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万物同》是一本由凌云 / (英)伊莎贝尔·亚当斯著作,中国工人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88.00元,页数:272,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花与万物同》读后感(一):探访花的故事
期待已久的第二本!
第一本《万物与花同》通过不同的人物故事带我重新观赏了自然万物,这次作者通过一株株不同的花朵讲述了他们背后的小小世界,其中如同标本一样细致的植物插图更添了一分复古气息,仿佛看到了人类探索记录自然的那段遥远的时光……
感谢这些有趣的文字和精美的图画让人体验到这场奇妙的植物之旅~
《花与万物同》读后感(二):一花一世界
我是一个爱花之人,置身于花海的世界,整个人都会沉醉其中,但我对花的“前世今生”却知之甚少。当翻看了凌云所著的《花与万物同》后,我成功地从只会观赏花之美的“植物小白”,进阶成了一个可以辨识植物分类、初步读懂植物的真正爱花之人,不仅了解到植物的形态与分类方案,也更加明白了一花一世界的意义。
其实古今无数文人墨客都写过花,如“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又如“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但他们多是将花作为托物言志的工具和媒介,而不是从花本身出发。在古人的眼中,花并非独立的个体,只是人类中心主义下的一个附属品。但在《花与万物同》中,我们却看到作者尝试着将花从人类中心主义中分离开来,单独去讲述花的故事,每个花都是一个独立个体,都能够成为独立的世界。这也是本书的独到之处。
全地球的植物有四百来科,而本书只选取了24个植物科进行阐述,可以看出作者并非是想让读者看到大自然中所有的花,而只是从科普意义上进行传播,希望读者能先了解每顿饭所涉及的植物之科,再由食物植物到身边植物,逐渐知晓植物知识。当书中之花与眼前之花不期而遇,更能吸引入门者。如作者在书中提到了中国家庭常备的“万能神药”板蓝根,原来它是一种白菜类植物,另一个名字是菘蓝,属十字花科,便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下次再食用,不仅知其所以,更知其所以然。我想这也是作者希望达到的目的。
凌云将大量科学成分融入到人文写作中,既解除了分类本身所带来的枯燥,也让读者看到了一个个具有鲜活生命的植物科,并且愿意为此去关注植物、接触植物,因为植物被赋予了生命意义后,它就自然有了一种疗愈功能,可以安抚人们躁动的心。
去年,凌云还出了一本书名与此很类似的《万物与花同》。该书按全年时间顺序分为24篇,每月2篇,从不同角度亲近人文自然。内容基于对众多博物学家和科普工作者的采访及大量资料的查阅,除对自然万物进行人文、科普、历史解读之外,也穿插了如何观察自然,顺应自然规律与其友好相处的知识。
从《万物与花同》到《花与万物同》,看似是简单的文字游戏,实则透露着作者写作思路的变迁。前者侧重于故事,后者倾向于自然;前者更注重人与花之间的关系,后者则将笔墨渗透到花本身。从这里看,花的世界宛如鱼儿的世界那样,最是那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能够诠释殆尽吧!
