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整体存在着差异。健硕的，纤弱的；徒手开瓶盖的，嘶吼着拆快递的......生活里，似乎大都是男生扮演着保护者的角色。但我不，要是我的男孩子被人欺负了，我铁定要冲上去跟人干架。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喜欢的男孩子，只能我来欺负。”
咦哪，又俗又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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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护你》
文丨 鹅 打
1
他一定是又打架了。
公交车上，林戚一直忍不住盯着曾巍看，男生脸上带着青紫的伤，看着好疲惫，才一站路的时间，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突然前面有车换道，司机一个急刹车，强烈的惯性带着男生向前一仰，额头“嘭”一声撞到塑料椅背上。
嘶，好痛，林戚看着都皱起眉来。
曾巍也被撞醒了，揉揉眼睛坐起来，转头对上林戚的目光，惺忪的眼这时才怔了怔。
林戚赶紧转开了脸。
他们算不上认识，充其量就是见过，林戚见过曾巍，曾巍也见过林戚，他们每天都坐同一班公交去上课。但林戚总是忍不住看曾巍，因为……他好看，虽然看着凶狠，不耐烦，敛着眼清清冷冷的，可那张脸放在那就是好好看。
但林戚不敢跟他讲话，她觉得曾巍像个不学习的小流氓，于是缩缩脖子，开始背早上要听写的单词：
混乱
drip滴下
引人注目的
……
旁边有人外放看短视频，吵闹的音乐在昏昏欲睡的车厢里成了一把钝刀子，逮谁砍谁，林戚脑袋疼，只能用手捂着耳朵背单词，做一点微弱的对抗。
突然咯噔一声，林戚抬起头，看见曾巍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外放短视频的人座位旁，用脚踢了下他旁边的铁栏杆。
“喂，戴个耳机。”曾巍踢得不重，声音也轻，但还是带着点威慑的劲。
那人怂得倒快，边支支吾吾地说好，边从包里摸出打了结的耳机，曾巍一直看着他把耳机插好了才走回到座位上去，靠着窗又闭上眼睛。
世界安静了。
林戚收回目光，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咽口口水，又继续背着单词：
混乱
drip滴下
引人注目的
……
。林戚翻来覆去地念着这个单词，好像它突然实现了某种变形、延伸、具象。
曾巍是引人注目的。
2
如果不是公交突然抛锚，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说不上话。
还是去学校的路上，他们大多数相遇都发生在这辆黄色的68路上。当时离学校还有两三站路，公交抛锚了，司机鼓捣一阵，无奈地和大家说：实在对不住，车出问题了，大家走到下一站吧，我们安排其他车过来接。
林戚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看看时间，离上课只剩下半个小时，因为学校有规定，所以林戚上学从不带手机，这下才吃到当三好生的苦头，她着急地跟着骂骂咧咧的人群下车，一路小跑赶去车站。
林戚是那种最听话的学生，她不愿意迟到。
跑了一小段路，旁边停下来一辆计程车，有人摇下窗户，缓缓向下的玻璃带出曾巍的脸来。
“上来吧，这样跑要跑到什么时候啊。”曾巍对她喊。
曾巍话讲得温柔，又确实是有道理的，所以林戚没有理由不上车。上车后，曾巍轻轻挪到旁边去，和林戚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但她却觉得这段距离让曾巍反而亲近起来。
“你……经常受伤吗？”林戚尝试着搭话。
“不用你管吧。”男生闭着眼睛。
谁知道一下就踢到铁板。
“我才没有要管！”
林戚来了气，但突然想起来打车费的事，又很快熄了气，她小心翼翼地拉拉曾巍的袖子：“诶，诶，可我没带钱诶……”
曾巍还是闭着眼，任林戚怎么喊也不理，就像睡着了似的，可林戚发誓，她绝对有看到——他明明偷偷笑了一下。
3
到学校后，林戚马上就找同学借了钱，一下课就跑去把打车钱还给曾巍，她才不愿意欠他呢！
林戚一路打听着摸到曾巍教室去，结果曾巍不在，班里有男生古怪地笑笑，你去厕所那边找找看，他一般都在那里。
林戚跑到那边一看，嗯，曾巍正被几个男孩围在墙角，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团结友爱的场景。
“能啊，平时不挺能的吗，再能一个。”领头的男生搡了一把曾巍。
林戚看见曾巍被搡地往后一推，撞到墙上“砰”的一声，一下知道曾巍平时的伤是怎么来的了。她看看四周，没什么武器——最后只好攥着张人民币跑到他们面前，“你们干嘛呢！我、我告老师了啊！”
