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柒
首发：木柒的时光礼记（）
01
接到老爸宋富贵的电话时，宋佳正在跟一个客户周旋。
电话声响了几次，宋佳向客户报以歉意的微笑，终是接起了电话。
“爸，有什么事吗，我在工作！”宋佳微怒，语气不怎么好。
我就是有些想你了。宋富贵声音有些落寞。
爸爸的语气让宋佳有些忧伤，空巢老人的苦她懂。
宋富贵年轻的时候是个帅小伙，身材高大浓眉大眼，可是在岁月的打磨下，他从曾经的青葱少年，长成了满眼沧桑的男人。
宋佳的妈妈在她八岁那年过世的，当时她哭得稀里哗啦，宋富贵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妈妈过世后，宋富贵过起了又当爹又当妈的日子。这期间也有人给他介绍过女人，可都被他拒绝了。
彼时，常挂在宋富贵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有我大闺女就够了，可不能让佳佳这丫头受委屈。
那份浓重的父爱，宋佳每每回味起来都很窝心。
年轻时，他一边在田里劳动，一边靠捕鱼挣着零钱补贴家用。
那时为了能多捕一些鱼，他常常踩着鸡啼出门，暮色时才挑着渔网湿淋淋地回家。
记忆中，宋富贵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鱼腥味。
再后来，河里的鱼越来越少，宋富贵又改行卖豆芽。
做豆芽是个很苦很繁琐的活，每天泡豆子，几次浇水，早上两三点就起来淘菜，然后拿出去卖。
那时，宋佳最喜欢陪爸爸卖豆芽，她坐在爸爸的板车上，听着他嘹亮的吆喝声，心里暖暖的。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宋佳长大了，为人妻为人母，宋富贵也老了，背驼了眼花了。
曾经那个信誓旦旦要给爸爸幸福生活的女孩子，为了生活，连陪爸爸过年都成了奢望。
“爸，我过几天就会回去。”宋佳在电话里做着保证。
“真的？”宋富贵语气里的惊喜让宋佳心酸。
“真的！”
02
宋佳带了大包小包的礼物回了娘家，却没等到来车站接她的宋富贵。
问了常跟爸爸在一起遛弯的叔伯，一个宋佳喊他张叔的人笑着告诉她，“常贵跟他小女朋友去菜市场了。”
宋佳一听到这话，一下子愣住了，爸爸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还是个“小的”？
“女朋友，什么时候的事情？”宋佳惊呼。
看到她的脸色很难看，张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灰溜溜地离开。
宋佳一脸凝重地打开房门，看到屋内的环境，她一下子愣住了。
房间里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沙发上的套被人换过了，可爱的暖色调。窗台上还摆了两盆绿植，这个家充满了生机。
她正在发呆时，突然从耳畔传来了爸爸爽朗的笑声。她已经好久没听到爸爸这么开怀的笑了。
笑声越来越近，宋富贵开门离开，他的身后真的跟了一个女人，两个人手里拎了很多菜。
宋佳跳过爸爸，直接把目光打在女人的身上，她终于知道张叔为什么说是小女友了？
女人岁数比宋佳大不了多少，尽管穿着朴素，但是模样俊俏，身段也很苗条。
她和宋富贵站在一起，就像是父女，怎么看也和“相配”两个字不沾边。
猛然间想到《都挺好》里郭京飞里面的台词：她会看上你，她看上你什么？看上你老，还有不洗澡？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03
温春夏被宋佳看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往宋富贵的身后凑了凑。
宋富贵也被闺女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率先开口打破这份尴尬。
“佳佳，这是你春夏姐。听说你回来了，她高兴得不得了，买了很多你爱吃的菜。”
“我回自己家，她高兴什么劲儿。”听到爸爸替那个叫春夏的女人说话，宋佳心里堵着一口气，忍不住开呛。
春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嗫嚅地说：“你们爷俩儿好好聊聊，我去做饭。”说着，提着菜快步进了厨房。
宋佳把宋富贵拉进卧室，用力地关上了房门。
厨房里的人听着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爸，外面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宋佳怒气冲冲地说。
看着女儿愤怒的目光，宋富贵像一个犯错误的小学生，规规矩矩地站好，低着头两只手来回搓捻。
“我和你说话呢！”宋佳拔高了声音。
知道女儿生气了，宋富贵叹了一口气，小声地说：“春夏，是个好人！”
04
几个月前宋富贵走亲戚，回来时被一个电瓶车给撞了。
当时天色已晚，加上旁边又没行人，肇事者撞了人开车跑了，把倒在地上的宋富贵孤零零地扔在那里。
多亏温春夏从这条路经过，才费力地把他送到了医院。
扶他上车前，宋富贵问她就不怕自己碰瓷，说是她把自己撞倒的。
春夏挠了挠头说没想那么多，这种事谁遇到都不会视而不见。她的话让宋富贵心头一暖，现在这种心善的姑娘不多了。
宋富贵伤的不算重，一条腿骨折了，另一条腿软骨质挫伤，身上也有几处擦伤。
春夏提议让他把家属叫来，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身边得有个人照顾。
“不能告诉佳佳，她工作忙，不能给她添麻烦，我一个人就可以。”宋富贵说的坚决。
春夏拗不过他，只能由着他的性子。帮他安顿好后，春夏也向他告别。
宋富贵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还让她留了一个联系方式，说自己出院后，一定要好好感谢她。
春夏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闹了一个大红脸离开了。
病床前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看着别的床都有人嘘寒问暖，宋富贵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寂寞爬上了心头，人老了果然容易多愁善感。
