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阿迈德》影评精选10篇

  《年轻的阿迈德》是一部由让-皮埃尔·达内 / 吕克·达内执导,Idir Ben Addi / Olivier Bonnaud / Myriem Akheddiou主演的一部剧情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年轻的阿迈德》影评(一):8

  第一部达内,单就这一部来说还是挺不错的。很多人介意的欧洲导演“自我重复”在我看来不是个问题。 一系列现实主义手法已经非常娴熟了:无配乐、非专业演员调教、长镜头运动和场面调度 。叙事完全限制在男孩视角下,却依然自如地穿插了复杂但简洁的社会议题。 很有意思的一点是虽然叙事完全跟随男孩视角,但男孩无论对其他人物还是对摄影机,都拒绝视线的交流,因此观众和人物都对男孩隐藏在正常外表下的宗教极端思想无从了解,也就无法判断他的下一步行动。既统一了形式和主题,又让观众代入男孩的旁观者,还有了不错的戏剧效果。 文本上很多地方过于简单,有些偷懒了。主人公设定为思想成型期的少年本意是讨论极端思想是如何形成的,却直接扔给观众一个已经形成这种思想的结果,最后还把严峻的社会议题偷换成青少年的不成熟。前面提到的多个社会议题穿插还付出了一个代价:情节和人物是由导演想讨论的问题生成的,导致极度的刻意和突然。最典型的就是女主,完全是为对男孩的爱和性的冲击而存在。

  《年轻的阿迈德》影评(二):导演你有点儿太懒了

  阿迈德还是个孩子,他一心一意几次三番要杀死自己的老师,因为老师开设了世俗阿拉伯语(而不是古兰经阿拉伯语)课程。 阿迈德不错过任何一次祈祷的时间,他不穿短袖,不行贴面礼,不跟女性握手,他叫妈妈“酒鬼”,指责姐姐“衣着暴露”,他对极端主义的“伊玛木”奉若神明,将其他人的关心拒之门外。对吻了自己女孩子(他也对她动心),他劝说对方皈依伊斯兰教,因为这样才能减轻自己的罪过。 从妈妈的口中,我们得知一个月之前,他还只是个与小伙伴一起沉迷于电子游戏的孩子。 这一个月来发生了什么? 阿迈德在最后一次“刺杀”行动中失足掉下,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对着前来救他的老师,他说出了“原谅我”。 他是真心道歉么? 他以后将会怎样? 观众看到他摔下,都觉得他活该,有一种看到小屁孩自作自受的幸灾乐祸。可是,如果没有这次事故呢?他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 电影白描了一个截面,没有之前,没有之后,没有“为什么”,没有“会怎样”,没有任何对原因进行解释的努力,也看不出对未来有什么预期。 这部片,除了达内兄弟纯熟的现实主义的电影语言之外,是他们对于现实的放弃。我实在不知道,这是偷懒,还是在表明一种态度。 戛纳最佳导演奖。这一年的戛纳,有些莫名其妙,最佳影片“寄生虫”也是名不副实。

  2019.12.07欧盟电影节

  《年轻的阿迈德》影评(三):电影给予的现实教育

  极具现实意义的一部作品。 关注现在欧洲多元社会日益严重的 宗教,人种问题。 我们生长的环境似乎无法接触到这样的问题,那么,这部作品更加具有教育的意义。 首先,伊斯兰教如何融入非伊斯兰教国家,是一个问题 各个不同教派之间,原教旨主义者和主张变革的力量之间的不同 宗教机构的管理(非互联网和互联网宗教教育),宗教教育对于年轻人的具体措施,都需要讨论 甚至于不同派别背后的社会地位差异,也成了一个可以关注的点

  对于可以影响一个人一生的一些教育,我们不禁要反思,什么时候,什么内容,以什么为边界,才是合适的,才是尊重一个年轻人的。 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从来都不是以融合为最终美好的结尾,被同化意味着丢失一些东西。无论是宗教,还是传统文化中的三纲五常,都是限制性极强的存在,如果我们生活在近代的中国,那么,或许对于这种危机会有更深的体悟。而当代的中华文化则更多用包容来较少,包容差异,所以我们也更少地会遇到类似的问题。于是,这部电影就具有了更大的现实教育意义。包容何时会真正到来呢?当人人都有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有机会实现自我,获得幸福时。历史赋予人们以重担,人们却应该选择自己认为正确的。当传承,责任和自由冲突,个人的牺牲和不顾一切的勇敢之间,我们又会选择哪一个呢?现实从不简单,二者之中,只能努力寻找平衡。

