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随花飞
丁香好不容易把哭闹的儿子哄睡,又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儿子被惊醒,哇地放声啼哭,敲门声却没停。丁香心烦意乱地抱着儿子走到门边,从猫眼里看到三个穿制服的警/察,其中一个还朝猫眼亮出了证件。
警/察来干嘛?丁香心理惊疑不定,还是赶紧开了门。
“你是丁香吗?”门外亮证件的警/察开口问。
“我是。”
“你婆婆刘春凤今天下午遭遇了车祸,她指证是你策划的一起故意谋/杀。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丁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警/察再次重复了一遍,她才弄清楚三件事。
第一,婆婆刘春凤下午出车祸了,现在医院。
第二,刘春凤怀疑是她这个儿媳妇策划的车祸。
第三,现在警/察要她去警/局调查。
老公出差在外,丁香抱着哭泣的儿子不知所措。在警/察的催促下,她简单收拾了孩子的奶瓶尿不湿,拎着妈咪包跟着去了警/局。
经过肇事司机极力证明,交通事故纯属意外。警察也调了监控,检查了车辆,发现确实是因为刘春凤闯红灯导致的剐蹭。确切来说车子根本没碰到她就紧急刹车了,她左胳膊的伤,是她吓得倒地上摔伤的。
丁香洗刷了冤屈,虽然她对婆婆诬告自己很气愤,但想到老公刘庆出差在外,她还是决定跟着警/察去一趟医院。
在病房门口,丁香就听到婆婆哭哭啼啼地叫嚣着。
“我命苦啊,遇到一个心狠手辣的儿媳妇。我把她当公主一样伺候,给她带孩子做家务,她不感恩不说,还想要了我的命。”
丁香在门口听到之后,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还是身边的警/察拍了拍她肩膀,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警/察郑重地告诉刘春凤:“您的交通事故是纯粹的意外,和您儿媳妇没有关系。”
“警/察已经调查清楚了,出车祸是你自己闯红灯。还有别用你那疑神疑鬼的心思看身边人,你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图谋。虽然我们关系不融洽,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害你,我们都是生活在法制社会的人,不会做知法犯法的事。”
刘春凤只好红着脸给丁香道歉:“昨天我亲耳听见你和别人打电话说,早知道就嫁一个父母双亡的好了,免得怄气。所以今天出了车祸,我就……就闹了这样一个误会。”
刘春凤闹误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总是疑神疑鬼,早年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症,这半年越来越严重,这让丁香有苦难言。
以前刘春凤只是疑心重,早晚行人稀少之时坚决不出门,也不准儿子媳妇出门。因为应酬回家晚,刘庆总被骂。
有一次刘庆为了赶飞机,凌晨三点就要起床出门。刘春凤从窗户看到小区黑漆漆一片,远处的道路上也只有零散的灯光。
她拽住刘庆的胳膊,死活不让出门,说电视上放的那些抢劫的事故,大多发生在半夜到凌晨,人迹稀少的时候。
她把刘庆拉到窗户边,指着小区花园那条黑漆漆的小路,“你知道吗,那条小路就是监控盲点。我去监控室观察很久了,那个角落摄像头根本看不到,我都联系好多次增加摄像头了,物业一直没落实。我们这栋楼的要去机场,最近的是西门,这条路是直达西门的路。旁边还有那么多的绿化树丛,坏人藏里面你根本看不到。”
刘庆对这个看多了刑侦节目,自学成才的福尔摩斯的老妈也是无能为力,滴滴司机也打来好几遍电话催促他。
“你看这个滴滴司机这么着急,明显心怀不轨。”
刘庆无语道:“人家做生意的肯定着急啊。再说,我们这片治安很好,警/察通宵都在巡逻,没事情的。”
“警/察也有打盹的时候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管怎么说刘春凤就是拽着刘庆不让出门。眼看着赶飞机要迟到了,而刘庆如果赶不上这趟飞机,也会赶不上开会时间。
无奈之下。丁香只好把儿子交给刘春凤,自己开车送他。去车库不走那条小路,车库也没有摄像头盲区,刘春凤这才放了行。因为赶时间,一路上闯了两次红灯。
在机场刘庆把丁香搂进怀里,一个劲说对不起,辛苦了,让她回去早点休息。
有一次周末,一家人带孩子出去玩,吃完饭回家大堵车,加上车子又发生故障让保险公司拖去修了,只好打的士。
拦了一辆车,司机光头大胡子,刘春凤一看不等刘庆反应,就让司机走了。隔了半个小时,又才拦到一辆车,可刘春凤还是不准上。等司机接了另外一个客人,刘春凤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打车不留心眼,早晚会吃亏,那脸上明显就是刀疤,一看就不是好人。”