花与万物同,一花一世界,知者动,仁者静。私以为,像凌云这样的爱花之人都应该是仁者,他们在欣赏花的同时,也在慢慢地读懂花,并再次给予它们被世人所感知的生命,让它们能够作为一个个独立的个体绽放。
《花与万物同》读后感(三):生命中的绿色
前段时间,持续燃烧数周的巴西亚马逊雨林大火,竟然在全世界引起广泛的关注,为什么一个国家的森林大火竟在全球各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从原始人类靠采摘植物为生,到现代工业与信息化时代,原来植物与人类关系一如既往的如此密切,人们担心大火对地球之肺的损毁必将加速全球气候变暖,进而会导致全球干旱、洪涝、高温、台风等极端天气接踵而至,森林(草原)火灾会更加频发多发,将会带来更多灾害灾难,导致地球大量珍稀物种消失。这对于正在积极构建人类共同体、希望共同维护地球生态环境安全的世界各国来说责无旁贷,谁也无法置身事外、袖手旁观。听到这个信息时,我突然感到我们与身边这些植物关系是如此紧密相连。收到由资深媒体人凌云所著的《花与万物同:24科植物图文志》对我犹如雪中送炭,细细品读每个植物介绍,让我对常见植物的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感觉愈发离不开身边植物。 本书选取日常生活中常见的毛茛科、罂粟科、十字花科、堇菜科、石竹科、马齿苋科、锦葵科、牻牛儿苗科、豆科、蔷薇科、虎耳草科、伞形科、菊科、桔梗科、杜鹃花科、报春花科、紫草科等24科植物,从每一个科属植物的重点特征、世界所属和品种数量及在中国所属和品种数量、生长区域分布、功用、繁衍与进化、资料记载等方面展示了植物的奇迹;并将植物承载的相关神话传说及其差别、诗词歌赋、饮食本草以及东西方认识上的差别等,结合作者生活中的亲身经历,将植物与人间烟火衔接,让我们重新认识身边这些熟悉又陌生的枝叶花朵;同时,为了让读者更能直观认识相应的植物,英国植物学插图艺术家伊莎贝尔亚·当斯手绘百幅珍贵植物图,通过对每类植物的枝、叶、花特征的细致描绘,展现出各科植物的精妙肌理,是博物爱好者不容错过的图鉴大赏。通过图文并茂的介绍,不仅让读者见识到植物本身的多姿多彩,也同样让人感知到世界的广阔与神奇。 本书的作者凌云,资深媒体人,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先后任职于《南方都市报》《新京报》《旅伴》等媒体。博物、花艺及手绘迷恋者,著作有《万物与花同:24堂人文自然课》。本书的绘者伊莎贝尔亚·当斯(H.IsabelAdams)(1863-1952),英国植物学插图艺术家,不列颠群岛植物学协会成员,林奈学会会员。毕业于伯明翰艺术学院。著作有博物图书《不列颠群岛野花》(WildFlowersoftheBritishIsles)等。 古朴典雅的设计、图文并茂的编排,精致的线装印刷,加上作者对古文典籍信手拈来的旁征博引,让我们深入认识和领略世界各地植物的不同风采。同时,也让我们认识了一位博学多才、感情细腻、热爱生活的凌云女士。 可以说,对生活在钢筋水泥的“建筑森林”中的现代人,读懂植物,就读懂了大千世界万千变幻里隐藏的生命线索;读懂本书,就读懂了人间烟火日常生活中迸发出的多姿多彩。
《花与万物同》读后感(四):世间万物都有相似之处,你我本就出自星辰
