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娘２７

　　凡尘俗世，尽在其中

　　苦娘２７

　　闻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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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大明就从学校里毕业了。

　　秀珍以为，这下大明上班了，家里又多一个人挣钱，日子真是越来越好了。

　　从学校回来的大明，被分配到了自己家所在乡的粮站。

　　那时候的粮站已经形同虚设，一天到晚连个上班的人影都见不到，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看门老头，守在那里。

　　大明去报到时，看门的老头儿正坐在门卫室里打盹，他私自进门儿，老头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进去转了一圈儿，一排房子个个门都锁着，从窗户外向里望了望，破旧的办公桌上一层尘土，连个人毛儿都没见到，出来时，敲门进了门卫室，喊醒打瞌睡的老头儿：大伯，粮站里的工作人员呢？

　　老头儿睡眼惺忪地说：哪还有什么工作人员，就我在这里看着门儿，一年多没开支了，谁来上班！

　　当他说明了，自己是中专毕业后分配到这里来上班的学生后，大伯说：赶紧让家里托人，找找关系，去别的地方吧，这里不知道哪天，一声令下，就关门大吉了。

　　这还没上岗，就失业了。

　　他们同一批的同学，极少数有关系的分配到了县医院，一部分分配到了乡镇的卫生所，还有一部分分到了乡镇政府。当然也有极少数，像大明这样，被分到粮站。

　　那时，乡镇卫生所，特别是小一些的乡卫生所，也极为不景气，虽然基本每个乡镇都有卫生所，但大多数村里都有赤脚医生，农村人感冒、牙疼、肚子疼的就在自已村里看了，有了大病就去县里的医院，也没人去乡卫生所看病，所以，乡镇的卫生所里，大夫们也不务正业，班儿都坐不住，不想来就不来，来了几个人凑一块儿打扑克也没人管，反正一天到晚，也见不着个病人，要是赶上阴天下雨，干脆就铁将军把门。

　　分在乡镇政府和卫生院的学生们毕业后，去单位报到，先把工作关系确定了，但是能否上班，却不定期，总是以人多无法安置为由，拖上个一年半载是正常的，这倒也不太着急，因为大明他们在学校里时，就已经清楚，往届的师哥师姐，毕业后都是等上个一年半载才上班。

　　只要最终能上班，也不在乎晚一点儿。

　　大明就跟人家不一样了，因为他分到的单位连个接收人都没有。

　　回家跟老歪和秀珍一说。老歪还是如从前一般，除了拍大腿骂街，就是唉声叹气，他是什么法儿也没有的。

　　秀珍觉得粮站老头儿说得对，得找人托关系，把大明重新分配到别的单位去才行。

　　但是，她想是想到了，但是两眼一摸黑，什么关系没有，去哪里找人呀！

　　屁股大的村庄，有点事儿，抽袋烟的功夫，全村人就都知道了。

　　村邻们蹲在墙根儿底下闲聊，也跟着出主意：

　　“好不容易上的大学，不能白费了，赶紧趁热打铁，九九八十一拜，都拜了，不能在这一哆嗦上前功尽弃！”

　　“不能怕花钱！该送礼送礼！该送钱送钱！这节骨眼儿上，疼钱不行！”

　　“听说东村化工厂把孩子安排到城里的什么局，花了六七万！”

　　“啧啧啧！多少年才能挣上那六七万来！”

　　“人家有钱，只要好单位能要，还在乎这俩钱！出十万的也有！你是不知道！”

　　“六七万，也不算啥！等孩子上了班儿，你知道能出多大能耐？要是将来混上个官儿五的，一年挣回好几个六七万！”

　　“那倒也是！”

　　“不能疼钱！不能错了主意！投门儿扒窗户也得给孩子把工作安排了！”

　　这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上下两片嘴唇儿，一碰就说出来了。

　　可是，去哪找人呢？奔着谁去？就算花钱，给谁花？送礼给谁送呀？

　　“有钱还能花不出去吗？找谁有用，就找说了算的，咱这个地方归谁管？乡长啊！给乡长送去，拿着钱，提着礼，直接找他办公室去！让他看着安排，一趟不行两趟，两趟不行三趟，大不了天天去他办公室坐着，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天天去！腻歪也腻歪透了他，也得给你安排了！”

　　秀珍没别的办法，觉得这倒不失为一个可以试试的主意。

　　他带着大明，提着礼物，真的去乡里找乡长了。

　　进了乡里的大门，有人问他们是干嘛的。秀珍就说，是乡长家亲戚。

　　去了两次，连乡长本人都没见到。

　　当他们去第三次的时候，终于见到了乡长。乡长是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人，还很客气地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

　　等秀珍说明来意，乡长就为难了：安排工作这个事儿，上级统一调配，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想安排谁就安排谁。

　　秀珍说你是这个乡里最大的官儿，肯定你说了算，安排个工作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先是挑着捧人的话儿说，捧的话不管用，就说自己家有多不容易，求得同情。

　　她把村里墙根底下闲人说道的话儿，里里外外翻来覆去说了几遍。

　　乡长自然也没有答应给安排工作，当然，礼物也是不肯收的。

　　一向不爱求人的秀珍倔劲儿上来了，为了大明也豁出去了，不答应给安排，就隔三差五地带着大明来。

　　到后来，乡长见了她的身影都会躲起来。单位里的人也都知道了，一看到他们来就指指点点。

　　年轻的大明脸皮儿薄，实在受不了被人家背后指点。再也不肯去，也不让秀珍再去求乡长。

　　工作一天不落实，一家人心里就一天不安生。

　　大明闹着出去打工，也省得在家里，乡里乡亲见着，就天天问工作的事儿，烦透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儿，你越不愿听什么，他们偏问，偏打听，还总以关心的名义。

　　“明啊！什么时候上班啊！”

　　“明啊！得让你爸你娘上上心儿，这事儿耽误不得！一辈的事儿！”

　　“明啊！工作的事儿有着落了不？”

　　听得大明本来就烦乱的心，更不宁静了。

　　秀珍和老歪却拦着不让去打工，他们说：说不定哪天，有个机会工作的事儿就能落实，要是出去打工，哪能说回来就回来。

　　大明只好在家里等着。为了避开人们的好心关怀，一天天，连门也没勇气出去。这跟四年前，他中考完以后的的情况差不多，甚至更强烈。

　　秀珍为了大明工作的事儿，四下里打听，希望有人能够帮上忙。

　　请过大队里的干部，求过人脉相对广一些的亲戚，这里送条烟，那里送瓶酒，钱花出去了，却最终工作的事儿连个回音儿也没有。

　　一家人，陷在找不着工作的焦虑里不能自拔，心里像扎了草一样。

　　老歪一天到晚唉声叹气，秀珍愁得白了头发，看着爹娘越是这样，大明心里越是难受，又不让出去打工，心情一天不如一天，少不了就发顿脾气。

　　不上了！种地！

　　后来，大明听说有个外县的同学工作没有落实，家里出钱在村里开了个诊所，便动了心，要在家里开个诊所。

　　“反正自己有手艺，不干公家的事儿照样能挣钱，就开诊所！”

　　未完待续

　　今天是２０２０年的第一天，崭新的一天，我们这里天气晴朗，虽然很冷，但是温暖的阳光，总是给人以快乐和力量。愿大家２０２０年一切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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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就晚安亲们！

　　－－－闻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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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闻敬

　　业余撰稿人、签约写手

　　身在凡尘里，妙笔写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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