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爱我么?”那个山崖上得女孩拢着手对山得深处喊,“爱我么`爱我么`爱我`爱……”对面得回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风得声音。
听客栈老板说,那是个疯女孩,平日里都有她妹妹看着,一旦跑出来,就会去那个悬崖上重复大声得叫喊。
那个女孩挺漂亮得,虽然是远远得看。看不出身高,也看不出体型,更看不到脸,可是感觉确实很漂亮。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爬上了那个山崖,好奇心驱使下,顺着昨天女孩喊得方向看了下去。什么异常都没有,除了竹林和松树,什么也没看到。好无趣,没有望夫石一类得东西,也没有什么山盟海誓得故事。就再感觉到风得凉意准备下山时,石头上有用暗黑色写得一句奇怪留言让我产生了无限得遐想“等”。
不是“***爱着***”,也不是“***喜欢和***在一起”!带着疑问一路下山。
回到客栈,忍不住自己得八卦,就问老板娘“等是谁写的啊,怪怪的”,老板娘楞了一下说:“就是一个可怜娃做的孽”。接着老板娘又问我,“你上去干嘛呢,那地方不能去”。我笑笑说:“纯属无聊加好奇!”然后就把石头上看到得那个暗黑的字又提了提,总感觉有什么故事。老板娘沉默良久才说,“那黑墨是血,没事不要再上去了,邪性”。再三恳求下,老板娘如愿以偿的讲述了一个让我无法想象的故事。
刘云,也就是我看到得那个女孩子,今年28岁了,21岁时学校毕业跟随来校招聘得公司,去了广东省东莞市横沥镇一家电子厂打工。也是那一年,她和谈了两年得男朋友小乙分手了。分手得理由千篇一律,“异地恋”,接受不了。
刘云难过了很久,也挣扎了很久,分手是她提得,说实话,她不想分手。小乙是她的第一个男朋友,也是想结婚得对象,他家在上海松江区,一般的家庭。小乙对她很好,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也不为过。如果不是自己心中得那点执着,他们能在一起过得很好很开心。
刘云得执着来源于一首诗。一首陌生人在她得朋友圈里留下得一首诗“落叶孤舟戏水流,残阳倚山照云羞。映山花闹我独醉,淡香钟爱怜心幽。笑看霓裳邀月舞,惊梦相思泪尚留。”写得不好,刘云也没有想太多,有一天,那个陌生人发来了一串数字“765432”,让她对着数学从后向前读,刘云才知道这是一首藏头诗。“流(刘)云我爱霓(你)梦!”。
“梦”是谁刘云是知道得,上一届得大师兄。一个集“风流”“气质”于一身得大帅哥,杜梦。
刘云本不可能是他得菜得,因为围在杜梦身边得女人,基本上都是百里挑一得大美女,刘云绝对算不上这个档次。在虚荣心得驱使下,刘云加了杜梦得微信号,然后就偷偷得和杜梦开启了聊天模式。
说实话,杜梦比小乙有趣得太多,小乙除了每天雷打不动得“起床”,“必须吃早饭”,“饿不饿?”,“哪里不舒服?”,“早点休息”,“晚安”一类得词,很少有肉麻的话说给刘云听。刘云甚至于能想到两个人的后半生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她知道小乙对她的爱惜超过了对他自己,她也知道小乙远比杜梦要安全,踏实,但心中总有那么一丝叛逆的想法。
再看杜梦,每天萌图,萌句。“当汽笛声响起时,亲爱的你,准备好那张通往我心扉的车票了没有?如果没有,这没关系,我会开着我的爱心号来到你心灵的站点,但求你做好接车的准备。”或者“在你最痛苦和艰难的日子里,老天没能让我的肩膀和胸膛庇佑你,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是我的宝,没能在你无助的时候出现,是我的错,现在找到了,我不会放手,相信我,再大的风浪我都会给你留下一个平静的后背。余下的日子里,让我们携手同行好么!”。刘云知道,这些甜蜜都是骗人的鬼话,但她真希望小乙也能这样骗她一次。她也希望他们之间的爱情,有那么一丝涟漪。
选择来广东,其实就是因为杜梦在这里。在学校时,室友对她和小乙的羡慕,让她不敢有越雷池的想法。她知道,如果自己提出分手,她得不到任何一个闺蜜的支持。现在好了,毕业了,可以各自高飞了。她放弃小乙妈妈帮她找在上海的工作,她放弃了小乙,她也不知道还放弃了什么。
见到杜梦是来横沥镇的第五天,他开着一辆越野车,还是那么酷酷的样子。那天晚上,她和他吃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烛光晚餐,他送她回宿舍时,已经很晚了。他很绅士,没有刻意或者暧昧的动作,因为他知道,小乙在她心里的影子。他更知道,欲速则不达,好粥一定是要花时间的。他阅女无数,生理需求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事。他要的是一个干净纯洁的瓶子,而不是一个插好的花瓶。
