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门之前,我得先验验她是不是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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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 | 卿云斋笔录()

  撰文 | 绿蚁

  本故事为上下篇,错过上篇的卿粉们请点击这里哦:失身后,她被亲爹赶出家门(上)

  壹

  林风亭静立在密林中,默默地看着那抹红色身影消失在官道尽头。

  沈絮雪每日熬的药,有一半他都用内力逼了出来。他希望身上的伤能好得慢一点,这崖底的日子能再长一点,长到足够让她对自己日久生情。

  只可惜,费尽了心思,却还是没能留住她。

  一片柳叶落下,被风吹出细微的沙沙声。林风亭伸出两指夹住,忽然间眉目一凛,“何方高人?何不现身相见。”林子里还有其他人,他居然现在才发现。

  一个中年男子从林子深处现出身形来,只见他一身玄色衣袍,神情漠然,昔日的狂狷被岁月磨得沉静内敛,眼角处几条深深的皱纹,让他略显衰老凄苦之相。

  男子脚边蹲着一只雪貂,林风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

  第一眼看见这雪貂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这种毛茸茸的白色小貂,只出没于西域的万年雪山之中,极通人性,百年难得一见。据他所知,只有他的义父范逍曾经机缘巧合捕获过一只。

  没错,这中年男子正是范逍,昔日声名赫赫的隐宗宗主。

  林风亭看了他半晌,叹气道:“这么多年从西域一直寻到中原,总算是能再见义父一面了。”

  沈絮雪口中说的师父果然就是义父,不过听她的语气,怕是不知道义父的真实身份。

  贰

  范逍看着眼前这个武功韬略皆不逊于他当年的义子,一时间心情莫名。

  三个月前,雪貂给他送来了絮雪坠崖的消息。得知她是被林风亭带走的时候,他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这场相遇太像他和飞烟当年。

  范逍到现在还记得,那个主动来到他面前,想买下他的雪貂,送给侄女当生辰礼物的明艳女子。

  这么多年了,他隐姓埋名,暗地里教导絮雪医术,便是想将他对飞烟的亏欠,弥补在她生前最挂念的这个侄女身上。

  雪貂带着他找到崖底那座石屋的时候,他却没有马上带她走,因为林风亭看絮雪的眼神,让他犹豫了。范逍也有过深爱的人,他知道一个男人看着自己心上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眼神。

  那眼神,和林风亭落在絮雪身上的,如出一辙。

  又或许是私心作祟,他希望看到这场缘分能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只是可惜,絮雪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这丫头,他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外表看着柔弱,实则极度的爱憎分明。做出的决定,除非她自己反悔,否则绝不会轻易更改。

  所幸他这个义子虽为人孤傲,但并不像自己当年那般强硬极端,最后还是尊重了絮雪的选择。想到这儿,范逍更是后悔,若是当年未曾强迫飞烟委身于他,他二人的结局或许就不是今日这般。

  看着将失落之色藏于眼底的林风亭,范逍忍不住叹息,他这个义子为人至情至性,如今遇到让他惊艳不已的人,却求而不得,此后余生,怕是过不安宁了。

  “若是你不曾到中原来寻我,也就不会遇上絮雪了。既然此生你与她无缘,就回西域去吧,好好保重自己。”

  林风亭苦笑,明白了义父的意思,若是他真的要做什么出格之事,义父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义父守她多年,就是想把亏欠沈飞烟的一世安稳,还给絮雪,如今又岂会容他破坏。

  眼前的树林已空无一人,林风亭拿起那片柳叶放到唇边,一曲《长相思》从碧绿叶面流泻而下。只是这次,身边已没了听曲的人。

  叁

  沈絮雪进了川西镇,找到东街上的沈家酒楼,没想到刚从后院进去,便看到绿珠站在房檐下,一脸的焦灼之色。

  抬头看见她进来,忙下了石阶,将她上上下下好生一番查看,松了口气道:“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老爷知道你被林风亭掳走,暗中派了许多人寻你。还好那日看见这件事的都是沈家的人,老爷已经把消息封锁住了,不然若是传扬了出去,你的名声可就毁了。”

  绿珠唤来酒楼的管事,让他备好了马车,又转身对她说道:“小姐,老爷说一找到你,就马上带你回沈家,咱们要抓紧时间上路了。”