周末的晚上,繁华的商业区路段,的士很难打的。连着两辆车都被刘春凤放走了。抱着因为闹觉而哭闹的儿子,丁香也压制不住火气。
“别人都能坐,怎么就你这么多事。这都是有正规执照正规打卡的的士,照你这样挑三拣四找司机,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你看孩子闹得什么样。”
刘春凤看着疲劳的孙子,也一脸内疚。最后还是丁香决定不再等车直接坐公交。她觉得即使等到了,也难保婆婆不会找出其他什么问题。
公交站到小区还要走十几分钟,路上有几个人一直走在他们后面。刘春凤拽住刘庆的胳膊,让她赶紧报/警,这几个人一定想抢劫他们。
丁香回头看了一眼,都是同一个小区的人,其中一个还是刘庆之前的同事。
丁香忍不住说道:“您有警惕意识是好的,但请你不要疑神疑鬼,好不好。”
刘春凤在跳广场舞的时候,不小心被张老太太撞了一下,导致闪了腰。她总认为张老太太是故意报复,因为张老太太和她竞争这次社区比赛的领舞而输了,心里不舒服。
张老太太涨红着脸说,撞伤她真的是不小心。可刘春凤就是一口咬定她是故意的。气得七十多岁的张老太太扑上去和刘春凤干了一架。
刘春凤看谁都像犯罪分子,不是图她的财,就是要谋她的命。不仅影响了丁香夫妻俩的生活,连着整个社区都得罪了。丁香觉得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
这次打架,张老太太不是相对来说身强力壮的刘春凤的对手,她不仅被薅了假发,还被抓烂了一张老脸,扭了左脚。
丁香和刘庆拎着水果去医院看张老太太,被她的女儿好一阵奚落。
“你们家老太太真够可以的,一会儿说是老太太故意撞了她,一会儿又说有人跟踪她。昨天吹风,阳台上的一个花盆掉下来,她也说是谁要故意谋杀她。我说你们家老太太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
虽然他们一直知道老太太有被迫害妄想症,但被别人这样说出来,夫妻俩都觉得脸上挂不住。
刘春凤的被迫害妄想症越来越严重,得罪的人越来越多。刘庆工作忙,道歉啊调解啊这些事情,统统都得丁香出面解决。
丁香忍不住和闺蜜吐槽:“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婆婆,早知道还不如嫁个父母双亡的人好。”哪知道这话被刘春凤偷听到了,于是在她心里就埋下了丁香要弄死她的想法。然后就有了出车祸之后,她指证丁香谋/杀的事情。
丁香郑重地和刘庆说:“你妈这不是简单的疑神疑鬼,而且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现在她怀疑别人都要害她,整个小区的关系都被她弄得很紧张,严重影响了我们的生活。
而且我担心,她再这么下去,很可能造成严重后果。如果你再放任你妈这样,我们也只能离婚,我不希望孩子生活在这样紧张恐怖的家庭氛围里。”
刘庆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出/轨抛下了他们母子,刘春凤为了给儿子好的生活,也找了两个男人。可每个男人都给她留下了心理创伤。
第一个男人有严重的家暴,动不动就拳打脚踢,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把他们娘家打个鼻青脸肿。有一次男人偷偷把刘庆带出去卖给了人/贩/子,幸好警/察及时破案找了回来。
第二个男人追了刘春凤很久,婚前写下各种保证书一定会对刘庆好。这个男人表面上对刘庆很好,暗地里却想弄死他这个拖油瓶。他曾经在蘑菇汤里故意扔了两个毒蘑菇,阴差阳错却毒死了他自己的儿子,男人也因此疯了。
从此之后刘春凤就独自带着刘庆,对身边人也总是疑心重。而且她特别喜欢看法制节目,刑侦节目。随着年纪越大,她的疑心越来越重,甚至到了病态的地步。
丁香知道刘庆很在意他妈。说实话,刘春凤除了被迫害妄想症,其他都挺好,勤快体贴。家务活基本是她包了,自己想吃什么也都第一时间满足。为了这个家,她必须说服刘庆给她妈看心理医生。如果任由她的病情发展下去,她的家很可能会完蛋。
刘春凤觉得只有受了伤得了病才需要看医生,她刚做完的体检一点问题没有。在她的认知里,看心理医生就是精神病,她怎么会有精神病呢?
刘庆一开始也对母亲看心理医生比较排斥,丁香和他沟通了一晚上,并且郑重告诉他,刘春凤的状态已经已经不适合带孩子。如果她不治病,不仅影响社交关系,家庭和谐,关键她自己也受折磨。试想一个人长期活在紧张恐惧中,她怎么会好。为了逼老公给婆婆看心理医生,她甚至提出不同意看病就离婚。
丁香也把厉害关系和刘春凤讲了一遍,刘春凤才开始心不甘情不愿接受治疗。随着心理医生的介入,她的状态慢慢好转,接受治疗也变得积极。
一年的时间,刘春凤已经基本恢复。整个人开朗大方了许多,在社区的关系也改善。最主要的是,家庭关系变好了。儿子儿媳更和睦,丁香也怀了二宝,刘春凤逢人就夸儿媳妇好。
如果不是丁香耐心劝导她就医治疗,她现在不知道心理会有多恐惧,说不准真被自己折腾成神经病了。年尾刘春凤一家还评上了五好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