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流年 编辑·棉花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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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天刚蒙蒙亮,庞娟就起床了。她边下楼边往手上哈着热气,来到一楼,先把卷帘门打开,把销路好的东西搬出去,然后整理货架。
庞娟在镇上开了家批发部,卖些米面油还有蔬菜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每天早上忙得都一塌糊涂。
早上八点,是批发部最忙的时候,庞娟和家里雇的服务员一个忙着卖货,一个忙着收钱,还要时不时照看一下眼睛,生怕哪个三只手趁乱拿走点东西。
这时,庞娟的老公段大山迷迷糊糊的回来了,看都没看一眼忙的四脚朝天的老婆,打着哈欠径直往二楼卧室走去。
庞娟看见段大山回来,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扯脖子喊:“大山,你等会儿再睡,帮我把这几袋大米白面搬到门厅里,一会儿有人来取。”
段大山头都没回,闷声闷语回了一句:“谁买让谁搬,就当我没回来,昨晚上一宿没睡,困死了……”
说完,咣当一声关上了二楼卧室的门。不一会儿,传来震耳欲聋的呼噜声,气的庞娟在心里关照了他们段家祖宗十八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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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大山在304国道旁开了一家歌厅,挣多少钱庞娟不知道,反正把自己忙的跟日理万机的领导似的,想见他一面只有早上,俨然把家当成了旅馆,想睡觉了才回来。
庞娟开这家批发部十几年,段大山帮忙的次数脚趾头都数过来了。
没开歌厅以前,他跟朋友合伙开沙场,这几年镇上政策好,一夜之间高楼林立,沙子需求量与日俱增。
段大山和朋友简直踩了狗屎运,腰包越来越鼓。后来,楼房饱和,国家取缔了个人的一些厂矿,他的沙场也关门大吉。
不过,钱挣下了,再转手做什么买卖也有底气。家有余粮,心里不慌。
段大山于是把眼光又放到了餐饮行业,不过,开饭店太操心,雇的人也多,还不如开歌厅挣的多,三个小时就收入就几百元。
兜里有钱,道上有朋友,这事儿就好办。段大山很快就在304国道寻到了上下两层楼。
由于地理位置稍偏,租金也非常便宜。不过,歌厅这行只要设备好,音响好,装修再别具一格,酒香不怕也巷子深,总有人来嚎两嗓子。
自从开上歌厅,段大山越来越神出鬼没了,早上回来睡一觉就走,再之后家里着火都找不着他。
这时候,总有人有意无意的对庞娟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尤其经常在花街柳巷那种风月场所晃的男人,转变更快。就像你家段大山,这两样都占了,你得留意着点,别外面彩旗飘飘了你还被蒙在鼓里呢!
庞娟就笑笑,嘴上说谢谢提醒,我真得留神了。心里却说一百句不可能。
在她庞娟眼里,这个世界上任何老爷们儿都能变心,就她的段大山不能。暂不说他们俩风风雨雨二十几年,有一个上大学的女儿,就说段大山的出身,他就不能吃水忘了打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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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大山小时候可是个命比黄连都苦的孩子,他三岁时没了爹,五岁时没了娘,是他瞎了一只眼睛的奶奶把他养大的。
段大山的爷爷当年据说被国民党抓壮丁,逃跑的路上被活活打死了。那时段奶奶怀孕七个多月,男人死了,噩耗传来,奶奶一激动提前生了段大山的父亲,村里人都管这孩子叫梦生。
可能悲剧也会传染,段大山三岁时,他父亲去山上砍柴,被狼吃了,等村民发现时,只剩下两只穿着黄胶鞋的脚。
段大山的妈是个唯唯诺诺,拿男人当天的女人,丈夫死了,她也就失去了活着的全部意义。
于是,终日郁郁寡欢,在孩子五岁那年,她用一条栓狗的绳子,结束了自己的命,扔下可怜的段大山和孤寡奶奶,日子过的异常艰辛。
没爹疼没娘爱的段大山整天活的像个乞丐,东家吃一口,西家吃一口,他奶奶整天叼着一杆长烟袋,踮着三寸小金莲站在太阳底下眯缝着眼睛,一站就是大半天,也不知在想些啥。
经历了这些生别死离,奶奶的精神头也越来越差,对段大山疏于照顾。
庞娟家跟段大山家是邻居,她父亲早年间就跑集市卖些日杂用品,塑料制品什么的,所以庞家的日子一直过得挺殷实,也经常接济饥一顿饱一顿的段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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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大山十五六岁时,庞娟父亲干脆就让他给自己家做小工,帮着他赶赶集市啥的,其实就是变相接济他。
后来,段大山奶奶去世,还是庞家花钱埋葬的,又雇了鼓乐队吹了三天三夜。老太太一生凄凉,死了总算风光了一把。
庞家的这一切,段大山感恩涕零,他无能为力回报他们一家,只有多干活,干多活才算弥补对庞家的亏欠心里。
段大山比庞娟大两岁,俩人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因为段大山整天在她跟前晃,感情的小苗就这样开始萌芽。
庞父看出女儿对段大山有好感,于是做主把闺女许给段大山,对他没别的要求,可以挣不来金山也可以挣不来一座银山,只要接替他和老婆的接力棒,对闺女好一辈子就行。
结婚那晚,段大山跪在老丈人丈母娘面前,咣咣磕了三个响头,大老爷们拙嘴笨腮,说不出甜言蜜语,只说让二老看以后对庞娟啥样。
所以,庞娟对段大山放一百个心。直到那天小学同学告诉她一件事,庞娟才知道,自己就是天下头号大傻子。
一天,庞娟的小学同学刘莹来她家买大米,俩人先是叙了半天旧,后来话锋一转,同学说:“作为老同学,我可好心提醒你,看紧点段大山,我看他有钱以后忘本了。”
庞娟赶紧穷追不舍,问她咋突然说出这句话,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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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莹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就一五一十对她讲了那天自己亲眼所见的事。
前几天,刘莹去段大山的歌厅收水费,当时正好是下午,歌厅没有客人,服务员说段大山在二楼的办公室,于是刘莹就直接去二楼找他。
办公室的门没锁,可能段大山知道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打扰他,刘莹就推门进去了。
她刚进去,眼前的场面差点把她吓个跟头,那张靠背沙发上,段大山搂着一个女人睡的正香,从裸露的下身看,俩人刚干完好事儿。
刘莹连水费都没要赶紧红着脸出来了,她以为是庞娟呢,但仔细一想不可能,谁家两口子大白天闲的没事来办公室啪啪?
