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黄敬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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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镇,我来了,我从未离开
上千年的风雨沧桑
这座小镇依然屹立在这里
木阁门的开闭声从未湮没在厚重的历史中
我只愿脚步轻轻
来静静的地感受着这古色古香里的甜的气息
有些相遇,从来不需要刻意安排的,就像此时,或许只为某一刻触闻到某一地方的气息,不加思索,我便来了。
些许的任性,或许如年盛的自己,常喜爱脚骑自行车,在城市里或乡间小路上飞奔而驰,耳旁是风呼呼而过,还有星月光辉,那个时候,我只顾骑呀,像是将一切都甩在身后,远远的,狠狠地,不知是疲倦,还是很深的茫然,但那个时候,又是最为自由的时刻,因为心里的那个自己还在努力活着。
乌镇,这座蛰伏在水乡里的江南古镇,实话说,起初我是没有过多的欲望归来,我总觉得,过多的人工雕饰与弥漫着过多的商业气息的地方,终归是少些什么的。
不要深入一座城,因为会深爱。
后来,我也觉得自己爱的事物太多,爱一旦太多便太过于可笑,可是,这有什么关系,装得下所有,也必将能放得下所有。
搭乘前往乌镇的公交车,我得身心便开始被一种宁静包裹,那是每一次出走时再熟悉不过的感觉,喜悦、欢欣、平和、略有迟疑、又似乎怀揣心事。
靠窗的位置,我将视野逐渐扩展,阳光透过车窗均匀地洒在我的身上,我将目光投向远方,拔地而起的高楼在阳光里屹立,树在摇它的叶,风在找寻它的方向,铺展而来的白墙黛瓦,眼前所见之景,犹如一幅幅山水墨画,那个时候,我便想啊,这一幅幅水墨画里蕴藏着往昔岁月里怎样的峥嵘。
“你喜欢这座城市吗?”一个声音问。
“喜欢。”另一个声音答。
“为什么?”
“没有什么理由,又有很多理由。”
这是身后传来的对话,我浅浅一笑,觉着她的回答再好不过。一座城,喜爱它的春有百花,夏有凉风,秋有五彩缤纷的秋叶,冬有素净的雪。
夕阳在西边缓缓沉下,万物的影子长了许多,我面向西方,看着夕阳下沉,也看着奔忙不息的人群里,有谁奔跑,有谁驻足,有谁思考,有谁痴狂……
一座不断让你放慢自己的城市里,有了它无以伦比的美丽。
时至冬季,我略有蜷缩的身体,开始探寻这一座古镇。进入西栅的前一晚,我一个人游走于南栅的街区,此时,弦月当空,人群渐寂,风很轻,五彩的灯火像是诉说着这座拥有上千年历史的古镇的前世今生。
我只顾静静地走,将某个小巷里传来的优美的歌谣收入心底。偶尔的驻足,那一定是宁静中我恍然间察觉到了最初的自己——那是开始不断地学着柔软地对待万物,就像小时候牙牙学语,跟着母亲一遍遍地学着叫“妈妈”,“爸爸”,“哥哥”等。
“西景印象”、“忆江南”、“同桌”、“老古树”、“芳华似水”……这一个个富有古香味的餐馆的名字,不知是古镇增添了它们的诗意,还是它们使这座小镇更为古朴典雅。
时至丑时,我始终没有入眠,请允许我贪婪于这座古镇里的深夜里的静。推开入住的民宿的玻璃窗,扑面而来的轻冷的风让我更为清醒,街道的灯光照亮的白,却掩盖不住弥漫在各个角落里的静谧,明亮里,我能听到来自遥远时光里的对话。
清晨,街道的人群的声响将我叫醒,早餐店的豆浆冒着热气,氤氲的水汽里闪现着质朴的微笑,这个场景曾无数次地出现在梦里或现实里。
我曾无数次地想象自己走在石板巷子里,将对某一处的热爱融进骨髓里,它化生为血液,在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里涌流。
小时候,没有见过山,因为居住的家四面环水,很喜欢有水的地方,那时的记忆便是我能记住村里的每一条小河,小河旁住着的几户人家。波浪线画水流的画法也让我着迷,人在自然界里,表现出对水的虔敬与畏惧,也让我有所思。
素有“鱼米之乡、丝绸之府”之称的乌镇,一条西市河横贯着全镇,它以水为街,以岸为市,形成了令人痴迷的水乡古镇。一水一岸,一窗一棂,一瓦一砖,一石一巷,展现出江南女子的婉约,又有着塞北女子的刚烈。
