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工作岗位十多年,为着工作、家庭的缘故,其间换了好几个单位,自然也有幸见识了好几位有型的校长,印象较深的有矩形、梯形、球形几种,且听我慢慢道来。
矩形校长。
毕业那一年,我被分配到离家较远的一所联办中学。听老教师们说Z校长凡事都讲规矩,厉害着呢!到底是什么规矩呢?心中的疑问随着后来的见闻,一一显现。
当时学校条件简陋,只有一部电话接听器,有什么紧急的事,要到校长家里去打,校长会拿出钥匙打开装着电话的小木匣子,说:“打吧,打吧!”。随后,又拿出一个小本本登记下所拨号码,说是到时候好和电信局核对。看着校长认真记录的样子,不由暗暗发笑,校长真是很讲规矩呢。尽管有好些老师对校长此举有意见,可学期结束,学校组织的“南京三日游”还是让大家很开心,Z校长在车上大声说:“同志们,这次的旅游费用有一部分可是从电话费中省出来的呀!”
因为我的普通话较好,校长让我辅导一位女同学参加全镇的演讲比赛,我感觉那位女生演讲效果不是太好,就重新换了一名学生参加比赛。比赛回来当天,发现校长脸色很不好看,当时也没多想。过了些日子,传来演讲获奖的消息。校长脸上有了笑意。一位同行悄悄告诉我:“那天校长对你换人参加演讲很恼火,说你太本位主义了。”听罢,心中不由暗叹,校长真的很讲规矩呢!
Z校长的规矩还渗透到师生的各类活动中。教师周前会上,他反复的一句话便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记得每逢学校举办联欢活动,Z校长必定先让参演的师生到他家院子里集合,从主持人的台词到学生的舞蹈,他都一一过堂。元旦联欢时,我担任节目主持人,正式演出前,他曾就我的服装提出意见:“X老师,元旦联欢应该热烈一些,你穿这身衣服不如昨天的红大衣喜气。”听罢,我微笑不语,Z校长真的很讲规矩呢!
梯形校长
一年后,我调到离家较近的一所学校,B校长是新官上任,个头不高却很精悍,他对每周一、周四的会议很看重。每次例会我们听他坐在主席台上神侃,从下午五点说到六七点,从古到今,上下五千年,从哲学说到教学,引经用典,我等新教师对他谈及的话题颇感兴趣,对他丰富的知识面亦很佩服。但那些上有老下有小的老师们就有些着急了。尤其是冬天,大家饥肠辘辘,又冷。于是就有人开始跺脚,先前只是一两声,渐渐的跺脚声多了,此起彼伏。B校长这才体谅地说:“天气确实冷,从下周起,放学后就不开会了,大家直接回家吃饭。”老师们面露喜色,忽听B校长补充道:“吃好饭后,七点钟准时来学校开会。散会!”凭着风雨无阻的会议精神,B校长终于强化了“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的团队意识。
校长曾在会上留下一些让人过耳不忘的经典语录,时隔多年还能记得:
“我很丑。可是,我不怕丑!”
“有些老师啊,真是拿猪尿泡砸人——不疼也叫人气的慌!”
“我就是要拿一根鞭子不停地抽打你们,直到你们自己肯站起来往前跑!”
校长对年轻教师很是“看重”:周末,凡是晚上有空的年轻教师可以到学校会议室学跳舞;凡是经验丰富的年轻教师,每周六到校辅导学生“奥数”,凡是指导学生参加市县级数学竞赛获奖的学校另有重奖……
种种“凡是”,终于有了成效:师生的文章发表了,学生奥数竞赛获奖了,年轻教师的交际舞跳得越发娴熟了。B校长的几把火在一定程度上的确燃起了年轻教师的工作热情。我在这样的环境中自然得到了不少磨练,但至今在我心中仍有一件事不能释怀:有一次,镇政府举办什么考察人员欢送会时,其中有B校长之前一度逢迎的官员。当晚,宿舍的几位女老师已经要休息了,B校长过来让我们过去参加活动,我一向不习惯那样的场合,便推辞了,其她几个人也不愿意去。
校长顿时变了脸色,瞪眼,撅嘴:“这有什么!不就是唱唱歌,跳跳舞嘛!”最后,我们还是去了,看着坐席上的看客,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两三年过去了,在教师群体的齐心合力下,B校长捧回了好多块奖牌,荣获名校长称号后,那白胖的脸上笑容越发灿烂。第四年,我调离了那所学校,嫁到异乡。听说现在B校长已从教育助理升迁至县政府部门了。真所谓“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后来,也见识了其他一些类型的校长:三角形、菱形、以及现在的多面形校长,很多时候,我只是从一个普通教师的角度感受他们的圆滑世故或是宽厚质朴。
我常常想:那些默默与工作斗争的教师,有生之年一心为自己教书育人的劳动,尝尽了欢喜、叹息、失落、期待……那些坐在舒适宁静的校长室内,或计算着优秀率、升学率、筹划着个人政绩的校长们又是怎样看待一线教师的生存和发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