如果不是庞娟,那么这个人跟段大山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她才好心提醒了一下老同学。
庞娟更是个心里装不住事儿的人,同学走了以后,她直接去二楼找段大山,可这段大山却早睡醒回歌厅了,于是庞娟开车直奔自己家歌厅。
段大山歌厅开了两年多,庞娟只来过一次,还是女儿放假回来陪她唱歌,所以服务员根本不认识她这个老板娘,直接把她让到了二楼。
结果,庞娟看见了跟刘莹见到的一样场面。这个段大山学狡兔三窟了,他白天借口歌厅休息不好,假装回家睡,就为了让庞娟相信他的清白,睡醒一觉回来再搂着情人打一炮。
段大山见事情败露,索性跟庞娟摊牌,反正老丈人死了,他也没啥顾忌了。
情人就是歌厅的前台,比段大山小十几岁,离婚的,俩人好两年多了,床技不错,把段大山伺候得整天像抽大烟似的,一箱啤酒都搬不动。
庞娟满脸泪痕的问他们能不能分开?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得替闺女考虑考虑?
段大山眼睛当时一瞪:“我以前顾忌你家老的,现在你让我顾忌你家小的,我他妈的啥时候能自己承包个人说得算?
我对你们庞家够意思了,给你家当牛做马这些年,不叫你爸对我有恩,我早跟你离婚了。现在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着了,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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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娟性格软弱,被段大山这一顿抢白,啥话没说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哭,跑去找表姐和表姐夫诉苦。
庞娟和表姐表姐夫一家非常好,她哭着跑来,表姐就知道出事了。
当听庞娟说完,表姐两口子气的火冒三丈,在他们看来,谁出轨都可以,就是他段大山不可以。因为,没有庞家,就没有段大山的今天,才穿几天死挡裤啊,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于是,庞娟表姐夫怒气冲冲去找段大山,结果一言不合动起手来,瘦小枯干的表姐夫被段大山一脚从二楼踢到一楼,当场骨折送去医院。
表姐夫被打住院后,本想起诉段大山,但硬是被庞娟拦下了,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再无情,也不忍心看着他进去。
段大山吃透了庞娟的脾气,于是做事愈发过分。如果说之前他和前台有所顾忌,但自从撕破脸后,俩人公然成双入对。
镇上的人都知道俩人的关系,段大山上大学的女儿也听说了,先是苦苦哀求他好好跟妈过日子,而后又以自杀绝食相逼,只可惜,男人属空心菜的,没有心,别说自己老婆孩子,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
段大山的女儿今年大二,原本学习成绩挺好,因为自己爹这件事,她无心学习,没等毕业就不念了,跟一个男生去了南方,从此再也没回这个家。
即使这样,段大山依然不思悔改,跟女前台租房子过起了夫妻生活。镇上的人提起他们都骂,说女前台不要脸,诅咒她不得好死,骂段大山忘恩负义,是当代陈世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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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女前台和段大山不但不收敛,还把不要脸演绎到了极致,气得庞娟整夜睡不着,头发大把大把掉。
庞娟不是没想过离婚,但和段大山几十年的感情让她狠不下心,只能自己暗自垂泪。
人作有雨,天作有祸。这句话不是无稽之谈。一天,女前台去县城逛街,回来时客车没赶上,段大山因为歌厅忙也没能去接她,让她自己打车回来。
结果,半路就出了车祸,出租车司机因为雨天看不清路,照着一桥墩开了过去,车当时翻了。一起拼车的三个人加司机都安然无恙,只有女前台被甩出车外当场摔死。
镇上的人都说她破坏别人的家庭,让人夫妻分崩离析,女儿赌气远走高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所以把她收了去。
女前台车祸去世那天,庞娟哭了一天,是惊?是喜?抑或是解恨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从此以后,段大山又回归了家庭。
上期精彩:成亲多年未孕,吃了一株花居然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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