥
看得出苏联和纳粹、墨索里尼都是一样的法西斯国家多年来激烈批判苏联的车臣人阿夫托尔哈诺夫先生也说列宁建立的就是一个法西斯国家所以说长枪党根本不是一个右派政党,自然也难一开始和佛朗哥等保守主义者扯上联系(佛朗哥倾向温和右派),又因为思想太激进,一些左派都不喜欢
1935年,长枪党真正成为一个法西斯政党,但该党成员少,选举结果太差,不过没有妨碍领袖被人民阵线逮捕,安东尼奥入狱后,遥控指挥长枪党员,并且明说了,长枪党员不要和保守派结盟,但是他最担心的事实发生了
因为领袖被抓进牢房,长枪党群龙无首,于是内乱了,混乱的战争中,只好加入佛朗哥的军队,但佛朗哥作为一个保守派当然不会支持这种激进思想,安东尼奥死的很及时,佛朗哥没了阻碍,可以放心改造长枪党了
如果安东尼奥还活着,他肯定会反对佛朗哥的,因为多年以后,一些长枪党原教旨主义者就反对佛朗哥政权堂兄觉得他们和共产党人真像啊于是,经过佛朗哥一手改造的长枪党消去了他的法西斯思想,变成一个保守主义政党,就连意大利法西斯政府的当事人都明白,长枪党不再是一个法西斯政党了,而斯坦利·佩恩在他的书里居然认为长枪党到1950年代还是一个法西斯政党!
456~457页,评价佛朗哥的二战中立政策,说佛朗哥的对外政策相当消极,同时也保住了西班牙,西班牙人该感谢他,其实佛朗哥的对外政策也有积极的影响,一方面,不止出动蓝色师团去苏联杀毛子,还有巧妙利用中立地位左右逢源,争取西班牙利益,其灵活的外交让美国国务卿也感慨西班牙为盟军带来的贡献,如果没有佛朗哥,那么盟军攻入非洲将多困难,佛朗哥用他自己的智慧为二战反法西斯胜利做出了重要贡献。
真是感慨佛朗哥的智慧,他为世界,为西班牙,做出了那么优秀的贡献第458页,说什么佛朗哥政权法西斯、极权主义、意识形态什么的,我前面已经反驳了,现在我谈的是他权力什么的,要知道佛朗哥不是独揽大权,依旧长久当元首,一是因为培养王子继承人需要时间,二是如果他不是元首,开启了更自由主义的民主,那么他完蛋了,他还没有老年昏聩到要自杀,这样子他迟早会被左派清算,那时自己晚年一定很凄惨,把他和皮诺切特做比较,不难想象(可怜的皮诺切特晚年一直被左派威胁送进监狱),佛朗哥依旧保持着他早年的智慧
还有一点,就是不管民主制度有啥规定,但起码一点是要愿赌服输吧,你左派动不动就搞渗透破坏,武装暴动,还威胁如果不成功就要内战,这谁还要和这群畜牲玩民主啊?
459页,越看越觉得可悲,那铁托不过是和斯大林闹翻了,就成了西方舆论中的“英雄”,和前面的卡斯特罗一样,只能说西方左派和一些右派瞎了眼啦
460页,涉及佛朗哥镇压问题,斯坦利·佩恩居然说他最大的污点问题是镇压?哪怕这比不上苏联那些红色恐怖,依旧说这是污点。我可不那么认为诶,佛朗哥杀的是“人”?他杀的明明是一帮灭绝人性的畜牲!杀的好!(估计此刻豆瓣田园左开始鬼哭狼嚎,说你们保守派太残忍啦,所以那帮当初契卡清洗“阶级敌人”,强奸修女,杀神父,毁教堂的畜牲,你们怎么不说残忍?)
还有就是如果不镇压,那么左派畜牲就还会发动武装革命,这样就会丧失西班牙在二战期间通过中立谋求发展的良机,经济腾飞的佛朗哥时代就不会存在。所以该杀就得杀,佛朗哥杀的好!不杀那帮畜牲,正义不能得到伸张,受害者家庭的冤屈不能得到公正解决,西班牙的未来就没有出路。这是一件该称颂的好事!
