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穿着小碎花的衣裳,穿行在人群中。心里想着一个句子:长得是个少妇,穿得像个少女。后来,还想了一句:活得像个老妇。一个人,忍不住一路边走边笑。
接着我还想说,秋天像个穿着小碎花衣裳的妇人。我知道,这话会被人嘲笑,可我还是固执地写下了。
2、他“嗯嗯呀呀”哼着小曲骑在电动车上,后边坐着他的孩子,也是我教的学生。
孩子叫我,他也“嗯嗯呀呀”后响亮地叫我,害得我在密集的人群中红着脸低下头。我不愿意那么多家长的眼睛齐刷刷看我。
后来,每次遇到他“嗯嗯呀呀”经过身旁,我就提前低头走路,装作没看见。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的一个场景——
很小的时候,我就爱观察。我发现羽色漂亮的公鸡最爱显摆了,见人就拍拍翅膀伸伸脖子抖抖精神,随时准备打鸣,好像全世界就它会干这。为了验证我的“发现”,我就不止一次在家门口观察我家的那几只花公鸡——眼睛盯着看它、盯着它看,几秒钟后它就开始不淡定不了——若无其事地抓抓泥巴拍拍翅膀伸伸脖子预备开始(它发出的所有微小动作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这小人也真是触(触掐,苏州话,意思是刁),说那迟,我会在公鸡准备打鸣或刚啼响的一刻,扭头转身就走。公鸡开了口的打鸣声迅速像急速下坠的抛物线,顿时焉嗒嗒的灰不溜秋落地,活像一只漏气的气球。
呵呵,这是我小时候屡试不爽的一件事了。奇怪,我一见他“哼哼呀呀”就会想起这。
3、还说一件跟公鸡有关的事。
开始换牙那会,我特别担心自己的牙长不好。有时想着想着就上了心思,吃不好睡不好。这可不是夸张。
原因是这样的:某天早晨,人在鸡群里,其实是在喂鸡啦。突然持久松动的那颗牙掉了,一不留神,掉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捡起来,掉落的牙齿被“眼疾口快”的公鸡“咯噔”一下吞进了肚子。
这下,可把我急坏了。按照大人的说法,上牙掉落扔床底,下牙掉落抛房顶。意思这样才能长出整齐的牙来。可我的……那颗牙,既不在房顶,也不在床底,居然到了公鸡的肚子里。我想,我的那颗牙肯定长不了了。要长,也是狗屎牙。
好久好久以后,我的担心才渐渐没有。我见我的牙直挺挺地从牙床中露出脑袋,那时才厚着脸皮跟妈妈说这件“又羞又丑”的事。
4、大概在读三年级的时候,我平生第一次拥有了一条小裙子。
我现在依然能想起它粉色的样子,腰裙(松紧的),裙摆上缀满了一颗颗红色的小樱桃。它的来历我也记得清清楚楚,是姐姐在爸妈买的小蜜蜂缝纫机上尝试做的第一件作品。姐姐说,反正是做小裙子,做坏了也不算浪费。于是,她把我作“试验品”,用尺子在我身上比划来比划去,还在本子上记下尺寸大小。两个半天后,小裙子顺利成品。
姐姐喜欢剪剪裁裁,有了缝纫机就有了她施展才能的地方。她做过衬衣、裤子、外套,尺寸大小不对的时候,她会拆了返工。我的小裙子很漂亮,就是下摆的地方不够大,不能大步奔跑,只能像个淑女一样走路。
我去学校的时候,老师第一个赞美我:哟,这么干净的女孩子,怎么看都不像农村的,真像城里的孩子。那时,我就知道臭美是件很让人得意的事。
5、我大姐比我大整8岁,她的同学经常聚集在我们家,白吃白喝,因为我家有个好奶奶。
有一次,不知道她们在商量嘀咕什么,好像在说老师坏话,越说越生气的样子。
她们的老师是个男的,虽说是姐姐她们的老师,其实也大不了多少。他姓张,黑黑的,瘦瘦的,住村东,与我们家一河相隔。
那天,姐姐和她同学正在村边玩,看见张老师在桥下洗衣服,她们几个突然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举起右手高喊着“打倒X X X”……从桥东跑向桥西,又从桥西跑到桥东,来回数次。我跟在她们屁股后,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是跟着她们一起喊“打倒X X X” “打倒X X X”……
后来,慢慢大了,稍稍知道一点。张老师原本与村上周家二姑娘有婚约,自张老师考取师范后,他主动退掉了这门亲事。周家在我们村里是个体面人家,父亲是村干部,周家二姑娘长得又很漂亮。自从张老师退了这本婚事,村里风言风语四起,好多人怀疑张老师的人品,包括村里他教过的孩子。
师范毕业,我和张老师成了同事。张老师是学校的教导主任,是个为人和善的资深老教导。现在,张教导因为年龄关系,已退居二线。
同在一个单位,低头不见抬头见,和张老师差不多每天都会见上几面。每次遇到张老师,我都会毕恭毕敬认认真真叫上一声“张教导”,好像我总在弥补小时候那次对他的极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