  沈絮雪摩挲着手中玉牌上的复杂花纹,眼中的光幽幽晃晃,起伏难定。

  马车日夜兼程,五日便回了沈家。沈絮雪穿过回廊,来到最东面的书房,敲了敲门。

  “进来。”苍老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沈絮雪推开房门,看见祖父脸色不虞地坐在书案后,听见她进门的声音,方才抬起头来。她对上那道锐利如鹰的目光,却没说话,一时间,祖孙俩就这样对峙着。

  “你现在是长本事了,一言不合便离家出走,如今落到林风亭那魔头手里,你难道想步你姑姑的后尘!” 沈啸天审视着这个孙女,自从他那个女儿死了之后,沈絮雪便不怎么与他亲近了,如今人长大了,行事反倒是越发的任性。

  一提到姑姑,沈絮雪便压不住心里的火气,忍不住问道:“若是我真的出事了,祖父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她紧紧盯着老爷子的眼睛。

  书房里的氛围仿佛因为她这句话而凝滞了。

  沈啸天想起她被林风亭带走,孤男寡女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他几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真是家门不幸,他沈家的女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和魔宗扯上关系。

  十二年前,飞烟的事就几乎败尽了沈家的名声。如今若是再来一次,他武林盟主的位置怕是再难保全了。

  沈家武林世家的名声决不能断送在他手里,世事都是有舍,才能有得。

  肆

  门外突然响起下人扣门的声音,“老爷,连夫人和连公子上门拜访。”

  沈絮雪微微阖眼,该来的,迟早都会来。

  沈啸天眉头紧锁,来得未免太巧了点,莫不是连家知道了什么?他心里虽然暗自揣测,但还是带着沈絮雪一起到了会客厅。

  趁着丫鬟们上茶的空隙,沈絮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大厅内的两个人。

  连夫人生得细眼长眉,眼底暗藏几分凌厉之色,看到她出现,脸色颇有些阴晴不定。连夫人旁边那位锦衣玉带的世家公子,便是沈絮雪的未婚夫,连楚。

  连楚见沈絮雪平安回来,往日里云淡风轻的脸上现出一丝喜色,可转念想到此行的目的,不由又从心底涌上几分担忧。

  沈絮雪的目光最后落在连夫人身后,那站着的几个老嬷嬷身上。

  沈啸天落座之后,客气问道:“不知连夫人突然到访,所谓何事?”

  连夫人冷哼一声,眼角余光扫过沈絮雪,她这个未来儿媳的容貌,比起当年的第一美人沈飞烟,还要更胜一筹。

  可貌美的女子也容易招惹是非,沈飞烟出事之后,她便有退婚之意。

  可这门婚事毕竟是她那死去的丈夫定下的,自己儿子又打小喜欢沈絮雪,加上沈家在武林中地位卓然,思虑再三,也就作罢了。

  可如今沈絮雪出了事,她绝不允许自己含辛茹苦带大的儿子,娶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进连家的门。即使这次要与沈家撕破脸,她也在所不惜。

  伍

  连夫人放下手里的茶盏,冷冷道:“沈盟主,难道外面传的那些流言,你一点都不知道?”

  沈啸天心下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来。“有消息说絮雪被林风亭那魔头掳走,直到最近几日才回来,沈盟主,可有此事?”连夫人步步紧逼,追问道。

  果然是走漏了消息!沈啸天低头沉思,莫不是那日的沈家人中,混入了别家的细作?当年飞烟的事便是被有心人故意散布了出去,目的便是为了对付沈家,如今看来,是想故技重施了。待今日打发了连家之后,他再来慢慢收拾这些人。

  “魔宗的人屡次三番欺到我沈家头上,这笔账我迟早会同他们算。絮雪之前虽被魔宗劫持,但好在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连夫人不用担心。”

  连夫人轻嗤一声,她来之前都打听清楚了,沈家一直费尽心思掩盖,说不定又是出了什么丑事,于是冷笑道:“完好无损?我看未定,当年的沈飞烟人也回来了,可这清白嘛……”

