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婆婆住院已有一个月了,用老公的话讲咱娘这次病得真不清。我心里清楚,的确不清。老公每天往医院里跑,还心情不好。女儿在家时,他心里不高兴便冲女儿吼。女儿抱怨,爸爸怎么了,奶奶有病,好像全世界都得罪了他。
好在,婆婆除了老公,还生了六个女儿,她们排开黑白班,每两人一班,按部就班地伺候婆婆。她们没有把我排在里面,让我在家里守着公公。婆婆从刚过年就常喃喃自语,七十三八十四,七十三八十四。她今年八十四,自己老说不行。这不,还真不太好了。
这期间我去了医院几次。去了每次总是像被抽走了魂一样,好半天缓不过劲来。我的娘去年就在那个医院也是那个科的病房里去世的,就在婆婆病房的右边。我第一次去,刚进医院大门便心里像长了草,七上八下,不是滋味。再进那熟悉的楼道,我脚下便沉重起来,此前不知在这里来来去去多少回。娘住在这里时,我在走廊的长椅上睡过觉,半夜里听见病人痛苦的哀嚎,我的心紧紧揪着,半宿睡不着。再次来到这里,我的心像针扎,眼里泪水不住地盈满眼眶,急忙进婆婆的病房,大姑姐们在。我的心跳得厉害,面色应该是惨白的,因为浑身虚脱的感觉。我坐了一会儿,可能四姐见我面色不好,便赶着我让早点回去。
第二次去看婆婆是岩岩放假回家,我领着岩岩看奶奶。再次走到那个门诊楼前,大脑不受控制地闪现一个个镜头。我的娘,从这个门里被抬出来,走的是这条路,我哭得撕天扯地,不分南北,她却什么也听不到。不能再想,不能想了,我告诉自己。可是,心里一扎一扎地痛得不行。我不敢再塌那条路,便从东门入内。依然是不舒服,依然是触目惊心,触景伤情。
斯人已去,到哪里去找寻。真是奇怪,明明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成了一把灰,叫活着的人失魂丧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可是天人永隔,空留无尽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