摩擦了电话好一阵子，他终是放弃了给女儿打电话的念头。
自己已经不能帮女儿什么忙了，就不要给她添乱。
05
宋富贵躺在床上发呆，腿上的麻药过劲儿了，疼一点点儿向他袭来。
“大叔，你好点了吗？”一个女声在耳畔响起。
宋富贵猛地转身，看到春夏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两袋水果，逆光里看着他微笑。
他的眼睛明显一亮，“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春夏放下水果，端起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水，随后又开始削苹果。
“怎么不请个护工？”
“不花那冤枉钱，我自己能行。”宋富贵依旧嘴硬。
春夏看了看他发干的嘴唇，随后又摸了摸水杯的温度，“我来照顾你吧，以前我就是做护工的。”
这话宋富贵拒绝不了，一来春夏是他的恩人，二来他也的确需要有人照顾。
春夏是个做事干净利落的女人，她能做一手好菜，把宋富贵照顾的很好。
同病房的人都以为春夏是他的老婆，纷纷打趣宋富贵老夫少妻有福气。
宋富贵开始时还会争辩，他悄悄地观察春夏的反应，春夏一脸漠然地做自己的事情，宋富贵高兴之余又有些难过。
一个人久了，他也渴望有人跟自己说说知心话，有人为自己作羹汤，有个人帮自己暖暖床。
06
出院后，宋富贵以自己身体还没痊愈为由，让春夏留下来继续照顾自己。
春夏仔细想了想，反正他给的工资也不低，又解决了吃住，索性应了下来。
相处久了，宋富贵了解到温春夏是个苦命的女人，她比宋富贵小18岁，有过一段婚姻，可是因为她生不出儿子，被婆家赶了出来。
她妈妈很早就过世了，爸爸跟哥嫂生活，爸爸得了病，可是哥嫂根本不出钱治病。她只好来城里打工，给老父亲挣医药费。
春夏的身世让宋富贵心疼，看眼前的女人又多了一份疼惜。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宋富贵越来越依赖春夏，更喜欢她带给自己家的温暖。所以春夏提出离开时，宋富贵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做了一桌子菜给她送别，酒喝到一半时，宋富贵突然捧着杯哭了，“春夏，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我知道大你这么多，配不上你，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哪怕他不说，春夏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宋富贵的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他一直喊疼是舍不得自己走。
“我……”春夏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奢望别的，只要你能陪着我就好，如果哪天你遇到自己称心如意的人了，我就放你走，这个房子算是我给你的嫁妆。”宋富贵抢着说。
春夏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活到这个年纪，人情冷暖她见多了，可是春夏依旧相信宋富贵的话。
这两个月来，他对自己的好，春夏都记在心里。
“你让我想想！”
“对，好好想想，这可是终身大事。”听到她没有直接拒绝自己，宋富贵眉开眼笑。
“你……”
“那她现在同意了吗？”宋佳问。
宋富贵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女儿，“佳佳，你不会怪我吧？”
看着爸爸头上的白发，宋佳忍不住鼻头发酸。
他才五十岁，理应有个人在身边照顾，以前是害怕她受委屈，不成想她现在却委屈了老人。
她握住了老人的手，“爸，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怎么会怪你呢，如果她是真心对你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说的是真的？”宋富贵眼前一亮，声音有些发颤。
“当然了，我还要感谢她呢，感谢她把我老爸照顾得这么好，感谢她让我老爸变得年轻。”宋佳由衷地感慨。
宋富贵滚烫的眼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07
门外是轻轻地敲门声，“饭好了，你们吃完饭再聊。”是春夏的声音。
“爸，来吃这块红烧肉。”宋佳给他夹菜。
“你爸这几天血压高，医生不让他吃的太油腻。”春夏小声地提醒。
宋佳静静地看着她。
春夏很自然地给宋富贵盛了一碗汤，又给他夹了菜，那些都是宋富贵平日里爱吃的。
宋富贵调皮地向女儿眨了眨眼睛。
饭后，宋佳想要收拾碗筷，却被春夏拦住了，说她坐车很辛苦好好休息就可以。
厨房里春夏洗碗，宋富贵在旁边擦橱柜，两个人小声地说着话，虽然是最寻常的话，却听出了幸福的味道。爸爸脸上的笑不是装出来的。
在家住了几天，宋佳终于明白宋富贵为什么对春夏死心塌地，因为她对爸爸是真的好，润物无声却能直达心底。
返程前，宋佳送了一只手镯给春夏，可是她说什么也不肯接受。
“这是送你的见面礼，那天是我的错，谢谢你帮我照顾我爸，以后这个家麻烦你了。”
春夏没想到宋佳会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断了，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郑重其事地把镯子接了过来。
有了春夏的陪伴，宋富贵的脸上笑容越来越深，每次和宋佳通电话时，都忍不住面上含笑。
好几次宋佳笑问他什么时候办喜事，宋富贵都不好意思地一笑，嘴上说着还早。
宋佳以为爸爸会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直到那一通电话，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未完待续
作者木柒：曾经抑郁症患者，如今心理咨询师。执笔写人性，携手过一生。欢迎关注原创情感号【木柒的时光礼记（）】，一起探讨人性，探索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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