  男主角的极端化并非完全是由于被错误地引导,家庭破碎,内部不和,而兄长做出了令他难以理解的事(这一点导致了原教旨主义派找到了他,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主角的家族“命运”),这些,都深深刺激了这个年轻人。他不再笑了,是令人极其印象深刻的,他无时不在思考,但是,却最终走向了极端。对于人的教育是脆弱的,关于人不能相互残杀,人要爱人的教育没有成为已经不再年幼的主角的底线,而是轻易被突破。对于人的拯救是充满隔阂的,土生土长的法兰西人或许永远无法理解男主角的困惑,即使讨论经义,也只是触及一点极端的本源,男主角的痛苦是一个时代一个社会的缩影,而这个社会光荣的法律,福利制度下并不存在这种理解。最终,这种极端也成为了空中楼阁,随着男主角的落地被粉碎。他只是一个走入歧途的孩子, 他也会喜欢别人,他爱他的家人,他在这条道路上走的还不远,于是,他醒了过来。

  随着影片戛然而止,一切都留给了观众思考。整部影片没有背景音乐,几乎全部是距离很近的跟踪镜头,给人以压迫感,让人无时不贴近男主角,去感受他的情绪,他的呼吸,男主角不需要旁白和独白,观众会自行理解,我想这也是达内大师的高明之处,只是有时,开头和结尾会有些突然,让人无所适从。

  最后,年轻的阿迈德没有成为一个殉道者,没有成为这个时代社会问题的悲剧,这是最大的庆幸,也是导演的意旨所在,否则,如果悲观点说我们可能很难看到这部影片。

  正因为他年轻,他会走上这条道路。

  而正因为他年轻,他最终说了抱歉。

  为老师,为母亲,为他喜欢过的人,为他的同学,家人,为他的神,为他自己,为了生命和人类共有的价值。

  《年轻的阿迈德》影评(四):年轻的阿迈德:达内兄弟的新片依然是现实主义电影的世界最高水平

  首发于 奇遇电影

  达内兄弟正常发挥的水平,也是一部非常经典的达内电影。视听近乎完美,对非职业演员的调教也堪称杰出。影片很容易被拿来跟《单车少年》做比较,不仅是因为都是少年题材,而且用了差不多的梗(从高处掉下来,不过这个梗其实早在《一诺千金》里就用过了……)。

△达内兄弟和《年轻的阿迈德》两位主角在戛纳

  影片讲述中二少年阿迈德在努力成为一个虔诚的穆斯林,受到极端思想的影响,认为在当地讲授阿拉伯语课程的女教师“不够纯洁,必须被清除”,在第一次尝试刺杀失败之后被送进了少管所,接受劳动教育(类似情节也出现在《儿子》中),他仍然时刻不忘这一想法,努力寻找机会刺杀女教师……

  故事听上去比较耸人听闻,影片也有着强烈的戏剧冲突,同时剧作和视听高度统一,采用了非常严格的叙事人在场原则,表演上给人物的特点是让阿迈德一直低着头,回避真正的目光接触;而这一原则下故事做得极其简约,对信息控制也很精确,只给必要的信息而砍掉了所有的枝蔓(应该是达内作品中下剪刀最狠的了一部了),但即便这样仍然出色地将极端穆斯林问题与青春期叛逆、家庭问题(父母离异)、穆斯林社群生存和文化状况(竟然还包括了穆斯林的多样性)、互联网极端思想的传播、阶级背景(有着极端思想的伊玛目的主要职业是经营一家小超市……),乃至少年犯改造的社会机构体系等等融为一炉,讲得相当清晰。

