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是位童养媳

   我的母亲,湖南人,童养媳出身。做过民国时期的童养媳,据母亲所说,那家“婆婆”对她甚好,那时候她那位小“丈夫”的大哥老欺负她,而每次若让这位未来的“婆婆”知道了,她都会用她那长烟斗(这时候,我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幅黑白画面——一位裹着小脚,用长长烟枪吸着土烟,地主婆的形像)敲打她儿子的头,训示他。以至有一次,这大伯又欺负了母亲,这位“婆婆”为了母亲更为了给他这位儿子一个教训,竟与母亲说好:她回娘家住几天,若家里人问起她的去处,她让母亲回答说:不知道就好,并让母亲告诉他人,虽说不知道“婆婆”去哪?但却见她是朝河的方面走的……。黄昏,“公公”不见“婆婆”,开始找人了,并知道今天是他那不肖子给顶撞了“婆婆”,以及听母亲说“婆婆”是朝那条河的方面走去的,就紧张了…开始敲锣打鼓地找人了…,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当然,到这会,“婆婆”那位儿子肯定是吓得面如土灰……。据说自次后,母亲的这位“大哥”着实老实多了。母亲在十四五六岁的时候,新中国成立解放了,农民翻身当家做主人了,母亲也由她的亲叔叔接回了他家。    母亲是在她八岁那年,被她自己的亲生母亲送给别人做童养媳的,以至后来外婆回来寻亲时,母亲(那时候母亲已与我的父亲结了婚,并生有儿女了)依旧无法释怀被她所遗弃的爱恨中……!听哥他们后来述说,母亲对外婆的到来,甚为冷淡…,后来外婆因一场交通意外,客死回乡的路途上…!母亲亲生的兄弟只有姐弟俩,她为大,下还有一个弟弟。弟弟相当亲昵姐姐,我童年有记忆,舅舅每回见到母亲,叫“姐”都叫的相当亲昵,心中有所纳闷?当年不过三、四岁,年幼小小的他,当时就随外婆到了广州(外婆在外公走后,改嫁到了广州),为何还对他姐有如此深刻的印象,以及叫的如此亲密呢?我不记得我有否问过舅舅这一问题?但我想那或许是人内心深外的一种叫“根”的东西的牵盼,以及人那莫须有不解的乡愁与对至亲的思念吧!    不知是否是重男轻女,还是那个年代,外婆改嫁时只把舅舅带走了,却把年仅八岁的母亲无情的给抛弃了!正因为此的伤害或因素,故母亲的心头从没有半分重男轻女之思,无论生活有多困难多艰苦,或她与父亲发生了有多大的冲突,她从未动过半毫弃我们而去的思想…,她说过:若不是为了我们几个,她早离父亲而去…。母亲的父亲,即我的外公,是在当年躲避日本人侵略,走难的时候,惊恐过度,后一病不起的……!据说母亲小时候,外公极疼爱她,她们的生活过的也相对安逸,在村子里女孩子能穿上长袍(旗袍)的人,母亲也,算是殷实之家。以至说,外公走后,外婆变买了房产,以及好几头牛才改嫁到广州的。记忆中,曾记得母亲说过,她对外婆还有不满之处及愤愤不平的就是她的母亲不带她走也罢,竟一点东西也没有留给她!    母亲没有读过书,没有文化,却略识几字,但奇怪的是《九九乘法口诀〉竟比我背颂的还要熟悉?口里总有着很多为人处事的谚语,如什么“天睛时要想着下雨的时候;拿别人的手短,吃别人的口短”等等,但我一生深受她影响的有二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犯我,我必犯人”及“不怕人对我坏,最怕人对我好”,前一句话,后才知道那是我们毛爷爷所说的一句话,所倡导一种思想。从中,这不难窥视或折射出母亲的一种性情。母亲一生好强,且非常能干,不知是否她曾在大户人家里做过童养媳的因素,母亲规矩多多,她非常重视一家人团聚吃饭的时间,常言:桌面教子女(即吃饭的时候,就是最好教导子女的时间)。吃饭无论大小,大家都一定得坐在桌前吃,且吃饭尽量不要发出声音。端碗及拿筷子都有讲究,若端或拿姿不对,她定调过筷头敲打我们的手,或让我们放下碗筷,重新端好拿好再吃,更不许我们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或听歌的。且绝不允许我们拿着饭碗四处走动或窜邻居家的门去吃饭,若站在门口,她更会生气,问我们是否要去做“叫花子”……。