一迈进西栅的大门,一种岁月的陈香便扑面而散开。“带一卷书,走十里路,选一个清净地,看天,听鸟……”(徐志摩)背包里携带的书与笔记本,便是让我更为坦诚地来往这里。
弥漫着沧桑的白墙黛瓦,有一种清香轻拂在心间。
……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木心《从前慢》
初识木心,从初识他的诗开始,不识是无心,相识便着迷,从他的《西班牙三棵树》到纪录片《木心物语》,我开始渐渐去走近他,也渐渐走近他的画,他的画的精巧度与深度,达到了别人所无法描摹的高度。
景点的入口处,跨越元宝湖水面,与水中的倒映相伴相随,这便是西栅一道清俊而又宁静的风景线——木心美术馆。一生追逐美、描述美、审视美、挑剔美的木心先生,与世长眠后,将荣耀与磨难存留于此。
我审视着美术馆里的每一个角落,那些陈列的初稿、改稿、废稿、未完成的文稿,细细读,慢慢品,便能读懂一位曾流离于外界的一位游子、归人的心。
有人从他的作品里读出“悲观”,他却极力反对,只言那是他的观念,我想,这便是他,热爱梵高、塞尚,又钟于福楼拜、托尔斯泰。
美术馆外的苇在风里摇曳,阳光里,流苏样的苇花洁白无瑕,年轻的苇,呈现出飘逸的美,俊俏轻盈,身姿绰约。而此时冬季里的苇,却有着凌冽冷风里更柔韧、更刚烈的秉性。
进入画展厅,按捺不住心里的悸动,规整的画,不羁的画,一幅幅恢宏而又飘渺的壁画,远看它的小与微,近看它的大与宏,我觉得我能读的懂它,可是又一无所知。
我总是在想,当把这些画逐渐地扩大再扩大,该会呈现出怎样的磅礴气势,山林深处有人家,寂静之外是繁华,这是画里的世界,又是现实中人们对内心世界的想象。
“世上有多少墙壁呀,可是我却到处碰壁。”木心这最后的语言,猛然让我心惊,而又热泪盈眶。
草木本色染坊,水上集市 ,“冶坊天一亮,元宝赚一双”的亦昌冶坊,水墅 ,孔另境纪念馆,王会悟纪念馆,茅盾纪念堂……
曾经的繁华流动于此,这铺展于流水之上的画作,缓缓地,将身体网住。
古旧的桌椅,雕花的窗格,大红的灯笼高挂,批露的“三寸金莲”馆,分明刻印着时光的痕迹。沿着曲径走向深处,这里,苍树可以邀风,黛瓦可以邀月,青石可以邀苔,碧水可以邀萍……
乌镇,被晨露浸润,被星光照耀,被轻风细雨抚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点点滴滴里有了它的寒暑往来。生命里的浮沉,人世里的繁华苍凉,有谁能平静地去享受着这古旧的情怀?
风雨长廊,欢和人家,流云苍树,碧水乌蓬,这是初见她时的印象;古朴雅致,气韵犹存,清简沧桑,这是离开时的回望。
有些缘分,冥冥之中注定,乌镇里与他们的相遇,使我的心底绽放出了绚丽的花。
母子三人,老母亲年近九旬,略有些佝偻的身躯,一步一步,坚定地踩踏在青石板上,她穿着大红色的长袄,脸庞的荣光,使她看起来更像个孩子。
初进入西栅时,我遇见了他们,目光紧紧跟随他们至看不见的尽头,兜兜转转,我又遇见了他们,却比初见时更亲切与感动。
她始终面带微笑,在子女的搀扶下,精神矍铄,又小心翼翼,多少年前的她,是不是也是这青石板上行走的美丽的少女?多少年后,她仍旧是那个爱美、爱笑的人,我的脑海里都是有关于她的想象。
走得累了,我便坐在西市河的岸上,想天,想地,想花草,想友人……
如果这一天总有人坐在岸边,那是我啊,她反反复复走同样的路、嗅着同样的清香,她只是想写一首诗,一首裹着豆香、面香的诗。无需品尝岁月的佳酿,在寂静的时光里打坐片刻,便已经醉了。
乌镇,穿越了寂静里的繁华,将历史的气息与现实生活紧密地连接在一起。我们拨开蒙蔽的云雾,遇见写满历史、沧桑、传奇的古镇水乡。风有些凉了,我脚步轻轻,静听穿过弄堂的风声……
弄堂,走过弄堂,白墙,抚摸白墙,忽然间,我有些恍惚了,如果这是在梦里,也必将在冒着豆浆热气的早餐店里,氤氲着历史里的风雅吧。
*作者︱黄敬敬:笔名花开无声,浙江省中医院急诊科护士。微信公众号「青眼有」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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