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紫藤萝 插画丨偏执狂鸡
哈喽宝宝们,今天是2020年第一天,新的连载又开始咯,大家一定要继续支持我呀!
01
当远房三叔骑着他那除了铃铛不响,其他哪儿都响的破单车找到学校时,欧燕的心猛的一颤,像脱离了身体似的直直往下沉。
她知道,如果没有重大事情,三叔是不会来找她的。
欧燕清楚地记得三年前的那个下午,正在上课的她被老师叫出教室,老师身后就跟着跑得一身汗的三叔。
三叔一见她就拉着往回跑,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告诉她:“燕子,快回去,你妈,没了!”
是的,她那痴傻的娘,没了!欧燕感觉心被人生生摘了似的疼,她跟着三叔一口气跑到河岸上,村里人都围在那看热闹,叹息声、议论声、唏嘘声如暴涨的河水一样汹涌。
那是江南的雨季,连日的暴雨让河堤松软河水暴涨,她那傻娘趁她爹欧建国去田地排水时跑了出去,欧建国回来遍寻不见傻娘的踪影,最后只得发动全村人四处寻找,才在河边的草丛里找到她。
此时的傻娘全身泥污双目紧闭,手里紧握着一把野果,红色的果子上裹了一层黄色泥浆。
欧燕看到,那是她最喜欢吃的野果,这种果树生长在河堤边,她那傻娘大概是为了给她采果子滑下河去才出意外的。
她想像傻娘那到野果时的兴奋、采摘时的喜悦、掉下河时的惊慌以及被河水裹挟时的无奈,扑通一声跪在河岸,抱着傻娘嚎啕大哭。
从此,那个雨季成了欧燕的噩梦,她害怕每一个雷雨天气,总觉得是那天气让她失去傻娘的;她也不再吃野果,觉得那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失去傻娘时,欧燕才上初二。
如今,过了三年,她上高二了。又是一模一样的雨季,三叔又一次大汗淋漓来学校找她,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三叔喘着粗气告诉她,说她爹欧建国摔了,而且,摔得不轻。
摔得不轻是个什么概念?欧燕手中的书本和文具哗啦一声撒落一地,身体却像一根木桩似的杵着,眼睛盯着三叔说不话来。
带三叔过来的同学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蹲下去帮她收拾。
“走哇!”三叔一跺脚,拖着呆若木鸡的欧燕往单车后座上按:“还愣着做什么,赶快走啊,去医院!”
02
自小,欧燕就知道她的父母和别人的不一样,村里的孩子都笑她有个傻子娘有个矮子爹。他们还自编了顺口溜:矮配傻,好做伴,顿顿就吃咸菜稀饭。
她的娘是个傻娘,傻到不会洗衣做饭,傻到常常抢邻居孩子的煨红薯吃。
她的爹是一个才一米六的小个子男人,看上去比村里粗壮的女人还要矮小,根本干不动粗重的农活。
所以,同村的叔伯都结伴去建筑工地做工,却没有人叫上欧建国。他这小身板,也实在无法应付工地上的繁重劳作。
别人家男主外女主内,把日子一天天过得红火起来,只有老欧家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这也难怪,摊上个饭都不会做的老婆,自身的条件也只那样,欧建国也很苦恼:自己苦点累点倒也算了,可看着宝贝女儿欧燕跟着吃苦受累,他就刀割似的难受。
为了养活一家人为了供欧燕上学,欧建国想到了一个赚钱的窍门。他从县城贩东西挑到乡下叫卖,香干子,油豆腐,卤猪皮……哪样便宜好卖贩哪样。
两只箩筐一根扁担,欧建国用他瘦弱的身体挑起一个家。
都说横木生竖子,欧燕没有遗传父母的毛病,可能老天爷也觉得需要给这个可怜的家一点安慰吧,她结合了父母的优点,聪明,漂亮,身材高挑,是父母的心肝宝贝。
尽管赚钱不易,欧建国知道欧燕爱吃水果,也会经常给她买点解解馋,有时是一个苹果,有时是两个桔子,有一回甚至买了根香蕉,让欧燕嘴里香了好多天。
而他自己,拿一个碗装点饭,再在酸菜坛子里捞点酸菜,用袋子一装藏在箩筐下面,中午就这么应付着。
每次看到欧燕吃水果,傻娘却从不来抢,总是笑眯眯看着她吃,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傻娘好像也知道欧燕喜欢吃水果,她总能从山涧河堤找到一些的野果,等欧燕放学回来眉开眼笑地捧出来,惹得欧燕两眼放光。
别人眼里这对可怜的夫妻,对于欧燕来说就是最爱她的人,愿意给她全部的人。
傻娘走后,欧建国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也更瘦小了。他依旧挑担卖货,他说要用一担箩筐把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欧燕送出去,考上大学,去做个城里人。
连日下雨把地都泡发了,欧建国挑着担子走在山路上,突然脚下一晃,山体滑坡了!