  沈絮雪眸色一冷,她最不喜的就是有人拿她姑姑说事。不过连夫人是长辈,又是连楚哥的母亲,她不好发作,只淡淡开口道:“絮雪的清白就不劳连伯母费心了。”

  “娘,慎言。”眼看自己母亲越说越过分,连楚坐在一旁也听不下去了。他抬眼看向沈絮雪,今日的她一身白色暗纹衣裙,衬得她越发娇俏动人。

  他跟随沈盟主历练的这几年,时常都能与她见面,她的一颦一笑早被他刻进了心里,日日盼着能与她早日完婚。

  谁知在这婚期将至的时候,却横生枝节。她竟也同沈姑姑当年那般,被魔宗的人所掳,如今外面的流言纷飞,简直不堪入耳。

  连夫人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也不再废话,直接说出了这次来沈家的目的,“沈盟主,我们连家也是武林中的名门世家,娶的媳妇绝不能辱没了连家的门楣。”

  沈啸天听她提及沈飞烟,心里虽不痛快,却依旧神色不变地问道:“那连夫人的意思是?”

  连夫人抬手抚了抚手腕上的天青色玉镯,说道:“其实事情也简单,我今日带来的这几个老嬷嬷,早年丧夫后一直守身未嫁,都是在坊间立了贞节牌坊的女子。只要她们证明,絮雪真的还是完璧之身,传扬了出去,流言自然就平息了。但我丑话也说在前面,若是验出了……”

  接下来的话,即使不说,厅上的人也都明白了。

  陆

  沈啸天垂眼思量,最后还是狠下了心肠,“既然如此,验也无妨,若是沈絮雪真的败坏家风,我自会逐她出沈家,这门婚事也就此作罢。”

  听到自己祖父毫不留情的话,沈絮雪还是觉得心口一窒,一阵寒意涌了上来。没想到即使过了十二年,在他眼里,盟主的地位,沈家的名声依然胜过任何事。他……还是舍弃了她。

  验贞,沈絮雪倒是没想到连夫人还有这一招。

  未婚女子在过门前,若是被未来夫家提出验查贞洁,便说明夫家的人怀疑女子德行有失,即使最终真的嫁了过去,也免不得会让人看轻。

  处子的身体和妇人有很大的区别,验查时需褪去全身衣物,稍有不对,就很难瞒过有经验的老嬷嬷。

  可验贞对女子而言,终究是一件受委屈的事。

  她看了眼端坐一旁,眼中似有挣扎之色的连楚,“连楚哥,你也不信我?也想验吗?”

  连夫人轻咳一声,佯装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连楚皱眉,他明白他母亲的意思。来之前她就同他说得清清楚楚,想要她继续承认这门婚事,就必须确认絮雪的清白。

  想到这儿,连楚的眼神暗下来。自父亲走后,母亲一人养育他成才,又独自支撑偌大的连家庄,他实在不忍心忤逆她。更何况,这世上有几个男人真的能大度到,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有过纠葛。

  良久,连楚开了口,“絮雪,如今流言四起,今日若能澄清此事,也免得以后被人在背后说我两家的闲话。”

  沈絮雪将他眼中的变幻不定都看在了眼里。她垂眸,掩盖住眼里那抹凉薄之色,“既然你想验,那便验吧,也算是给你一个交代了。”

  柒

  那几个老嬷嬷跟着沈絮雪进了她的闺房,让她脱下了身上所有的衣服。一炷香的时间后,老嬷嬷们满脸喜气地出来说道,沈家姑娘冰清玉洁,仍然是处子之身。

  一听这话,厅上的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连夫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是满意,便起身告辞离开了。今日之后,谣言自会平息,她连家庄的声誉也不会受连累了。

  连楚离开前,想去再见一见沈絮雪。那老嬷嬷小心提醒他,沈小姐在验完之后,脸色便十分难看,劝他最好改日再见。

  连楚知道她一定是生气了,不过想着婚期将近,成婚之后,他可以慢慢弥补,便也不再纠缠,径自回家筹备婚事去了。

  连家人离开之后,沈絮雪去了她姑姑生前住过的绣楼。她死以后,这儿俨然已经成了沈家的禁地。

  今天,她终于体会到了姑姑当年的感受。她的祖父舍弃了她,身为她未来夫君的连楚,也没有站出来维护她。自己就像是独自站在一叶小舟上,周围都是无尽的汪洋,的确是让人绝望的境地。