美国天文学家、天体物理学家、宇宙学家卡尔·摩根曾说:“我们皆由星辰组成。”大自然的奇妙在于各个物种之间既不同又相似。总听人将美丽的女子比作娇艳的花朵,但其实在花的世界里也有着人间百态。 《花与万物同》是一本精美的科普书籍,全书图文并茂,共记录了24科常见的植物,并收集了100副珍贵的植物手绘。文字介绍并不枯燥,每一个科都像极了一种性格的人,通过作者的讲述展示出每一科花朵的独特生活方式以及与这个世界的相处之道,读懂了24科植物,也就是看见了人生。 01 傲娇善良的绝色容颜 毛茛科与罂粟科的花朵是花界公认的高颜值,虽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我们自幼便被教育,越鲜艳美丽的东西往往越危险。毛茛科与罂粟科的花朵确实有着倾城的美貌和毁掉城池的实力,代表人物就是乌头块,它以一己之力展现了毛茛科的极致特性——绝色之姿,剧毒之质,关羽刮骨疗毒就是乌头块之毒。 但它们剧毒之下却不是一副恶毒的心肠,正如乌头块也曾出现在很多中医药方中,被称为“回阳救逆第一品”。如果说大家对毛茛科不是很熟悉,对罂粟科一定都有所耳闻,但我相信你们并不了解真正的罂粟。罂粟现在仿佛已经成为了罪恶的同义词,可是它在百年前都只是一种药物,它的存在是为了治病而非害人。 生活中总有些嘴硬心软的人,他们可能是你的父母,在你犯错时总是厉声批评你,但却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你;他们可能是你的老师,教学过程中他们总是严肃认真,但却是真心希望你能学有所成;他们也许是你的领导,总是对你的工作百般挑剔,但是会在你工作结束给你送去温暖与鼓励;他们正如毛茛科与罂粟科一样,看似危险,实则善良。 02 老实忠厚的“便利贴” 十字花科与伞形科是十足的现实主义者,他们虽然不甚美丽,看似低调,但往往这样的花却随处可见,大肆繁衍,只因他们“出得厨房,入得药房”,这样的科目怎么可能不得到人类的喜爱呢? 十字科的代表大家一定熟悉,它就是板蓝根。还记得每年感冒、发烧、头疼等小毛病总是要喝板蓝根,甚至那年气势汹汹的“非典”,也是在喝下板蓝根后才觉得有底气与病魔抗争,这些不起眼的小花成为了我们在灾难面前的希望。 而伞形科主要是充当着人类饮食中的一些调味配菜,比如香菜、茴香、孜然等等,这些味道可能有人恨有人爱,但是却总是美味中不可或缺的一种。而且伞形科最主要的功能不在厨房而在药房,典型代表就是“当归”,不仅名字富有诗意,总是被诗人嵌入诗中,本身更是有着极高的药用价值,在妇科更是被称为“圣药”。 正如有些人总是容易被大家忽略,看起来毫无存在感,但是当有一天他请假或者离开,大家就会开始觉得不习惯,他们被称为职场便利贴,哪里需要哪里贴。我不认为“便利贴”是一个贬义词,我反而觉得这代表一个人能力出众却谦虚低调,正如十字科与伞形科一样,不抢风头却无比重要。 03 本是一片相思意 花朵被人类赋予很多意义,也就是它们的花语,石竹科的康乃馨是母爱的象征、马齿苋科的“死不了”代表着生命的坚强与多情、紫草科传达着勇气……如果花朵会说话,也许它们会对自己的性格有新的描述,但无论怎样分类,我相信花的世界一定也有人的影子。 花朵一直被人类歌颂与欣赏,它们被用来描述纯洁、富贵、亲情、爱情等一切美好,24科花朵其实也可以看做24种人生,每一种都称不上错。它们有的用剧毒保护自己,有的就是要尽力燃烧美丽,有的就平凡的度过一生,它们的不同却和人类相通。 在书的最后,作者讲述了她的创作过程,从最初的艰难苦涩,到最后的真心热爱写下的每一个字,作者转变也是源自植物的力量。那是一个普通的下午,焦头烂额的她收到了一张野花的照片,而这株小小的植物也打开了作者的幸福之门。 《花与万物同》让读者看见了花朵与人类的相似,同样让人思考是不是万物皆相似,动物是不是也有着同样的分类,天空中的星星是不是也有着相似的规律,这无边无界的宇宙是不是也只是地球的放大,而我们也是宇宙的缩影。毕竟在宇宙大爆炸之前,你我本就是漫天星辰。
《花与万物同》读后感(五):植物知道幸福的答案
后记:植物知道幸福的答案
我从不除阳台花盆里的杂草,任由它们疯长,和那些昂贵的花卉争夺养分。我以为这是我和万物沟通的方式,珍惜每一点馈赠——可是自然却用花开花谢的无尽变幻赠我以愁绪。