  视听上则是独步天下的达内式的现实主义手法,精心设计的手持长镜头+自然光效+不用音乐(仅在片尾字幕有音乐),某种意义上视听完成度甚至好于《单车少年》……阿迈德的祷告成为影片的节拍器,他刺杀女教师的行动,与他是否能通过教育而被 “转变”,成为了剧作上两条彼此强化的线索,随着矛盾的累积,到结尾时,逃脱了社工的阿迈德准备了钉子,尝试通过窗户潜入女教师的房间却失足摔下,重伤的他艰难地挪动到窗口,用手里本该是凶器的钉子敲打窗户求救,见到了女教师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请您原谅我”。这个场景堪比《罗塞塔》的结尾(煤气罐),以及《孩子》的结尾(‘全世界的泪水”),而且还出色地保持了一种意义上的暧昧性——阿迈德的道歉是出于体验到了(与想象中不通的)死亡的恐惧吗?他是否已经“改变”了?观众并不能确认这一点。

  不过影片并不能称之为完美,除了枝蔓砍得太狠(由此少了很多比较对情绪的塑造,这一点《罗塞塔》和《儿子》都更好),主要是阿迈德接受改造的农场一家的女孩实在是写得比较莫名其妙,她(毫无道理地且突然地)对阿迈德有了好感,并且(强行)亲吻了他,而这一举动让阿迈德心神大乱(此处有一段蛮精彩的对话)。这一情节实在是缺乏铺垫且太过功能性,剧作上显然是让阿迈德接受一次重大考验(性/爱方面的),将他的情绪激化,并为结尾升级的“生死考验”做铺垫。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阿迈德之前“从未产生动摇”也太不近情理,即便是面对母亲绝望的泪水。如果把戏更多地集中在阿迈德如何伪装自己尝试通过改造体系的评估,而不是由这个(并不具有说服力的)事件受到刺激,可能会更好。

  总之这部影片维持了达内兄弟一贯的高水准,说这片扑街的大概不是觉得达内兄弟自我重复,就是讨厌现实主义电影吧。今年横向比较一下,这部影片的水准也比肯·洛奇那部好很多。

  《年轻的阿迈德》影评(五):《年轻的阿迈德》:达内兄弟的隔窗遥看

  《年轻的阿迈德》是达内兄弟2019年的新作。正如片名“阿迈德”富有中东特色的人名所提示的,影片旨在探讨近些年来欧洲移民潮下的宗教极端问题。镜头聚焦于一个名叫阿迈德的中学生,追踪记录他如何受到极端伊玛目的怂恿,对女老师伊内斯展开三番两次的刺杀行动。电影节奏鲜明,保持了达内一贯流畅的风格。

  但遗憾的是,当我们看完电影,除了极端行为的不可思议,很难知道其他什么东西。尤其是阿迈德,对于这个年轻的主人公的情绪,我们几乎一无所知。对他这样的年轻人,我们既惮惧又好奇。但在《年轻的阿迈德》中,导演几乎放弃了任何去理解人物的念头。

  这次,达内为青春叛逆主题找到了一个新的动力装置,刺杀“异教徒”,而且是主人公阿迈德的女老师。电影通过母子间的对话,隐隐绰绰交待了阿迈德的成长背景。父亲缺席,母亲酗酒,与家人疏离的阿迈德以牺牲在“圣战”的堂哥作为精神父亲,并以他作为“真正的穆斯林”的榜样。这算是为阿迈德的刺杀,提供了一个轻描淡写的成长背景。

  电影一开始,阿迈德就以急躁的动作,表示他思想上的蠢蠢欲动。他急急忙忙从学校下课,不顾女老师伊内斯的道别,以便赶去清真寺做祷告。接下来,电影通过阿迈德与老师、家人、社工的对话,发现他是如此地“不近人情”,不贴礼、不握手、视小狗为不洁之物、因衣着问题对家中女性说出侮辱的言辞。我们发现,“极端宗教化”的阿迈德偏激令人惊讶。

  而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达内的摄像机,总是慢两步于阿迈德的奔走,像一个略带蹒跚但不舍不弃的跟踪者。人物先行,摄影随后,这样的影像风格看起来是一种诚实的现实主义做派,因为世界就是那么猝不及防。但也正是这种错位,使镜头之眼始终游离在人物内心之外,留给我们全是关于阿迈德行动的踪迹。抑或说,面对阿迈德,达内只是隔窗遥看。跟随镜头的观众确乎在“看戏”,难以真正感受到阿迈德的心灵。

  目光闪躲的中学生阿迈德,一个患宗教狂热症的屁孩,加上他为刺杀女老师可怕的处心积虑,这就是我们对他的全部所知。至于阿迈德为何会如此地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电影中还有一些年轻人同为移民的后代,阿迈德却是单独的一个),为何他持续地痴迷于伊玛目那些荒谬的论断,或者他在那些犹疑的时刻作何感想,这些似乎都在电影的探讨之外。整部电影像是对一个观点的重复论证,当然,我们也记住了这个观点。