斯坦利·佩恩先生说虽然越来越宽松,但西班牙人还是没有能享受到西方社会拥有的全部公民权利。。。。他居然那么说?相信我前面的各种资料,佛朗哥的政府已经比西班牙共和国还像个民主政府,不仅有良好秩序的民主选举而且公民对言论、出版、结社自由均拥有,如果说一些限制,我不明白世界上哪个国家没有限制?就算是头号民主国家美国现在也有各种【政治正确】吧,你不能批评穆斯林,不能批评黑鬼,不能批评女权,要不然你就是种族歧视,宗教不宽容,大男子主义。这不一样很难受?斯坦利先生作为美国人难道不可以思考一下到底美国和佛朗哥政权在自由限制上有什么区别?怎么给我感觉现在美国对自由的限制比佛朗哥政权还严重呢?柏克老师说自由应该是秩序下的自由,任何自由都是要收到限制的,我们保守派不要忘记这一点
伊斯特伍德老爷觉得现在美国是“娘娘腔时代”,没有以前自由了
如果认为美国和佛朗哥政权做比较不适合的话,那么也可以比所谓“民主化”后的西班牙工人社会党政府,这左派畜牲统治下的西班牙,对社会控制大大加强,没有佛朗哥时代那么宽松
佛朗哥死后的民主化是相当糟糕的,政府权力很集中,而且左派执政缺乏制衡,于是这所谓的“民主”完全可以形成一个多数人的暴政。更糟糕的是,左派畜牲非常愿意加强政权控制,管控社会。
没以前那么自由啦
腐败盛行
西班牙工人社会党是一个治国无能,内心渴望专制独裁的邪恶政党,佛朗哥不愿长枪党一党专政,而副首相居然可以毫不脸红地说反对派没有舞台?!
斯坦利先生曾经热情赞美西班牙“民主化”并影响多个国家,可我觉得也不过如此,我好怀念佛朗哥时代
还有一件事更可看出这帮左派畜牲的专制独裁了,几年前路易斯·苏亚雷斯教授写了赞美佛朗哥的传记,结果立马受到左派畜牲到围攻,在左派畜牲的统治下,你必须把佛朗哥写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要不然你就是西班牙的罪人,西班牙的耻辱!
对比佛朗哥允许讽刺自己的作品出国获奖甚至资助,文艺家可以在家中自由写作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所以说真正独裁专制的不是佛朗哥政权,而恰恰是那个所谓“民主”的西班牙工人社会党政府!
从461~463页,是阐述佛朗哥在经济方面取得的突出成就,且其经济模式影响到世界其他国家(CCP、南韩、拉丁美洲),这就不详细说了,我再继续批判一下左派畜牲们,我说了,左派向来是组织群众运动的高手,暗杀、渗透、地下间谍工作做的是样样精通,而治理国家是无能透顶
果然,那工人社会党一上台立马就显示出自己的无能水准,除了以“民主”骗得加入一个叫“欧盟”的煞笔组织外,造成了居高不下的失业率,1992年全国大罢工真是壮观~~
后来贪污腐败的丑闻越来越多,信誉已经透光了,于是被右翼的人民党取代,西班牙才好不容易获得了良好的经济发展,只不过佛朗哥时代的辉煌已经不再了
464页,随着时代的发展,进入60年代,左派小丑群魔乱舞的年代,佛朗哥政权的支柱出现破裂,职团消亡了,大学里也没有天主教必修课了,连天主在人间的使者———教宗,都收到自由主义病毒的感染,原本最应该支持佛朗哥的梵蒂冈越来越左倾,我前面资料说了,就算佛朗哥不甘心,也不可能强烈阻止,因为这样就不是佛朗哥,不是那个虽然实用主义,但是内心里想要守护天主的子民的佛朗哥。他不可能伤害越来越多变得自由主义的天主教子民,一如当年他见大多数西班牙人支持共和国,他也就默认一样。
465~466页,佛朗哥一直在乎死后的西班牙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斯坦利给了苏亚雷斯首相和卡洛斯国王两人证明佛朗哥对未来的怀疑,顺便也赞美了佛朗哥为后来“民主化”做了八项准备工作
但是呢,斯坦利·佩恩说了不要把“民主化”归功于佛朗哥,独裁统治从来不是民主的学校,这话当然没错,但事实是佛朗哥政权并不是真正的独裁政权
“民主化”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功劳”要归功于佛朗哥,早在尼克松1970年访问西班牙后,曾经派中央情报局的沃尔特斯访问秘密西班牙,弄清佛朗哥的身后意图
沃尔特斯称赞眼前这位快80岁的老人,说将军就击败过俄国人啊,是啊,三十多年前,是佛朗哥将军铲除了共产主义共和党,把天主的西班牙子民从赤色暴政中解救出来,狠狠挫败了斯大林对西班牙的阴谋,老将军佛朗哥是一个冷战中闪耀的星星
果然,就像我笔记说的那样,佛朗哥对自己的威权体制已经没有留恋了,他相信自己死后西班牙一定会产生变革,这就让进步国王卡洛斯他们去弄完吧