赠我以愁绪的还有工人出版社的董虹编辑,她催促我写第二本书,一开始我非常抗拒。因为去年为了赶《万物与花同》的书稿,我错过了自然界的整个春天和夏天。这难道不是一件荒谬的事情?我在书里苦口婆心地劝大家要亲近自然,从天地万物中获得心灵滋养,自己却因为伏案写作而暌违了季候更迭。倘若那些植物只能生长在我的笔下,而不是身边,我便是我自己的叛徒。
然而,第二本书《花与万物同》的写作还是开始了,也许是被H.Isabel Adams女士100多年前的植物手绘所震撼,也是因为心里还有什么东西在暗涌,从未止息。
这写作无疑是艰苦的,也是困顿的,那些在繁衍与进化之路上无所不用其极、聪明绝顶的植物,也没能给我想要的人生答案。我以为纵然我能分辨100种菊科黄色小野花也不能认清人心,我以为兰科已进化到可以绑定专属的虫媒传粉依然不能教我找到读懂自己的那个人。那个自以为已经能全然寄情草木、不理人事的我啊,一到五月份,内心款曲依然是 “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我不止一次在心里偷偷呐喊:这本书就叫《植物也不知道答案》吧,我以为写作不是困顿灵魂的出口,甚至植物也不是。
然而,当书写到菊科和兰科的时候,一些变化悄然发生了,我曾拼劲全力抵挡,却最终心甘情愿缴械。至今我都没有跟他说过事情发生真正转折那个时刻。不是看到他的坪庭里恰巧种了我最爱的鸡爪槭和四照花的时刻;不是得知他为了练习中文在家中大声朗读《万物与花同》,每小时读16页,读了16个小时的时刻;甚至不是他以为的我们因某种菊科植物尴尬却充满推进性交流的时刻。
那大概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下午吧,我被自己在杂志社的本职工作弄得焦头烂额,他去伊那出差,发来微信说“住在伊那北站边上,周围什么也没有”。我当时无暇理会他,便说“你出门找一块草地蹲下,身边应该不止十种野草”。我把这句话当作了聊天的终结,潜台词是“你自己去玩吧,我忙着呢”。可是我没有想到,大约10分钟之后,他发来了一张照片:一片有着十几种野草的草地,画面中心位置一棵绶草正打着螺旋开放出粉紫色的花朵。那一刻,我心里的所有防御溃不成军。我头一天写书写到兰科,本来该写绶草,却因为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而放弃,而此时,一株遥远异国的绶草就那么鲜活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背景是那片物种丰盛的、我从未抵达、甚至未闻过其名的异乡草地。他没有把我的话当作一句敷衍,他真的走出门去看了野草,还拍了照片让我在这困兽苦斗的北京下午也看见了那些自由生长在两千多公里外日本大地上的野草。我的眼睛亮了,心里也亮了。我决定全然臣服于命运的神奇安排,造物主通过一株平凡的植物向我伸出了幸福之手,我觉得我第一次真正读懂了植物,读懂了大千世界万千变幻里隐藏的生命线索。
和他正式交往的时候,我的书已写到了尾声,我又重头整理了一遍,修改了许多处情绪表述。所以这本书里不再有孤寂、怨尤、迷惘的部分,它们变成了温暖、信任与爱。这是暂时还分隔两地、遥远的他给我的,也是一直默默陪在我身边的植物给我的,只是我从前没有真正读懂。
7月初,我们在东京见面的时候,他带来了那本被他大声朗诵过全文的《万物与花同》,说“你终于可以给我签名了”。我在扉页上郑重写下“你是我的花园,而我是你的四季”。我一直想要一个花园,却从来没想到,花园也可以是一个生命精彩、内心丰盛、与葱茏草木一样充满着温柔与爱的人。
他是川口彰俊,20多年前我曾经同校四年不相识的同级校友,一年前认真朗读我书中每一个字的最佳读者,现在我的爱人。这本书并不是为他写的,是为那些一步步把我引领向他的植物。它们不说一字,却用每一枚花蕊,每一片叶尖,在晨风里、在夜月下指向他,指向那幸福的答案。