  这个观点并不新鲜:无可救药的极端穆斯林阿迈德。某些时刻,比如社工人员问道“是你的宗教让你这样做吗”,这时,阿迈德几乎是被当做穆斯林年轻一代的代表,死守着他们可怕的遗产。有一场学校的戏,很多穆斯林家长与女老师伊内斯讨论以歌曲的形式教授阿拉伯语。这场戏短暂而难得地展示了穆斯林对于宗教、生活态度的多样性观点。但家长们的讨论,最终随着阿迈德令女老师讶异的质问而结束。另外一场戏中,一位公务人员表示他愿意与阿迈德交流对《古兰经》的看法,结果因为阿迈德因为抽风似的逃跑而不了了之。

  从这些稍纵即逝的可能性瞬间,电影立刻拉回到阿迈德宗教的偏执上。不论有意无意,中学生阿迈德也侧面带出来了移民潮下的宗教文化冲突问题。电影对文化间关系的处理上,显然还是“文化冲突论”的老调重弹。阿迈德丝毫不为女老师、母亲等女性温柔的力量所触动,即便是可爱如少女,也依然不能软化他。相反,死去的堂哥,信誓旦旦的伊玛目,穆斯林阿迈德只服膺于男性那野蛮的力量。“对伊斯兰教刻板印象的加深”,这可能会让一些坐在电影院的“温和穆斯林”观众倒吸一口冷气。

  年轻的阿迈德需要人性的教育,但却难以说服。一方面,电影为阿迈德刺杀老师而痛心疾首;另一方面,他终究不过是个执迷不悟的孩子,大人的话听不进去。他需要自己吃点苦头,比如说干坏事时从高处摔下来,才能醒悟。在阿迈德掉下来的一幕中,我们明显有一种会心之感,那是面对小孩自讨苦吃时大人式的微笑。关于《阿迈德》的访谈中,被问起为何这部电影中为何没有出现以往会的“救赎”时,达内兄弟之一回答:因为阿迈德一直活在自己的逻辑里。这个回答十分诚实,确乎,就像鲜有家长真正愿意去理解孩子一样,达内从一开始就放弃了探究阿迈德这个孩子的可能。

  对于目下也作为欧洲社会问题的移民-宗教题材,达内显然避重就轻,像新闻一样选取一个横截面,但并未去深入探究。或许是电影原本就意不在此,但更可能是无力触及。《年轻的阿迈德》暴露出一种典型的“恐怖分子”叙述学症候,那就是对此类人物的塑造流于表面。这样一种叙述学症候,同样也出现在美国作家尔厄普代克的小说《恐怖分子》中。只不过一个在欧洲,一个在美国。

  《恐怖分子》的主人公,是一个名叫艾哈迈德的十八岁的狂热的美国穆斯林。其中有一段,与《阿迈德》相似的叙述问题尤为显著。在一个虚化处理的新泽西小镇,正值春意萌生的时节,艾哈迈德步行在上学的路上,他内心并不健康的宗教意识也开始冒头。这种苏醒的亢奋带着叛逆的气息,于是厄普代克借机开始为人物赋形,方法是我们常见的意识流:

  去年他长高了三英寸,长到六英寸——更多看不见的唯物主义者的力量,在他们身上行驶他们的意愿。他不会再长高了,他想,不论在今生来世来世。若真有一个来世的话,心中有个魔鬼在嘀咕。除了先知光耀夺目的神启之词们还有什么证据表明确有来世?来世藏在哪里?谁会永远守着地狱的锅炉添加柴火?怎样的一个无限之源能维持富裕的伊甸园?喂饱里面黑眼睛的美女们,让枝头为饱满的果实压弯,补充溪流和飞溅的喷泉,而上帝在其中,按照《古兰经》第九章的描述,永享极乐?热力学第二定律怎么办?