离开小乙,刘云也曾陷入思念和痛苦。但感觉告诉她,激情可以产生感情,慢慢的,也就接受了杜梦替代小乙的事实。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他们像新婚夫妇一样,每天一起买菜,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刘云很幸福,前所未有的幸福。直到有一天,刘云怀孕了,她在惶恐和期盼中告诉杜梦,她怀孕了。杜梦很开心,第一时间就向他父母打去了电话。他没有刘云担心的那样要求打掉或者消失,而是真正的开心。
刘云的怀孕是大事,未婚先孕总是不好,她想着结婚,要求不高,能在一起就好。杜梦也答应的很痛快,并且还让他的父母来了。在一家人追星捧月中一起去了一家最好的医院,在他父母的再三保证下,决定孩子生下来后就给她一个婚礼。满满的期望和幸福,让她放弃了一切,安心于孩子的到来。
5个月,抗过了前期强烈的妊娠反应,再次在他父母的陪同下去了一趟医院,医生私底下告诉他们,是个男孩很健康,杜梦的父母带着满意的笑容走了。刘云恢复主妇的生活,每天胎教,买菜,做饭,等着杜梦回家。可杜梦回家的时间越来越迟,有时候甚至到天亮才回来。刘云知道自己是杜梦处过的女孩里长相最差的一个,所以从一开始,她都是在小心翼翼中度过。她每次尝试着沟通,杜梦也会尽量收敛,她觉的要给他点时间。
在一次例行产检后,刘云一个人回他们新租得家,以前房子太过于背阴不利于做哺乳房。新房面南朝北,采光极好还有一个大大的阳台。
收拾好衣物准备下楼买菜时,房间里的手机声让她收住了脚步。那是杜梦上班用的手机,平日里是不会允许她翻看的,她也知道拉拢一个男人不是靠监督和捆绑,何况她以前也没有捆绑的本钱。接连的短信声又让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拿起了那部黑色的手机,尝试着输入她的生日号码,手机提示输入错误,尝试输入杜梦的生日,手机无声的打开了。
信息很多,叫宝贝的有三个,刘云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打开第一个。“梦哥,你家那黄脸婆还没生出来么?”,第二个“杜总,今晚招待聚餐我不去了好么?”。第三个“梦,我要回去了,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内容虽是狂放,不过也没什么过分的。刘云深舒了一口气,尝试着向下翻,一条他妈妈的信息让她再也无法淡定。刘云虽然在怀孕后见过他父母,但也是匆匆忙忙的,她很在意在他父母心中的印象。“梦梦,那个女人生完后,能确定孩子留给我们么?”;“梦梦,你爸说了,如果是男孩子,就给她50万,如果是女孩子,就只能给30万了。”;“梦梦,你可千万不能陷进去,只要孩子,不能要人!”。
天旋地转,刘云强撑着没有倒下去,呻吟着“原来都是肥皂剧”。刘云无力的躺在床上,无助和黑暗让她几近昏迷。她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所有的美好背后还有这的狗血剧情。
杜梦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打开灯,没有熟悉的饭菜香味,也没有留等。开灯的那一刻,刘云那张惨白的脸静静的看着他,茶几上放着他的那部黑手机。
“给我一个解释”!刘云平静的说,
“你怎么可以翻我的手机?平时不是交代过你的么?”看着刘云的那张脸,杜梦烦躁的责怪道。
“你乱看什么?能知道什么?”杜梦责问道,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你身边的女孩那么多,花点钱就能搞定的事情为什么拿来害我?”
“云,不是这样子的,能听我解释么?”
“算了,到这个时候你再解释,是不是恶心了点?”
“好吧,我承认,我是在利用你”,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刘云歇斯底里问。
“在学校时,我爸说你有宜男相,之前也有几个怀过孕的,但检查结果都是女孩,事实上我爸说的也没错,只有你怀的这个才是男孩。”
“为什么?”
“我们家是四代单传,到我,我上面有六个姐姐和两个妹妹。我爸不甘心,但我妈早就过了能生育的年龄了,所以我爸让我上学的目的不完全是学业,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办法给老杜家生个男孩子。”
“你们家既然知道我怀的是男孩子,为什么还不打算娶我?说不定还会再生一个男孩呢?”
“没时间了,我爸公司需要过桥款,只有项叔叔能帮上忙,帮忙的代价就是我娶项思怡,而且我们从小就是在一起长大的”!
