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深深几许

  世人评纳兰这首词用了“豪迈”二字,我却只看到了感伤。豪情是断没有的,看穿世事的感慨确实深深烙在每个字里。

  眼前是塞外天高草远的空阔,耳边却仿佛拂过箭羽雕翎,画角声催,战马奔腾,一片硝烟弥漫。便在这征战杀伐中演绎着朝代更替。一眼今古,多少兴衰,谁又能评说得起!而看尽兴亡依然如故的唯有这荒凉的塞外景致。说与谁听?一任西风频吹,那渐老的枫树熬过岁月依旧红艳,一如疆场上殷红的血。

  古往今来,离合悲欢有多少是因这战事而起?为此而生的幽咽怨恨又该有多少呢!或者“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或者“一上玉关道,天涯去不回”。荒冢也好,青冢也罢,说不清究竟哪种处置才正确,时间总还是要向前走。千古帝王也都只是时间长河里的一滴水。远山暮色深沉夕阳晚照抑或深秋潇潇愁雨未歇,都是一样能引起感慨的景致啊,对此伤情,一往情深。算不出究竟这深情深到了哪里,又深藏了几许。

  古来文人皆对家国故土有着深深的眷恋。纳兰这首《蝶恋花》令我想起了那首《潮声旧》。虽然所咏之人与纳兰相去了近两千年,但对家国的一往情深却如出一辙。

  记得读太史公的《史记》时,读到《留侯世家》一篇,也只是匆匆为沧海客作了记,对于留侯却未曾费过多笔墨。大体是受了太史公的影响。他老人家对于留侯的点评不甚友善。责他过于软弱怕事,躲躲藏藏。

  而今再读,我却对留侯生出了许多钦佩。有从龙之功最终却全身而退的能几人?张良怕已成了众人里唯一的例外了,这例外心内的不甘与隐忍,身外的无奈与孤独又有谁能共鸣?

  他转身离去,去得潇洒,是因为本心的深情不在大汉吧?他心中始终装着的,只有他的故国!作为旧韩孤臣为复仇他拖着病身绸缪了那么久,心事已了拂衣而去又有何不可?

  一往情深深几许?问昭君,问纳兰,也同样问留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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