  绣楼外,落日渐渐西沉,最后一丝霞光被厚厚的云翳遮盖,黑夜终是要来的。

  上了二楼,沈絮雪从姑姑妆奁盒的暗格里抽出了一张画像。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姑姑对强迫她的范逍是没有情意的。直到后来,她重新整理姑姑的遗物,发现了这张画像,她才明白,姑姑对那个魔宗宗主怕也是生了情愫。

  只是姑姑顾念的东西太多,又被世俗的眼光所牵绊,只能将这份情意暗藏。

  可这世间的正与邪,黑与白,真的是泾渭分明吗?

  沈絮雪拿出那块玉牌,看着上面的花纹发呆。在一般人看来,那只是精心镂刻的图案,可她却偏偏都认识,这是西域大宛国失传已久的古文字。

  林风亭,她在心里默念着,是时候该做决定了……

  眼看天色都黑了,绿珠准备好了晚膳,却不见自家小姐回房,不免担心起来。她一路找进绣楼,看见沈絮雪静静地躺在紫檀牙床上,像是睡了过去。

  “小姐?”她轻声唤道,床上的倩影却没有任何反应。她觉得不对劲儿,又走近一步,探了探沈絮雪的气息。绿珠浑身一僵,瘫倒在地,又拼命挣扎着下楼,整个沈宅都回荡着她凄厉的喊声。

  “来人,快来人啊,小姐没了,小姐没了!”

  捌

  最近的江湖着实不太平。

  先是魔宗宗主林风亭重现江湖,掳走了沈家小姐沈絮雪,三月后她归家当晚,不知为何服毒自尽了。

  有人猜测她是因为失了清白而羞愧自尽,也有人说她被连家逼验贞节,一时想不开才寻了短见。

  前不久的一个雨夜,武林名门连家差点被一白衣男子灭门,所幸被后来赶到的中年男子阻止,阖府上下才免了这场血光之灾。

  而引起这场风云变动的“始作俑者”,此时正在桃花林里,给她姑姑换上最时鲜的瓜果祭品。一道玄色身影走进桃林,站立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沈飞烟的墓碑,一抹痛色在眼底弥散。

  清风拂过,范逍回过神来,看向眼前的红衣少女,淡淡开口道:“连楚那小子知道你自尽的消息后,很是消沉,林风亭又因为你的死,差点灭了连家满门,如今你有什么打算?”

  范逍摇摇头,别的女子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名节,却被她拿来设局,这般视世俗礼法于无物,倒一点都不像沈家人的作风。

  沈絮雪摆放果子的动作顿了顿,一开始她只是想试一下祖父,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当年祖父为了自己的名声地位逐姑姑出门,死后还不许她葬进祖坟,沈絮雪对他是满怀怨气。

  可他偏偏又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她总免不了对他有所期待,希望他能改变,不要把身外之物看得比自己的亲人还重要。

  她被林风亭带走,三个月未归已是事实,如今她就是要看看,若是十二年前的往事重现,他又要如何抉择。

  所以,她被林风亭掳走的消息,是她自己散布出去的。

  祖父那日的表现,让她彻底死心,罢了罢了,人各有志,终是强求不得。

  而这场布局里,连家不过是被她捎带上的,却也让她看清了许多事情。那日连楚迫于连夫人的压力,没有站出来维护她,她虽然失望,却并不伤心。

  她脑中一闪而过的,是林风亭许她一生的承诺。那时候她便明白了,自己对连楚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

  长痛不如短痛,她的 “死去”,对连楚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于林风亭……沈絮雪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范逍,“你对林风亭的行踪,还真是了如指掌,不愧是隐宗昔日的宗主。”

  范逍闻言心头大震,身上的气势瞬间一变。即使往日在隐宗,识得他真容的人也极少,到底是什么地方漏了破绽?竟让这小丫头猜出了他的身份。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之前,姑姑就告诉我了。”沈絮雪不顾他一变再变的脸色,从袖中拿出一张画像递给他,“看在你堂堂宗主,屈尊降贵看顾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决定送你样东西,这是姑姑生前画的。”