他本能地抓住箩筐的绳索,连人带箩筐滚了下去,一块石头紧随其后从他腰上砸过去滚向了山脚。
欧建国感觉钻心的疼痛,在惯性作用下跟着箩筐朝下滚动,可能因为他太瘦,竟然被箩筐带到了安全地带保住了一命。
村里人听到消息,一边把疼昏过去的欧建国送往医院,一边要三叔快去叫欧燕,三叔这才赶来学校找她。
03
到了医院,欧燕才知道欧建国伤情的严重性,他的背脊骨摔断了,必须进行手术。这个小老头似的中年男人,无助地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
不管怎样,得让爹站起来!欧燕当时就这一个信念。她回去翻箱倒柜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找了来,又晕晕乎乎地跟着三叔四处借贷,终于凑齐了手术费。
县城医院的设备和技术有限,加上欧建国还有糖尿病,愈合能力相对差些,手术后虽然能够勉强行走,可身体就像被风吹断的竹子,折成两段了。
腰断了,连走路都困难,再走乡串户去贩卖菜蔬是不可能了,而且糖尿病又需要天天服药,这无疑是让这个风雨飘摇的家雪上加霜。
救急不救穷,乡邻们能帮忙凑凑手术费已是莫大的面子了,欧建国失去了劳动能力,又有这么个富贵病,乡邻们也爱莫能助了。
这种情况下,欧燕再想读书已是不可能,她默默去学校退了学,把书包压在箱子底下,挽起袖子开始劳作。
欧建国觉得自己连累了女儿,不止一次生出轻生的念头,可细心的欧燕把农药、刀具都藏了起来,连根绳子都找不到。
他想跟着傻娘去,好不容易走到河边,闻讯赶来的欧燕一把抱住,欧燕哭着说:“爹,你要让我成为孤儿吗?”
父女俩抱头痛哭。
欧建国如果知道多年以后会成为欧燕的软肋,他一定不会这么心软跟着她回去。可是,生活就像牌局,下一张会是什么,谁知道呢?
纵是父女情深,生存的压力却赤裸裸地摆在面前,吃穿用度,哪儿都要花钱。可欧燕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上哪弄钱去?
欧燕想,大不了自己也挑担卖菜去!可家里到县城抄近路都有十里,凌晨三点就得起床,且不说她能不能担这百来斤的重担,光是这山道弯弯,有的好几里路都没有人烟,她一个女孩儿,欧建国哪里放心?
出去打工,让欧建国一个半残的病人呆在家里,欧燕又哪能放心?
04
每一条路都堵死了,欧燕望着身子和锄头没两样的欧建国,心底升出一种惶恐和凄凉:只要才能让老爸活下去,她怎样都愿意!
所以,当三婶带着媒婆上门时,欧燕并没有表现得很抗拒,她只有一个要求:娶她就得养着她爹。
媒婆说合的男人叫陈海生,比欧燕大十岁,家里有个做熟食的小作坊,算得上殷实之家。
陈海生之所以这么大年纪还没娶亲,媒婆说他曾经犯了点小错误被关过一阵子。
媒婆说得轻描淡写,欧燕的眼皮跳了一下,能被抓去坐牢的,是怎样的小错误?打架伤人?偷盗?好像这些都不是小错误啊!
“不行!”欧建国趴在桌子上吼:“我清清白白的闺女,怎么能嫁给一个劳改犯?不嫁!”
媒婆吓了一跳,忐忑地看了看欧建国父女,又看了看三婶。
三婶拉着欧燕的手,声音有些哽咽:“燕子,婶知道你有想法,可陈海生家有钱啊!而且,人家乐意养你爹,这个是最难得的!他是坐过牢,可谁没有年轻气盛的时候?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咱得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他比你大这么多,就会更疼你的。燕子,听婶一句劝,冲他这片真心,你应了吧!你爹都这样,咱强不起来呀!”
欧燕死死咬住嘴唇,望着气得脸色发青的老爸和泪眼婆娑的三婶,心像钟摆一样摇摆。
媒婆没说陈海生犯的什么事,三婶也说的冠冕堂皇,可她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种抵触和不甘,坐过牢总是一个大污点,自己难道就真的只能配这样的么?
可是,如果不同意,欧建国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被病痛折磨吗?他其实才四十多岁啊!村里这个年纪的叔伯还正当旺年意气风发呢!
如果父女俩一定要有一个人做出牺牲,那就牺牲自己吧!更何况,也许真如三婶所说,人家已经变好了呢!
欧燕的手指绞得发白,唇瓣都要咬出血来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应道:“你们去说吧,我同意,但是要养着我爹。”
05
“好呀好呀!我这就去说,要陈家看个日子把婚订了!”媒婆欢天喜地,一拍脑门笑道:“瞧我乐的,把规矩忘了!我先叫陈海生过来看看,两人总得先见个面不是?”
欧建国瞪着眼睛看着欧燕,脸色由青转紫红又变成颓败的灰,他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我怎么不摔死啊!”
三婶埋怨道:“他伯,你这说的什么话?好像我们要合起伙来害燕子似的!我跟你说,陈家就陈海生一个独子,以后家业都是他的,燕子这一去是跳到米缸里了,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再说了,燕子娘脑子有问题,好多人家还怕生的孩子会遗传呢!更何况还有你这个不动产,人家陈家没说半句闲话,算是有情有义了,你还想怎样?”
是啊,还想怎样?欧燕学习再好长得再水灵,摊上这样的家庭条件,凤凰也成草鸡了!谁还会上竿子追呀?
三婶的话虽然难听,可话糙理不糙,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容不下欧燕风花雪月的梦想。
“婶,你别生气,我爹就那臭脾气,你们别听他的,我的事我自己做主。”欧燕送媒婆和三婶出门,苦笑着安慰三婶。
自己做主,欧燕用简单的、自欺欺人的美好安抚自己,期待那未知的生活一派祥和。
如果她知道她后来会为今天这个决定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也许她不会这样轻易地答应。
媒婆在第三天就带了陈海生来,当欧燕挑水回来看到是他时,惊得肩上一滑,水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把鞋都打湿了。
怎么会是他?!
-第一章完-
总有读者说一章看不过瘾,作者一天写大几千字也实在辛苦,为了满足大家看过瘾的同时,也为了给我们作者一点写作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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