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城公孙家的小女儿刚生产完就自缢了,她那位夫君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失踪了,公孙大人爱女如命,令人全城搜捕呢……
城郊小道上,一个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男子将手上满身是血的婴儿放进茂密的草丛中,此时,男子身后站着一群死士,眼神一个个泛着光的将男子死死盯住。
“把人逼到绝路,是他的作风!”男子冷笑道。
“你若把小姐给你的东西交出来,便留你一条命!”
“那就一起上吧!”男子说话间,死士汹涌而上,片刻间,就被男子杀了个片甲不留,男子正准备抱起婴儿时,一把长剑从他的胸口穿过,男子没有很惊愕,反倒是十分坦然的笑着:“我早发觉你在这里了,却没想到,你是来杀我的!”
说完,男子脑袋一垂,便没了声响。
“孩子,我会替你养大的!”那人抽出剑,看了看没呼吸的男子,怜惜的叹了声对不起,他刨开男子的胸口取出一颗豆大点的珠子,撇嘴笑了笑,随后抱起婴儿消失在小道旁的树林之中。
颜华寺庙里有一棵树龄达五百多年的银杏古树,他与寺庙同岁,是当时建庙的高僧从南方得来种在寺庙里的,枝繁叶茂的银杏在夏天是一个遮阳圣地,冬天则满树金黄供人观赏。
除夕,大家都想来庙里求个来年平安顺遂,也是人正多的时候,那棵叶子落得所剩无几的银杏树上,坐着一位蓝衣少年郎,他欢快的荡着双脚,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个五六岁在树下跑来跑去的小道士,时而皱眉,时而哈哈大笑,除了那个小道士以外,再没有人注意到他。
小道士听见有人耻笑自己,便在四处寻找笑自己的人,且听见树上传来一句:“笨死了,不知道往树上看吗?”
小道士配合的仰着头往树上望,那少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微笑。
“小道士,你是哪座寺庙的?”少年又问道。
小道士仰着头奶声奶气毕恭毕敬的说道:“小道来自附近的普华观,公子您怎么坐在那么高的树上啊?”
“因为我是妖怪呀,啊呜!”少年做出张牙舞爪的模样,有意吓唬小道士。
却没想到小道士并未被吓到,反而伏腰作礼道:“这位公子,树高危险,还是快些下来吧!”
少年觉得有些无趣:“你个小道士,小小年纪怎么就跟这庙里的老和尚们一般枯燥乏味!”
“公子您与庙里的和尚师父们关系很好吗?”小道士天真烂漫的望着少年。
“谁跟那些老秃头熟啊,比你还无趣!不过你长得好眼熟啊。”
小道士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仰着脖子将他望着。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问道。
“小道名维桢。”
“维桢,名字真好听!”
少年纵身跃下,维桢怕砸着自个儿,故意退了三两步。
“公子您叫什么?”
维桢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的望着少年。
“我,不知道,但我曾经应该是有名字的!经历了一些事情,忘了!”
少年蹲下身子,俊美的脸庞绽放着迷人的笑容。
“啊?那也太可怜了吧!”维桢一脸同情的惊讶道。
此刻,一个穿着道袍,神色清冷的男子正在阶梯上看着维桢,他的姿态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高傲令人难以靠近。
少年感觉到了那丝不好相处的目光,回头看了看,明明男子看不见他,却又好像目光交聚了一般,那双眼睛里透着浓浓的杀意。
维桢也看见了男子,挥手招呼道:“师父!”
师父?原来如此!这么天真可爱的孩子,居然有一个那样的师父,少年感叹道。
维桢向少年鞠了个躬,便小跑着往男子身旁跑去,男子拉着维桢的手,慢慢走出寺庙。
少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脑海中闪过一个穿着紫衣的少年郎,顿时间,心痛如绞。
“南也!”
少年恍惚间听见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南也,别回头看我!快跑!”
少年想起这句话,眼泪竟止不住的往下流,虽不知为何,但心就像被人用刀刺一般,抽搐的疼。
南也?这名字怎么似曾相识呢?可我从未出过寺庙啊!少年痛的满脸暴青筋的蹲在地上。
那晚,大风将银杏树上唯一的几片叶子都刮掉了,整棵树上空落落的,显得格外凄凉,无人可见那少年躺在树端,枕着一只胳膊,另一只手垂下,眼神无光的像在想些什么。
寺庙里回荡着脚步声,原以为是僧人们的,可那脚步声离银杏树愈来愈近,少年立身往树下看,一个容貌如画般的男子正笑着看着他。
“好久不见!”
少年一惊:“你看得见我?”
“我们算得上是故人!重新认识一下,我是薛子幻!”
风将薛子幻额前的几丝头发吹起,少年仔细端详了一番,这男子确有几分姿色。
少年从树上跳下,站在和薛子幻同一个位置向上仰望。
“故人?”
“是的,是非常重要的故人!”薛子幻的眼里泛着淡淡的星光。
少年侧目看了薛子幻好一会儿,道:“可吾是神,而你是人!”
薛子幻笑了笑。
“你一点都没变!”
少年跳下树,凑到薛子幻面前:“说了这么久,你还是没有理由让我相信你啊?”
“你看着我的眼睛,是不是似曾相识?”薛子幻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
少年半信半疑的看向薛子幻金色的双眸,恍惚间觉得好想在其中见到了一个紫衣白发男子,背对着他,渐渐的男子齐腰的白发沾满了鲜血,少年伸手想要抓住,却怎么也无法抓住,只能任其消失在空气中!
薛子幻见少年蹲着,十分难受的捂住眼睛,出于关心,他安慰道:“他已经离开很久了,但他的梦想还需要你帮忙实现,他的孩子,还在这世间!”
薛子幻伸手想要拉住少年的衣角,却触碰到一片虚无。
“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少年向后退了几步。
“南初同,这个名字是你后来给自己取的,意思是,再难与初见的那位朋友同行了!”
少年捂着脸笑了起来:“哈哈哈,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呢!”笑着笑着,他的脸颊上却滑落了几颗米粒大小的眼泪。
薛子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已在寺庙里待了数日了,好不容易等到南初同现身,想将他带下山去,可就目前来看,有些遥遥无望了!
“对不起,初同,我鲁莽了,可现在朝中有人在想方设法的谋权,更有甚者想取代当朝皇帝,而皇帝在朝中除了我和曹继周,权利最大的大将军已被杀害,我没有办法了!”薛子幻一边说着,一边叹息。
南初同十分同情的看着薛子幻:“那么我的作用是什么呢?”他眼神透露着丝丝凉意,并不在意薛子幻的话。
薛子幻见软话不管用,索性跪了下来:“我对着神明发誓,绝不欺骗初同!”
南初同讽刺的嗤笑了一声:“好啊,我同你去!”他的眼睛细眯着,望向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