对我们女儿身的更常言要有“站有站样,坐有坐样,女孩之家,不能翘腿更不能叉开双腿,否则以后去到了别人家里(指以后我们若嫁了人的话),别人只会指责我们没有家教,说那不是骂你们,而是在骂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她教导我们,见人要嚷,要懂礼节。故在这点上,我非常讨周边同学及朋友们的父母喜欢,我嘴甜,叫人勤快,来时嚷,走时叫,有时间就与长辈们聊会天的。因此,我出面组织的活动或某人让我代约谁的话,通常有我出面约,对方的父母看是我来叫,她或他们都会很放心让他们的子女出来玩,这也母亲的功劳及我的荣幸!    母亲做事较真。小时候,无论是二哥或小哥在外边犯事,与单位的小孩打架了,若父亲听说或别人投诉了,父亲回家后,会不分青红皂白,从大哥打起,说大哥没有带好小的,作好榜样,哥仨挨着揍,无一幸勉。但母亲不,母亲会问清原因,若是别的孩子的错,她会带着哥哥们找上那家人讨个理,说个明白。也或许因此,在单位里,父亲是老好人,单位里的妇女们都较怯我母亲,这是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也正因如此,深受母亲的影响,我们兄妹几个的主观意识都非常强,从心里也较接纳与认同母亲的思想与行为,故我们兄妹六人性格多秉承了她的性情。母亲的能干,还体现在她在语言上及她做的饭菜里,我不知道,母亲是十六七岁时,自己一人从湖南走出来的一位湘妹子,理应她是一口湖南音,但不知为何,自打我记事起,母亲与父亲都能说一口流利的粤语,听不出如今人所学所讲粤语时的别扭的音腔,这甚是让我感到好奇之事?母亲还做的一手好菜,有大厨之风范,“香芋蒸扣肉”这道菜犹其做的出色,也不知她是否在做童养媳所练就,其它的生活也料理的有滋有味的,如她所酿的甜酒(即醪糟),她所包的粽子,都极甜极好吃!她做的糍粑,炸南瓜,所腌的泡菜(以前有位女同学常爱带上她姐姐跑到我房间,让我从腌坛子里夹出泡菜给她们吃,说母亲腌的泡菜特好吃),还有母亲腌的咸蛋,我好吃,感觉鸡蛋腌的咸蛋要给鸭蛋做的咸蛋要香要好吃,为此,母亲宠我,每年总特意为我做些用鸡蛋做的咸蛋给我独吃!    母亲也是位性情中人,一生热情好客,且重情重义。我家邻近火车站,亲朋戚友外出办事或出差外地时,总喜欢把自行车寄放在我家,有时候多时则达六、七辆存放在我家那小小庭院里,而母亲对于他们的到来,总是尽能端上好菜好饭,笑脸迎人的。对于我,母亲总说 我这个女孩子已离经叛道了,因上面的哥哥姐姐们交的朋友都是男归男,女是女的,几乎很少邀约异性到来。而我,找我的朋友们,男女皆有,且平均起来,似乎比例都一半一半,都交往的较好,但无论如何,母亲对于异性朋友的到来,仍一视同仁,甚至后期男性朋友们又带其他男性朋友的到来,或男性朋友的弟弟们的到来,我不在家,仍无妨他们到来我家吃饭的地步!在家煮饭时,母亲每每总强调让我们陶多点米下去,担心家里若来了不速之客,不够吃的,总说“菜不够的话,饭至少要管饱”,以至每天家里餐餐都有剩饭,这就是母亲的思想!受母亲恩惠的人也不少,据说以前使用粮票时期,她总从牙缝里省出来的粮票,接济一些亲戚,对于她这种行为,甚至我如今的大嫂还微有说词,说我母亲把钱都接济给她外家的兄弟了(母亲感恩,对于曾经解放时,把她从做童养媳的那户人家里接回家的叔叔家里的儿子们总是尽能的回馈),母亲的堂兄弟们蛮多的,据说堂三舅之所以能娶亲,那礼金全是母亲给出的……。当然,母亲这位叔叔,我的堂外公,我也顺便说一说,我打小就叫他“外公”,他对我们极慈爱,我们也极爱他,可惜他老人家走时,我们都没能最后送他一程,母亲走在他之前,母亲的离去,堂二舅说要瞒着他,生怕他老人家承受不了这一打击,他对母亲的爱或许可以言,绝不逊色亚于一位父亲对女儿的爱吧!对于母亲做童养媳时的那位“母亲”,母亲成年成家后,回老家,据说数次去看望过她这位尚未正式成为她“婆婆”的母亲,母亲说她这位“婆婆”所给予她的爱,不是母亲更胜是母亲!而且教会她很多东西!但这位母亲的儿子,即我母亲做童养媳的小“丈夫”据说很年轻,十几岁时就过世了!    一直想写写母亲,但一直未能落笔成行,今只是草草叙道!感谢母亲赋予我们的爱,成全及丰满,延绵了我们兄弟姐妹之间的爱……,并深懂“家和万事兴”的内涵与感弥足珍贵,感恩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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