而这一切在我很多年前爱上植物的那一刻已经埋下了伏笔,植物用滴水之恩亦蓬勃生长的信赖回报我,用四季轮回生生不息的笃定回报我,用温柔的陪伴与绝美的风景回报我。为了探寻植物中隐藏的秘密,我变成了更充实的自己,更努力的自己,更完整的自己,这样的我才足够迎接世界上一切的美好。在与植物的交道中,我亦结识了众多良师益友——感染我爱上植物、一直鼓励我观察植物的汪劲武老先生,两次为我的书写序、并为本书做了专业审校的刘华杰教授,给过我很多专业引领的王辰、余天一等,在此不一一致谢,一切铭记在心。
这本书亦是对H.Isabel Adams(1863-1952)女士的隔空致敬,她画下的不列颠群岛野花,大部分选用为本书插图,成为本书可堪惊艳的部分。可惜,关于她个人生平的史料流传甚少,并不知道她曾度过怎样的一生。但可以肯定的是,一位挚爱植物、了解植物的女士,运气一定不会太差,植物同样给过她幸福的答案。
凌云2019年8月12日于北京
《花与万物同》读后感(六):纵横正有凌云笔
序言
凌云女士曾写过《万物与花同:24堂人文自然课》,单由正标题的发音,有人觉得是“万物与花童”。其实也挺合适。
这次作者把五个字的顺序调整了一下,便有了《花与万物同:24科植物图文志》。
两部书都由工人出版社出版,前者属于报告文学,写一批“玩物丧志”的博物爱好者;后者则写24个家族(科)的诸多植物,菊科兰科豆科毛茛科罂粟科锦葵科伞形科等均有涉及。由人到草木的过程中,内容也由二阶向一阶亲近。“阶”(order)是个逻辑学概念,表征叙述的层面,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但降阶意味着更加贴近泥土、物我混成。
凌云跟我是校友,1994-1998年她在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读书,我则1988-1994年在哲学系就读,时间上“前后脚”。凌云是地道的北京城里人,据说只是在最近六七年才对植物产生较大兴趣,北京大学汪劲武教授的植物书起了催化作用。在此之前她对插花、画花颇有偏爱,也养过近百种植物,但她谦虚地说“都不精”。大学毕业后,先后在《羊城晚报》《南方都市报》《新京报》《旅伴》供职。在这样的背景下,她通过采访一些人物撰写《万物与花同》,并不令人十分意外;如今专门按科来描写植物本身,推出《花与万物同》,还是令人颇吃惊的。2019年3月才动笔,实际写作时间只有4个月。4个月就写得这么好,非常难得。当然,背后是数年的辛勤积累。正所谓:“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歪引唐代诗人杜荀鹤《小松》)
这部书仍然是一种人文写作。凌云不是科学家、植物学家,此书也不肩负科学、科普的重担。中国文人写草木,并不新鲜,用意通常在人不在物,植物只是比兴的工具、入正题的引子。朱自清《荷塘月色》对莲这个物种有精彩描写,却念念不忘采莲女“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最后因当晚未遇采莲人而不免有些惆怅。对此,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因说好的多了、久了,不妨换个角度反思一下。有一次听作家阿来批评中国古人对自然物的描写不够精细,他说唐代诗人岑参是个例外。岑参这样写“优钵罗花”(即雪莲):“白山南,赤山北。其间有花人不识,绿茎碧叶好颜色。叶六瓣,花九房。”已经算比较细致、准确,信息满满。但此诗写到后面,还是未能免俗,依然不出意外地回归于人事,“吾窃悲阳关道路长,曾不得献于君王”。本书并非如此,它真的就是在写植物,虽然也写了许多人的故事,但无疑植物是真正的主角,这也可视为某种超越人类中心主义吧!中国博物,物我不分,这是事实。不单单是博物,几乎所有方面皆如此。按客观化程度来分,中国古代的情况属于对象化、科学化不足,该批评。另一方面,这也不算坏事,恰好可以纠正西洋过分客观化带来的“生活世界”中意义之丢失。物我不分,过度象征,不是中国博物独有的现象,西方及其他地方想当年也都有很多类似东西,只是西方一支在近代突然发生了转变。发展到今日,走极端,一味强调分、不分、决然的混合,恐怕都过于执着,追求逻辑类型清晰不免做作。白描也好,象征也好,都是需要的。