  在艾哈迈德思绪的散步中,由景即思,而意识流独白的主要目的是转向神学主题。厄普代克在此安排了一个勉为其难的过渡:“他不会再长高了,他想,不论在今生还是来世。若真有一个来世的话,心中有个魔鬼在嘀咕。”很难想象,一个少年为什么在想到身高时,还会想到“今世还是来世”。这里已经泄露出厄普代克虚构生硬的一面,但他主要还是为讨论伊斯兰教的天堂制造一个机会。接下来我们读到,主人公以一种十分怪异的方式坦白宗教认知,比如,他竟然自我提出“谁会永远守着地狱的锅炉添加柴火”这样的问题。试想,在宗教信徒的大脑中,这些难道不是不言自明吗?

  厄普代克并非对宗教一无所知,他缺乏的是对信徒的了解。对艾哈迈德的心理描写如此出戏,主要原因在于作者以自己的声音代替,或者说排挤了人物可能的声音。“怎样的一个无限之源能维持富裕的伊甸园?”这是只有厄普代克而非艾哈迈德才能问出的问题。对于这一段意识流描写,詹姆斯·伍德有几句犀利的点评:“厄普代克对进入艾哈迈德的头脑缺乏信心,更关键的是,对于让我们进入艾哈迈德的头脑缺乏信心,所以只好在他心灵之地上插上作者的大旗。所以他必须指出到底哪一章谈及上帝,艾哈迈德当然知道出处,却绝无必要自我提醒。”

  当然厄普代克也并非缺乏依据。作家在想象人物时,根据《古兰经》的部分经文照本宣科。厄普代克砍掉其他伊斯兰教义的阐释学枝蔓,直取“核心”,以他从经书上摘抄下来的的英语译文发挥演绎,去触及那些狂热的危险分子。这种与人物的相遇,像与一个蒙面的塔利班握手,几乎让人颤抖。可以想象,厄普代克在小说的准备阶段,如何精挑细选,再三确认那些句子在经文中的位置,因为他即将以此来创造人物。但很遗憾,这样一种源于纸面资料的做法只生产出脸谱化的人物。他在这里做得并不成功。

  一个后911的时代,大多数美国和欧洲的读者,对于“恐怖分子”的认知被一种混合着愤怒、恐惧和怜悯的道德情感所确定。达内和厄普代克均无法免俗,他们对作品中的人物之间存在严重的隔膜,于是,无外是基于人道主义震惊的、观念先行的塑造。所以,电影和小说最终也没什么新的东西出现,而观众/读者的想象和导演/作家的叙述一拍即合。

  在厄普代克笔下,与青春期思想紊乱的艾哈迈德一体两面的,是美国人普通人的的破败生活。在某种意义上,前者确实对后者构成了一种侧面批判,以便引发更立体的思考。尽管小说人物的内心戏粗糙,但在处理移民、成长和宗教冲突等问题上具有一种社会联动感。这或许源于厄普代克,一位美国作家对少数族裔问题天然的敏感,愿意分担一部分责任给自己。但回到《年轻的阿迈德》,我们紧紧地跟随着电影的镜头,只能看到一个孩子在抽搐。

  因此这也就解释了,为何许多观众对于最后一幕印象深刻,但也感到莫名其妙。

  2019.12

  《年轻的阿迈德》影评(六):只差表演奖,他们就拿了戛纳大满贯丨瞩目

  在刚刚落幕的第72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上,来自比利时的著名电影人达内兄弟凭借新片《年轻的阿迈德》,几乎波澜不惊地夺得了最佳导演奖。这已经是这对导演组合第八次入围戛纳电影节。

  从1999年的《罗赛塔》开始,二十年间他们的所有作品均入围了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并且几乎每部电影都有所斩获。

  除最佳影片金棕榈大奖之外,他们还收获过最佳导演奖、最佳剧本奖、评委会大奖等主竞赛单元的几乎全部奖项。 这样的成绩,在戛纳电影节漫长的七十多年的历史中都是不多见的。

  达内兄弟中的哥哥是让.皮埃尔.达内,弟弟是吕克.达内。他们出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有趣的是,这对导演兄弟都不是学电影专业出身。哥哥皮埃尔大学学的是戏剧,他在剧场度过了多年时光,做过演员、副导演等工作。弟弟吕克则拥有哲学学位,平时喜读文学大师的作品。最早将这兄弟俩连接在一起的是纪录片。

  比利时是一个有着纪录片传统的国家。在比利时国立电影学院里,学生们最初学到的课程不是摄影构图和剧本写作,而是观看纪录片和上街去拍摄。也正是在这样的氛围中,达内兄弟开始了纪录片的创作。

