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曲

　　今天是周六，可因为清明放假调上周一课务，于是，本周我有两个值班。

　　早晨，六点多醒来。假使是休息，我是不会这么主动醒过来的。也真是奇怪，同样是睡觉，同样是周六，为什么休息天可以睡到自然醒，而工作日就毫无征兆准时醒来了呢？看来，人的潜意识的确很有趣，有根工作弦总是又意无意崩着，即便是睡觉也是可以感知存在的。

　　虽醒着，可我依旧耍赖般眼睛闭着，好像迷迷糊糊也可以享受睡眠，就等着闹铃6：15准时呼唤我。可就是这样“享受”，依然不敢丝毫松懈，感觉时间隔了好久好久，闹铃就是不动声色。一骨碌爬起来，翻手机，看时间，已经6：20，没有思考余地就开始穿衣洗漱。想着想着，想到周六我是不设闹铃的……嗯，幸好自己是半醒着，要不……今天值班就黄了。

　　准时搭上公交，准时赶到学校，7：10分。迅速把包放办公室，拿好手机门口值班。

　　我说过，我不喜欢值班，要早起，要赶着去学校，但只要我站在校门口，我就发觉值班还是件挺有意思的活儿。你看那些孩子，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跳的，走的，跑的，微笑的，低头的，打招呼的，不打招呼的……看着看着，你就特别开心起来。我喜欢迎着太阳光的一面站着，看那些各不相同的脸蛋，想那些奇妙的生命基因，你除了惊奇，还是惊奇。生命里藏着那么多美妙的奥秘，你不去仔细观察琢磨，你又怎么觉得生命之可爱呢？

　　子轩是我以前带过的孩子，现在读三年级。一头小卷毛，细细密密，像打上了结。先前以为他是混血，后来才发觉他的特殊。他，有一点点智障，奶奶带。

　　想起他在课堂上的种种，站着，爬着，吵着，叫着……一刻也不消停。课堂会因为他停了又起，起了又停。我想过很多遍：这样的孩子，不适宜集体教学。不是拒绝，而是寻找适合。

　　两年，我既有对孩子的同情，也有对课堂的愧疚。教的时候想尽早结束，结束的时候又无限挽留。我不知道有多少个“当时”是面带怒气，神色丑陋。

　　现在的他，皮肤白皙，样子端正，人也蹿得老高，还会主动与我招呼。

　　我说：“你都快和周老师一样高了。”

　　他眯了一下眼，用手到我跟前比划了一下，说：“嗯，马上追上周老师了，我都11岁了。”很骄傲的神情。

　　顺着他的背影，目送他和其他孩子一起认真乖巧地往大厅方向走。

　　涌动的人流，朝向一个方向，行走的，奔跑的，慢的，快的，男孩，女孩，天真的，沉静的，明亮的，幽暗的……那些多那么多稚嫩的生命朝向一个方向，又如此各不相同。

　　将来，将来，他（她）的记忆里可否会有校门口的一抹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