“哟，曾巍，女朋友来救你了？”
讲话的男生笑起来，仿佛好戏即将上演，但这一句还没讲完，曾巍一下就扑了上去，像是只饿极的豺豹，一拳打在对方脸上，肉对着肉的狠。
这一拳像声号角，几个男生四拳五脚地就加入了肉搏中，大多都落在曾巍身上，林戚不敢喊老师，她怕曾巍也有麻烦，只能冲着走廊那边装模作样地喊：“老师、老师！这呢！”这才把那些疯子吓走了。
挨了一顿打的曾巍坐在地上起不来，一边撑着墙一边和林戚说：“我没事，你去上课吧。”
林戚这才想起来上课的事，但她没动，她还是先把曾巍给搀了起来。
那是她第一次上课迟到。
4
第二天早上的68路真的是格外拥挤，曾巍看到林戚上来了，站起来就要站起来给她让位。
“你坐吧，你不还要背单词吗。”
你也要睡觉啊，林戚在心里想想，但没讲出来，她站在曾巍旁边，干巴巴地说“我不坐。”
但还不如当时坐了呢，因为几分钟后，车就来了个转弯，林戚车把没抓稳，结结实实踩到曾巍脚上。林戚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可曾巍不但没生气，反而看着她笑起来，笑得春风化雨，脸上的伤反倒成了装饰品。
曾巍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就因为我真没给你让。
所以林戚最后不仅抢了人家的位子，还踩了人家一脚。她坐上位子后就开始在书包里掏来掏去的，最后掏出来一张创可贴，带粉红色爱心图案的那种，林戚递给曾巍。
“接着啊，干嘛啊，还想我给你贴啊。”
林戚一般讲话是轻轻柔柔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曾巍这里就是温柔不下来。
林戚不愿意看到男孩打架，她觉得那原始，粗鲁，野蛮，重点是会很痛。想着想着她看见男生接过创可贴，偷偷塞进了校服口袋里。
“干嘛啊！”
“这爱心，太好看了……带上去估计又要被打一顿。”曾巍咳嗽两声。
林戚气鼓鼓的。
“那些人老打你？”林戚问他。
“我也老打他们。”曾巍马上反驳。
“干嘛老打你啊。”
“……看不惯我呗。”
林戚突然又想起之前背的那个英语单词，，她生起气来，也不能因为曾巍引人注目就打他啊。
“别打架啦？我们不理他们啊。”林戚抬着头，刚好能看见曾巍小扇子似的眼睫毛。
曾巍想一下，小扇子忽闪一下，想一下，忽闪一下，闪了好几下后，曾巍终于点头说好。
5
虽然曾巍点头了，但事情总没那么容易。
那天，林戚一上车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她看到曾巍坐在角落里，戴着个口罩，林戚走过去一眼就气死啦！这大块大块的瘀斑，看把一张好脸糟蹋成什么样了。
到站后，林戚自顾自一个劲往前走，曾巍一瘸一拐地在后面跟着追，也不敢叫她。
“你怎么答应我的？”最后还是林戚心软了，停下来转过身去问他。
“我没还手，真的，一下都没还。”曾巍举起手来解释。
“……所以才被打成这样啊？”林戚愣了。
“嗯。”曾巍点点头。
“疼死我了。”曾巍又说。
什么啊，林戚一下就哭了出来，她想这么多伤，又青又紫的，这得多疼啊，林戚好替曾巍委屈，她想干嘛呀，凭什么老打他啊，他也会疼的啊。
林戚好替曾巍疼。
曾巍慌了，就是昨天被打得那么凶他都没觉得慌。
“你哭什么呀……我说着玩呢。”
“其实也还好，不疼，真的，习惯了就好。”曾巍急急忙忙地补充着，“而且老师很快就来了，我没被打多久，真的。”
怎么可能不疼啊，林戚哭个没停，曾巍心里难受得厉害，让他看来，那些眼泪倒更像在行凶一样。
6
曾巍被打的那件事闹得挺大，被学校通报批评了，所有老师都在班上提了一嘴，让大家伙注点意，包括林戚她们班主任。
“你们这些学生啊，一天到晚的，是来上学的，还是来打架的？自己也都看看自己一副什么样，你说你如果平时安分守己，谁会没事做来打你？”
林戚听不得这种话，蹭地一下站起来。
“老师，这可是校园暴力，受害者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指责受害者啊。”
“你看到啦？你就在旁边站着？你以为你摄像头啊？”班主任愣了，显然没想到班里最听话的女孩公开跟自己抬杠。
那是林戚第一次顶撞老师，被罚在教室外罚站，一直站到曾巍过来找她。
“怎么被罚站了啊。”曾巍过来看到她站在门外，纳了闷。
林戚没说话，她不肯告诉曾巍是因为他。
“你学坏了。”曾巍皱着眉。
“才不是。”林戚还是气鼓鼓的，她想自己没做错，她只是……有了更在乎的东西。
“行了，走吧坏女孩，不是你说放学和你一起走吗。”曾巍拉着她走。
林戚也就乖乖地被曾巍拉着走，确实是她让曾巍放学跟她一起走的，林戚想，只要有她在他身边，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她不会再让他受伤害了。
编辑：小药草
配图：《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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