  他们早期的纪录片《夜莺之歌》、《当莱昂的船在默兹河首航》等作品,都立足于他们的家乡瑟兰,展现了工人们工作的过程以及工业对城市的影响。

  从他们拍摄纪录片的经历中,我们已经能隐约看到达内兄弟日后扬名国际影坛的两大元素:纪录性与戏剧性的结合以及欧洲左派知识分子的视角。

  弟弟吕克.达内曾在日记中写过这样一句话:“很多电视节目以底层人物为蓝本,用夸张讽刺的方式展示他们的处境和行为,以博取观众的笑声。越是接近社会底层的观众笑的越厉害,流露出对衰败的恐惧。而越是远离底层的观众,笑的越含蓄,更带着某种同情。”以吕克.达内这句话来看,达内兄弟的电影其实是彻底的,由“远离底层”的人拍出来的作品。

  早在1995年拍摄《一诺千金》时,达内兄弟的电影就已经在关住欧洲非法移民的问题。当然,这种关注是同情式的、悲悯式的。之后他们影片的主题又逐步扩散至失业问题、福利保障、家庭破裂等一系列社会痼疾,堪比底层社会的一面反光镜。而1999年的电影《罗赛塔》,更是干脆促成比利时政府出台了“罗赛塔法”,以保护青少年工人的权益。

  《罗赛塔》剧照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达内兄弟作为左派知识分子,想要参与社会、改变社会的精英意识和责任感。

  而他们影片在美学上亦是极为克制和含蓄的。

  达内兄弟电影中的人物绝少有痛哭和大笑的时刻,他们的镜头尽量避免对于情感的直接表现,而重点作用于人物思考的过程和事情的结果。构图虽然很紧,但并不长时间停留在人物的面部。镜头总是不断的在人物之间游走,通过大量的画外空间来交代内容,让观众在脑海中自我完形。他们甚至为了不煽情而经常拍摄人物的背影和脖颈。如电影《罗赛塔》就有许多摄影机在人物背后的跟拍镜头。

  《罗赛塔》剧照

  用达内兄弟自己的话说,颈背是人身上最脆弱又最有魅力的部位。

  从《罗赛塔》到《孩子》再到《无名女孩》,达内兄弟电影中的人物大多数时间都是紧绷着脸,眼睛很少左顾右盼,几乎很难从表情上看出内心的波动。这种对表演的最小化处理,类似布列松的“去表演化”,带给了影片一种肃穆的气质和自观内省的精神力量。

  《孩子》剧照

  达内兄弟对于底层人物的塑造绝不是简单的“移情”。因为过分的“移情”会带来“同情”,而“同情”本身是一种“观淫”,会让观众丧失掉冷静思考的能力。

  吕克.达内在日记里说道:“……为了这份感情不带有自恋的成分,罗赛塔必须不让观众把看到的影像自我投射……她要时不时的拉开距离甚至讨人厌,不去刻意吸引观众……观众能够反思剧中人的痛苦经历,这也是艺术重构人类生活经验的一种手段。”

  所以我们看到,《罗赛塔》中的女孩为了得到一份工作,而设计诬陷爱慕她的那个男孩;

  《单车少年》里的小男孩不仅抢劫,还刺伤了一直照顾他的陌生女人;

  《孩子》里的布鲁诺,当他得知自己女友生下一个孩子后,不是照顾自己的孩子,而是要卖掉孩子来换钱。

  《单车少年》剧照

  这种人物巨大的“缺陷”,带来了类似于布莱希特所说的“间离”效果。观众并不能完全的移情主人公,因此有了客观的视角,能够更好的反思是什么导致了事情的发生。这正是达内兄弟电影的精妙之处——尽量留给观众选择的权力,引导观众主动负起社会责任。

  与达内日记中所说的那些把底层人物的故事夸大化来博取关注的大众媒体相比,达内兄弟的电影显然高出了不知多少个数量级。当然这也是一种典型的“白左”精英思维。《无名女孩》中的那个因为自己晚上没有及时开门,而认定自己对一个黑人女孩的死亡负有责任的白人女医生,几乎可以看作是达内兄弟心中的理想化身。

