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MomentX | 自然笔记 NO.79
我有所思在远方,低头写信泪汪汪
Kiss, Betsy Podlach [美国]
Love Letters to You
主播:卫东 作者:月兔
你喜欢写字时笔尖与纸发出的细微的声音吗?
小时候,我们用的是铅笔,石墨粉末附着在纸张的缝隙中,沙沙作响。橡胶做成的橡皮,在带走一层薄薄的纸纤维的同时,也会带走我们写下的错误。后来,我们改用了中性笔,书写介质的黏度介于水性和油性之间,没有了那种轻柔的沙沙声,更叫人不敢轻易犯错。
本期的瞬间MomentX自然笔记栏目,想要给你分享的,便是笔尖与纸张相触的声音。
书写的声音会带人回到纸质时代,回到将情意透于一笔一划的浪漫之中,让人想起一些来得缓慢又深重的东西,比如信件,比如情书。
今天,我们就来读读翻译家朱生豪先生寄给爱人宋清如的情信,读读他写时的纠结,寄出后惴惴的期待,以及收到回信那一刻的喜悦与激动。
Angel, Betsy Podlach [美国]
朱生豪曾在信里写,和别人在一起时,他显得格外厌世,只有和宋清如在一起,才活泼得多,便是因着这种“与举世绝缘的我,只有你能在我身上引起感应”的依恋心理。
这种“感应”,也让朱生豪的文字大胆地生动起来。他称宋清如为“清如仁姐大人”“好友”“二哥”“姐姐”“孩子”等,信的落款处,他叫自己“小弟朱生”“拙者”“云儿飘”“元始天尊”“魔鬼的叔父”等,各路五花八门的昵称。
正经时,朱生豪会在信的最后写“但愿你好,康健,快乐,有一切福”;调皮时,就写“祝你老人家万福全安”;偶尔他也会展露“护妻”属性,写上“菩萨保佑你易长易大,无灾无病”。但他写的最多的,还是那句“我待你好”,简单又真挚。
在信里,朱生豪会分享自己的新鲜事和心情,讲述自己做的梦,论述自己对人事的观点,也会给宋清如改诗词,和她辩论。
Peaches, Betsy Podlach [美国]
对于错别字,朱生豪总是很直接地指出来:“即使你是宋清如,也不应该把地址写成地趾。”但是这遣词造句中透着宠溺的味道,叫人一点儿也不生气。
时不时情绪低落,把宇宙比作一个巨大的臭皮囊的朱生豪,对于人生的看法,也不尽是悲观,他说:“活着总得飞,总得鸣,不飞不鸣,与死何异?”
谈及“催婚”话题,他明确表示对于自己来说,结婚是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但他也不会乖乖就范,宁愿“做一个忤逆的儿子,为着保持自己最少限度的自由”。
论及死亡和爱,他说:“如果我在当时知道我母亲会死的话,在她活着的时候,我本来爱她十分也得爱她一百分一千分。因为我们和我们所爱的人终有一天会分手,因此在我们尚在一起的时候就得尽可能地相爱着,我们的爱虽然不能延长至于永劫,但还可以扩大至于无穷。”
但写来写去,那些人世间的虚实背后,字字都是朱生豪对宋清如的爱恋,是他恨不得把心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给对方看的赤诚。
那种赤诚,很甜,很动人。
Hug, Betsy Podlach [美国]
说情话,可以参考参考朱生豪。学他表达爱慕——“我多么愿意自己是个诗人,只是为了你的缘故。”学他夸奖对方——“这里一切都丑的,风、雨、太阳,都丑,人也丑,我也丑得很。只有你是青天一样可羡。”
学他的“胡说八道”——“地球明年要和某行星相碰,我们所处这一带很有陆沉的危险,要是不能多见你几次面,岂不令我饮恨而长终?”学他直言自己的担心——“我希望你不是生病了,心里很有些惴惴。但愿你没有信来是为着别的各种理由,忙、懒、不高兴、生我气,或是嫁了人了都好,只不要是生病。”
或者只是来一句最实际的,就很打动人——“我现在很有钱,你要我买点什么东西给你?”
叔本华认为,人生是没有意义的,朱生豪也说“生命是全然的浪费”。
但正因如此,我们可以自由地去寻求自己所认为的“意义”,在喜怒哀乐的时刻中,去赋予人生更多更重要的存在。比如“用一个两个钟头写一封无关重要的信,能够邀得心心相印者的善情的读诵,总算是最有意义的事了。”
毕竟,在这个年代,有人写信给你,而信里寄予的心思念想,你都懂,想来便是很好很好的。
2019.12.14
◎本期配乐为松田彬人的2019.12.13和Pure Heart,以及Bra的My Heavenly Father Loves Me。
瞬间MomentX|「自然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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