至于为什么他想开了,是因为葡萄牙的萨拉查,萨拉查和佛朗哥一样,用威权主义进行过三十多年的统治,在他下台后,其影响力迅速消失,自由主义重新抬头,佛朗哥对威权体制的最后坚持被这活生生的残酷现实击碎了
早在六十年代,随着西班牙与国外的交流扩大,佛朗哥政权的长枪党越来越失去优势,最终在佛朗哥的平衡原则下,已经无法再壮大了
让佛朗哥失策的是,在各势力激战的过程中,自己的平衡原则失效了,外交部长、经济部长占据了主导地位
外交部长主导了新一轮的政府改革,而且明显更自由主义了,佛朗哥让自己沉默来化解各派冲突,他心里不喜欢那个把西班牙带入战火的议会制民主,但务实的他也知道自己恐怕组织不了了,于是他便为外交部长、经济部长扫清了改革障碍。
佛朗哥完全有能力将西班牙变成议会制民主,但他不会这样自杀,他只打算多多帮进步国王扫清障碍。怀疑佛朗哥是认清形势的无奈之举还是为了西班牙民族的复兴?其实都有,佛朗哥不喜欢议会制民主,他到死都反对,但务实让他知道这不能成功阻止了,为了不使自己死后,西班牙陷入动荡,他主动给了自己的威权体制致命一击,为的也就是西班牙的天主子民,希望支持议会制民主的他们能有一个安稳美好的未来
所以综上可知,其实不是斯坦利想的那样,佛朗哥对“民主化”没功,他功很大,而且是主要的,对西班牙“民主化”出力最多的不是进步国王卡洛斯、苏亚雷斯首相,而是佛朗哥。。。。(我不怪佛朗哥,八十岁的老人只能看见眼前发生的事,他不能预料到苏亚雷斯这畜牲允许西共合法,工人社会党会上台弄得西班牙民怨沸腾)
467页,佛朗哥煞费苦心为西班牙的天主子民安排好了一切,然而他不能预料到西班牙竟会堕落至此,成了一个嬉皮士张牙舞爪,穆斯林横行霸道的二流煞笔国家,唯一有正常的是经过佛朗哥时代天主教教育的老人们,佛朗哥的离去也带走了西班牙现代史上最美好的时代
说一说佛朗哥死后的“民主化”吧,佛朗哥死后的西班牙首相是阿里亚斯·纳瓦罗,这个被白左保罗·普雷斯顿摸黑成独裁主义的坚定支持者的人,不会成为进步国王卡洛斯执政的阻碍,因为他也支持政治变革
改革步子当然不可迈太大,谁也不想为引起新一轮内战负责纳瓦罗政府比佛朗哥时期更具有民主色彩,吸收了天主教反对派入阁,反对派有了更多的发言权,改革不能不顾及保守派的感受,所以他要小心翼翼进行。你看这三大原则多好:西共不能合法,民族高度自治分子不能合法,承认君主制。这完全是佛朗哥时期的底线,我对这个很支持。结果居然因为左翼不满上街暴动闹事,右翼觉得纳瓦罗对这些左翼暴动分子那么软弱怎么行?于是在左右派夹击下,他下台了
继任的首相苏亚雷斯政治上被划为中右,其实他是右派的耻辱、叛徒,居然承认西共合法,已经丧失了一名保守主义者的良心了
这货放权能干,治国无能,所以他也下台了
后来的事情就是军方发动了把西班牙从自由主义泥潭中拯救出来的政变,可惜被胡安·卡洛斯毁了,这个曾经被佛朗哥寄予厚望的国王彻底毁了西班牙,让那个邪恶组织工人社会党上台祸国殃民了
468页,最后,佛朗哥实用主义思想使他无法成为一个死硬右派,但他的一生恰恰证明他是一个真正的右派作为,他信仰天主,爱护家庭,关心民众,热爱祖国,渴望民族复兴,厌恶独裁,反抗极权暴政。他的人格简直堪称完美无缺,是天主教教徒中的模范。
另外说一声,斯坦利先生他们写佛朗哥传记原本就是想走中立路线,不要把佛朗哥写的太完美,也不要把佛朗哥写的太糟糕。这书我看了的感受就是右派把自己打扮成理客中的结果就是有一点不伦不类,不得不拐弯抹角才说好话(估计政治正确影响),我觉得佛朗哥除了一些能力上的不足(比如经济思想),他的人格没有什么污点,是天主教教徒中的光辉模范,如果让我来写,我就会不要理客中,我要右到底,把他写成一个圣徒也没有问题。
经过我上面的众多资料分析,证明这本佛朗哥传并不是盖棺定论的作品,佛朗哥比他们想象的要好得多,但我依旧强烈这本书,这书在豆瓣值得五星评价,因为它是打破走国对佛朗哥将军污蔑神话的一道圣光。两位优秀的作者忍受着来自左派畜牲的污蔑诋毁,写下了这本优秀作品,顶着政治正确为佛朗哥说了不少好话,勇气可嘉,勇气可嘉!
最近我一直关心着佛朗哥将军的遗体,得知他已经被挖坟了,这彻底让我失去了对左派畜牲的最后一丝怜悯,左派畜牲人皆可杀,佛朗哥从来没有想过让赤色分子死无葬身之地,而赤色分子已经撕破了它们的画皮,彻底暴露了邪恶面目,修陵墓就是佛朗哥为了和解,这是左派畜牲的宣战方式,我看它们不想和解,那行,我们就按左派畜牲的意思来斗个你死我活!当然,我相信最后胜利的一定是正义的一方,是右派这一方,邪恶不能战胜正义,左派不能战胜右派。右派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