此外,本书也明显是在人文式自然写作中有意引入科学分类学内容的有益尝试,这一点特别值得鼓励。24章以24个植物科来划分,条理清晰,物种数恰到好处。全地球的植物不过四百来个科,这里就写了24个,想来也占了相当的比例。除了24科的有心设计外,细节上更是努力做到与自然科学兼容,还考虑了科学本身的演化。比如关于地黄、毛地黄的分类地位,它们原来都分在玄参科,现在前者进了列当科,后者进了车前科(见第十九章)。这一点即使是在植物学界,也未必人人都清楚。分科过渡到APG系统,在植物学界就遇到很大阻力,许多人觉得不习惯。凌云在书中多次提到APG的分科方案,这对于人们了解新的分类系统也是有好处的。我在想,凌云写了这24个科,再有几人各写24个科,相当一部分植物就涉及到了。想一想,对于广大民众,植物知识的普及、传习,也是有迹可循的。重要的是选好爱好,做出特色,众人拾柴火焰高。公众植物博物学,不妨从餐桌开始。若食者把每顿饭所涉及的可见植物之科(通常不宜细分到种)弄清楚,才动筷子,用不了多久,常见植物的分科问题就解决了。由食物植物到身边植物,再到野生植物,由本地野生植物再到全球植物,理论上都是可以辨识的。辨类知名后,再了解其他的,也就靠谱了方便了。
在人文写作中融入大量科学成份,是一种难得的尝试,通过这种贯通,读者对枯燥的分类学不再抵触,也更容易间接了解到植物的形态与分类方案,对身边的植物有更深入的认知。让百姓了解植物,有多种渠道、手法,哪些更好一些呢?有趣的、能吸引人的对于入门者来说当然更好些。当用“让”字时,便预设了一个圈外的、更高一层的主体。其实不需要“让”,主语可以是我、我们自己,大家都在圈里。行动主体的“沉没”,恰好代表着公众的觉醒、参与度的加强。
最近,有一批非科学界人士出书来描写自然物,特别是其中相当一批是女性作者如安歌、丘彦明、阿宝、严莹、涂昕、吴健梅、芮东莉、林捷、纪红、秦秀英、年高、肖翠、肖辉跃、半夏,这是极好的现象,代表着我们社会的一种悄然转型。对此转型,我们应当给予高度评价。假以时日,中国出现范诺顿(Berthe Hoola van Nooten)、伊莎贝尔·亚当斯、埃莉斯·罗恩、伊迪丝·霍尔登、蕾切尔·卡森,也是可以期待的。比较而言,女性喜欢植物胜于动物,女性可能比男性更多元、更细腻地感受和理解作为阴性的大自然,女性更趋向稳定、和谐,女性的作为更有助于天人系统的可持续性。在复兴博物学的进程中,一定要特别关注性别视角,在历史上女性为博物学做出了重要贡献、提供了看世界的独特视角,在现在和将来她们也一定会继续表现优异。显然我指不仅仅是科学史、文化史中声名显赫的女性,实际上绝大多数做出贡献的女性没有留下姓名。现代性社会是典型的“男性社会”,不断撕裂着二分法的两个方面,抬高一个贬低另一个。如果认为博物学意义上的“分形共同体”(fractal community)思想有价值,人们就应当鼓励更多女性发声、写作。男性作家创作时,也要多想想读者中的女性。卢梭的《植物学通信》显然有更多的女性读者,它为女性所写、为更多女性读者所阅读。
植物有疗愈功能。想想石竹科美丽的瞿麦为何叫抚子。抚,安也;自己安宁,抚摩他者,令世界和平。关注植物、接触植物,能安抚自己躁动的心,治疗满目苍痍的大地和社会。
刘华杰
北京大学教授,博物学文化倡导者
2019年8月10日于双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