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于凡诺
一
有一个朋友，动不动，就喜欢谈公序良俗。
他的主要观点如下，历史上任何一个时代，倘若没有战争，倘若老百姓大都有饭吃，没有无故被饿死，就是一个很好的时代。
假如这样的时代时间稍微一长，倘若人们各自安守本分，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往往就是什么之治，什么盛世。
比如说今天很多人提到的大汉，盛唐，大宋，大明，大清，都有一个辉煌而耀眼的时期，除了这些时期，其他如有相对安静的时期也是不错的。
他认为，在那样的时期，社会往往就有着最好的公序良俗。
二
听了他说了好几次之后，我想了想，问道“你知道古代族灭的刑罚吗？”
朋友点了点头，“不就是一人犯罪，亲族伏法的株连九族等灭门的族刑么？”
“你提到的大明，就有好几个族刑的。比如说，胡惟庸案，在我看来，甚至都影响动摇到了明朝的根基。”
我看了朋友一眼，继续说道：
“这是明太祖朱元璋取得天下以后，为了巩固皇位皇权，处心积虑进行的一次大屠杀。
只不过这次对象是明朝开国功臣，也是当时的中书省丞相胡惟庸。
朱元璋以“谋不轨”罪诛宰相胡惟庸九族，据历史记载，朱元璋借此案，株连蔓引，前后共诛杀3万余人。真不愧是一代做官九代绝。
胡惟庸因此被后人称为最悲哀的丞相，并因此导致中国封建王朝“丞相”职位彻底消亡。”
其实只要我们稍微多看几眼，
不算野史，历史明确记载的，
还有，
大秦时期，荆轲全家被处以诛七族；
隋唐时期，司徒杨素的长子杨玄感起兵反抗杨广，被诛九族。
大明，御史大夫景清，诛九族。
大明，翰林侍讲及翰林学士方孝孺被诛十族。
……
而且事实上，最先颁布族刑这一野蛮刑罚的，是夏启和商汤。对，就是这两位被后世所追仰效法的“圣王”，椐《尚书》记载，夏启和商汤，是在出征之前威胁部下，警告他们如果在战争中不听从命令，就会将犯者连同其子一起处死。这正是族刑在立法上的最早记载。
三
还有，在古代那种时代，
人们创造财富的能力和机遇都特别有限。
因而，一个时期，一个地区，财富的总量基本上会保持在一个相对恒定的数量级上。
如果说，一个人发财了。那肯定就是意味着，财富从别人那里流出，转而进入了他这里。
尤其在古代那种落后情况下，一个人突然变得富有，尤其是暴富最可能的就是巧取豪夺，就是从别人手上夺取财富。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
比如我们最熟悉的一个场景，就是《儒林外史》里的范进。
范进中举，即中了广东乡试第七名之后，
当下众邻居有拿鸡蛋来的，有拿白酒来的，也有背了斗米来的，也有捉两只鸡来的。
老丈人胡屠户，提着七八斤肉，四五千钱，来贺喜。
张乡绅来，送银子五十两，东门大街上，三进三间空房一所……
这段描写非常形象。
其实，只要我们稍稍展开联想，多思索一下幕后，多多联想一下当时代的暴富一族，就能明白，为何一家发财九家就贫了。
正所谓，一个人发财所享受的幸福生活，正是建立在无数别人生活的卑微苦难之上的。
四
所以，我认为，
“无论过去，历史记载是多么盛世繁华，
只要是在皇权至高无上的时代，只要是在皇帝只手遮天的时代，
其实你看到的公序良俗背后，都深深掩藏了太多的东西。
所以，你能说你以为的公序良俗，在多大程度上不是一代做官九代绝，一家发财九家贫么？”
朋友听了沉默良久，
最后叹了一口气，
“只要存在这可恶的特权，一个时代，一个国家，哪里会有什么真正的公序良俗。”（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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