  将画像递到他手里,沈絮雪便转身离开了,因为有一个人还在等着她。

  玖

  范逍展开手里的画像,泛黄宣纸上的男子一身玄衣,腰佩紫玉,眉目间透着睥睨江湖的狂傲,这身装扮是他初见飞烟时的模样。

  颤抖的手轻抚着落款的“逍”字,范逍凄然苦笑,若非把那个人放进了心里,又怎能将他的音容绘得入木三分。

  一滴清泪落下,飞烟,原来你心里,终是有我的。

  尚未走远的沈絮雪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突然间觉得很难过,为了姑姑,也为了范逍。当年的朝夕相处,姑姑对范逍是生了感情的,只是一个是峨眉高徒,一个是魔道邪尊,她碍于身份不敢承认罢了。

  范逍因为当年强迫了姑姑而悔恨至今,今日她将姑姑的画交给他,也算是给了他一个解脱。这辈子,谁欠了谁,谁又害了谁的一生,怕是早就算不清楚了。

  情如浮云难测,奈何一动成殇,终是阴阳相望,而她,绝不会重蹈姑姑的覆辙。

  月出,雾起。

  此时的林风亭静立在沈絮雪的墓碑前,看着新坟上浮动的灵幡,心中一片萧瑟。若被围攻那天,他没有误打误撞地带走她,或许此时她已平顺地嫁进连家,过着无灾无厄的一生。

  那日他为了救安儿,抄小道经过了桃花林,看见了桃林中,那个靠着墓碑沉睡的少女。清冷月色穿透乌云,撒在少女的烟罗红裙上,他几乎怀疑是林间的桃花修成了妖。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如今的月色依旧,世间却再没有了能牵绊住他的桃林少女。

  这辈子他是等不到她来找自己的那天了,既然此生阳世无缘,那便到阴间再续。等他回隐宗安排好了一切,他就去黄泉路上寻她。

  在墓碑前黯然失魂的清瘦男子,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精神气,竟连她在他身后站了这许久,也未曾发觉。

  范逍虽然用她给的玉牌,拦下了林风亭对连家的报复,却没告诉他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他是真的以为她死了。

  “林风亭。”沈絮雪轻唤道。

  他轻抚碑文的手顿住,这个熟悉的声音,从那日分别之后,就只在他的梦里出现过。

  拾

  他愕然转身。

  沈絮雪还是一身妩美的红衣长裙,月光之下美得不似人间颜色。

  听着她缓步走近的脚步声,曳地长裙在地上映出暗色的影子,林风亭终于确定,眼前的人是真实的存在,而不是一抹幽魂。

  沈絮雪看他一副失神的模样,轻笑道,“你之前说过,若是我过得不好,便来找你,这话还算数吗?”

  下一瞬,她落入一个沾满夜半风霜的冰冷怀抱。林风亭把她勒得生疼,仿佛这样便能平复自己失而复得的心情,“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她轻轻回抱着林风亭,无声地安慰着这个因她的死而饱受折磨的男人, “不过是做了一个局,假死脱身罢了。”

  沈絮雪的确不可以和隐宗宗主在一起,所以她必须“死”。抛弃这个身份的一切过往,现在的她没有婚约,没有束缚,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了。

  林风亭听她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才明白发生的一切,都是眼前这狡黠女子的诡计罢了。他真的很庆幸,这个果敢,温暖,能一直追随本心的少女,是他的心上人。

  他松开她,从腰间摘下那枚曾经赠与她的玉牌,看着那上面精心刻制的大宛古文,忽然笑了,“你知道这玉牌上的字是什么意思吗?”

  沈絮雪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摇了摇头佯装不知,因为她想亲耳听他说。

  林风亭一双修眸温柔地看着她, “这字的意思是,”他靠近她,在她耳边低语,“你……是我的新娘。”

  从今以后,你我之间,若非死别,再无生离。

  - 完 -

  圆满结局啦!这颗糖你们还满意嘛(づ ̄3 ̄)づ╭❤~很抱歉因为时间关系有些留言没能一一回复,不过每一条我都有认真阅读哦,真心感谢大家的鼓励,也很高兴能被大家喜欢,爱你们哦ღ( ´・ᴗ・` )

  【卿云斋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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