  《无名女孩》剧照

  比利时作为欧盟的最初发起国之一,其首都布鲁塞尔不仅是比利时政府所在地,而且是欧盟总部所在地。堪称“欧洲首都”。而作为比利时人的达内兄弟,某种意义上来说在代表着整个欧洲来思考问题。而欧洲作为现代精神的策源地,某种程度上说又代表着整个世界的价值观走向。

  如果把世界电影版图比作一个中学班集体,那么达内兄弟就如同一位团支部书记,代表政治上的绝对正确。但是达内兄弟电影的成功又绝不仅仅是政治正确的后果,他们在电影工艺上的造诣也同样登峰造极。如果我们把李安的电影称作“优等生电影”的话,那么达内兄弟的电影几乎可以称作是“状元郎电影”。

  达内兄弟曾谈到他们极端厌恶虚假的戏剧性,他们不要故事,只要状态。但我们却看到他们的每部电影中都有着非常强烈的戏剧性。

  从《一诺千金》里的掩盖尸体,到《罗赛塔》中的自杀,再到《孩子》里的贩卖婴儿,达内兄弟的电影里总包含着人类社会的最极端情境。但是他们却把这种极端的戏剧性溶解在了最透明的纪录性之中。

  《单车少年》剧照

  达内兄弟的电影,可以说是最“无导演”的电影,最无风格的风格。为了逼近这条生活的渐近线,他们不仅要对演员进行长时间的反复排练,甚至在片场时也会反复重拍,直到这种生命力自己跳进摄影机为止。

  与很多人印象中的不同,达内兄弟很少使用非职业演员,而大多是长期合作的职业演员。如御用演员奥利维埃.古尔梅和杰瑞米.雷奈尔,他们在达内兄弟的多部影片中扮演了多个性格迥异的角色。每一个角色都如现实生活中的人一样真实可信。

  杰瑞米.雷奈尔

  奥利维埃.古尔梅

  甚至连大明星玛丽昂.歌迪亚出现在达内兄弟的电影里时,也完全褪去了平日的光环,化身成了一个普通的女工。

  玛丽昂.歌迪亚在影片《两天一夜》

  达内兄弟从不是被动的等待真实、记录真实,而是主动的创造真实。

  为了创造这种真实,他们所有的电影都是按照剧本顺序拍摄,而不是按场景、地点来规划拍摄。这种拍摄方法可以让演员更好的进入情景,而且也为现场的即兴创作留下了更多可能。

  《年轻的阿迈德》剧照

  他们喜欢在拍摄时根据故事的走向改动剧本,但这无疑会增加大量的拍摄成本。并且,一部看起来可能很简单的电影,他们往往要拍三个月甚至更长时间。而且拍完后场景不拆,如果在剪辑时发现不对他们立刻就要重拍。

  与我国惯常的电影制作流程相比,达内兄弟的这套办法堪称奢侈。但是这种对细节的吹毛求疵,的确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影像生命力。这再次打破了很多人的印象,即:达内兄弟拍摄的并不是小成本电影,他们拍摄的是标准的“工业化艺术电影”。既遵循了艺术电影的创作规律,也达到了极高的工业水准。

  《年轻的阿迈德》片场

  这对“状元郎”兄弟付出努力的结果就是两次捧起金棕榈奖(第52届《罗塞塔》、第58届《孩子》) ,考虑到他们的年纪还不到七十岁,未来再获大奖也并非不可能。

  在当今国际影坛的这个班集体里,达内兄弟可以说既是政治绝对正确的团支部书记,又是功课门门第一的学霸。但是这个完美的设定,却并不一定最受普通人喜爱。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远不如放荡不羁、好恶分明的浪荡天才有魅力。

  达内兄弟的电影虽然优秀,却也显得不够“性感”。在电影节的聚光灯下,昆汀和阿莫多瓦总显得比他们更出风头。

  不过对于电影这门以“物质世界的复原”为基础的艺术来说,达内兄弟的电影就像天平上的刻度一样为人们提供着标准。

  其实皮埃尔和吕克这对非电影专业出身的兄弟,本身并没有掌握什么特殊的电影技法。他们只是固守着自己的界限,坚持做自己的东西,并把每一个环节做到极致。他们如同一对手工艺人,日复一日的打磨着自己技艺。

  这种匠人精神,大概就是他们成为戛纳王者的秘诀。

  -FIN-

  公众号:导演帮(daoyanbang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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