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寒意总是较之北方的寒冷要来得迟一些,再有几天就是“立冬”的节气,除了早、晚的空气有些冷峭,中午时分的阳光还是让人有些燥热。年轻些的男女多有身着短装在室外行走的,我却受了家里的督促,多加了件外衣,与先前在故乡相比已显单薄多了。
今年干旱少雨,草木多了些枯黄的颜色,惟有那低洼处的芦苇,一簇一簇的,头顶硕大的苇絮迎风而立,显得依是生机盎然。记忆中幼时的故乡河滩上有过一片一望无际的芦苇荡,数不清的鸟儿在此繁衍、栖息,尤其是夜间常有猎人用鸟铳惊起鸟儿飞起后,再用细网将其兜住。孩子们会结伴去芦苇丛中寻找鸟巢中的幼鸟,用竹笼将其圈养。
北方的河水只在丰水期时塞满河道,至秋天随着降水的减少水流逐渐放缓,直至成为一条细细的水道。等到河底露出黑色的淤泥和沙地时,周围村庄的乡亲会赶着马车、牛车越过干涸的河道,前来收割芦苇,芦苇荡中人喊马嘶,好不热闹。至冬天时整个芦苇荡就变得空空荡荡,先前在此生养的鸟儿们失去了芦苇的庇护,只好迁徙到它处栖息。
两年前深秋的一个雨夜里,我如一只迁移的候鸟只身来到这座位于南方的城市。到达的时间已近午夜,拖着巨大的行礼箱,望着出口外飘起的小雨,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手机上搜索出的酒店多不在附近,附近的酒店已是客满。午夜昏黄的路灯下,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驻足良久不知归处。
深夜的异地他乡,让我对每一个出现在身边的人都保持着警惕,一对揽客的夫妻似是猜中了我的心思,只静静地等待在旁边的面包车里。秋雨凄凄,寒气袭人。我终是战胜了内心的那点不安,上车后去了他们家经营的小旅馆。
旅馆内陈设极是简单,一台老式空调许久没能温暖那个阴冷、潮湿的房间。草草洗漱就钻进被窝,听着窗外滴答的雨声,辗转反侧难以睡去,因了这陌生的环境和异乡未卜的前程。
北风渐起,地上的落叶翻滚,半轮圆月在流云中穿梭。将近两年的时光一晃而过,“昨是今非,今是昨非。”渐渐熟悉这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人后,便没有了那么多的生疏、隔阂,埋头在琐碎、忙碌的工作中,日子就这么不经意地溜走了。
偶尔经过那个曾最初落脚的地方,我会记起那个深秋的雨夜,一队迁徙的大雁曾在我的头顶彷徨地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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