“既然你有青梅竹马,为什么还要来害我们?”,
“对不起,思怡先天没有生育能力。”
“你滚,滚出去!”
“宝贝,不要生气,万一动了胎气就不好了!我们可以商量,会让我爸多给你钱,好不好?我们可以商量!”
“快滚,要不我就报警了!”
泪水无助的顺着脸颊流下!看着狼狈不堪的杜梦,刘云再也没有了一丝的侥幸。她现在只想回家,回湖北老家。杜梦试图阻拦,都被刘云以孩子为威胁赶了出去,连夜匆忙收拾行李,坐上了第二天最早回家的火车。
山风很冷,刘云不敢回家,一年多的时间,让她无法向家里人解释,更没脸见人。当初和小乙分手,父母是极力反对的,最终还是自己一意孤行了。
挺着肚子在家乡站台出口来回踱步,最后在犹豫中习惯性按出了一串数字。
“喂哪位?”
“小乙,是你么?”
“你是刘云?你真的是刘云?你怎么换号码了?你现在过的怎么样啊?身体还好吗?”
还是那种兴奋加老套的关心,此刻的刘云听起来是那么的温暖和安心。
“我没事,就是突然想起你,就打了个电话,你还好吧!结婚了没有?”刘云哽咽了一下问。
“我很好,你怎么样?我现在在一家外企搞电子产品研发,你是不是有事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跟我说好不好,你在哪里?给我一下位,我过去找你!”
“不用了,我没事,就是突然想听听你的唠叨声,小乙,对不起,对不起!”刘云实在无力诉说自己的事,急忙挂掉电话。沿着弯曲的山路,漫无目的的向山里走去。
手机响起来了,是小乙打回来的,刘云强打起精神接通了电话。“刘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你在哪里?告诉我,不要走开,我来找你!”刘云挂掉了小乙的电话,继续走。
手机又响了,是杜梦他妈打来的,刘云在各种威逼诱惑声中挂掉了手机。手机一直在响着,刘云也一直走着。在天黑前,她找到了一个离家不远废弃的棚栅房,这应该是废弃的香菇种植棚。四周的漆黑和虫鸟怪异的叫声,没给她带来害怕和恐惧的感觉,就这样,麻木的,静静的坐到了天亮。因为饥饿,引起了胎儿的不适,久违的呕吐感让她意识到了该做一个抉择了。
她想看看自己的家,那个不敢面对的家,除了小乙,自己的父母和妹妹都是她的牵挂和不舍。
带着腹中踢腾的剧痛,她爬上了那个从小就熟悉的山崖。 清晨山顶的风很冷,她不在乎,只想平静的看炊烟,平静的看朝阳。平静的看看这个灰白的世界。
太阳一丈高了,山风中逐渐出现了一丝暖意。有人在呼喊她,声音似有似无,很熟悉很想听。她知道是谁来了,那个死板的男孩竟然找来了。还有一个声音也在呼喊她,那个如同曼陀罗一样幽然的声音,那个只能开在地狱的彼岸花也来了。
虽有遗憾,却再无遗憾。纵身的那一刻,她笑的苦涩却也有久违的灿烂。
没死,也许上天觉得对她的惩罚还不够。奇迹般的让她掉在崖下一堆种香菇用废了的扎把上。然后被那个彼岸花及时送进了医院。
孩子没了,小乙没了。这是她睁开眼后知道的消息。小乙在看到崖顶上的她时,拼劲了全力跑到崖顶,摔倒在她坐过的那个石头上,颅骨裂开了。
刘云没有看到小乙的尸体,等到她能走动时已经是三个月以后了。彼岸花来过两次,除了留下一大笔钱,还留下了一个故事。
小乙在他们分手后不久,就找到了杜梦,刘云最要好的闺蜜告诉他的。去时小乙带去了很多东西,有她爱吃的零食,有她想要的那串珠子,还有她痛经贴。他没有乞求杜梦放手,也没有要求见一面,就是静静的看着他。
小乙今年本来要结婚的,女孩是他父亲同事的女儿。刘云在给他打电话时,他带队研发的手机定位系统刚通过公安系统的审批。当他定位到刘云位置时,在赶来的路上也告知了杜梦。
石头上的字是小乙留的,他想说什么?是“等一下”还是“等等我”也没人知道了。
刘云疯了,她再次去崖顶后,回来就疯了。据她妹妹说,她姐姐捡回来一个破碎的手表后,慢慢的疯掉了。
听客栈老板娘讲完后,已经无意于故事的真实性,更无评判对错的依据。也许,所谓的爱情都是人设的想象;也许纯洁也只能是一个形容词;也许的事情有很多,就如同小乙留下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