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不到,上班路上。值班,可恶的值班。我对星期一没有好感。
四点多醒了一次,六点多,闹铃准时响。我总是怕自己睡过头,不设闹铃,做梦都会赶着去上课。
昨晚睡得不错,走在路上,我感觉自己真像个好人了——见谁都会微笑,走路轻盈自在。
经过孩子以前就读的中学,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所学校总是爱不起来。我估计,我孩子读中学时挺受“打击”的。这学期,学校在校门口新设了一块宽大的电子屏,每天从早晨到晚上滚动播放着学校喜讯、最高奖项之类,确实比较醒目。有时,我会停下脚步仔细端详端详,要不,我怎么应付我们学校的那块电子屏呢?想到这些,我始终安慰自己:活到老,学到老。
不过,我今天注意到的真还不是学校的电子屏,我注意到的是正对校门的那幢教学楼,二三层的每个教室都亮着灯。我想象着:老师在黑板前群情激昂讲解练习,孩子们正聚精会神埋头记录,偶尔有孩子啃着面包、吸着牛奶之类。苏州最近灰霾天,哪都是灰蒙蒙的。这亮着的灯,居然让人心生温暖。
可是,可是……我无法判定这幢楼是否就是现在就读的初三班级,因为有个孩子,就在上周,从三楼跳了下来……当天,我从局里回来,听金老师说起。孩子具体怎么样,无法得知。您一定知道的,这样的信息会在第一时间内严格“封锁”起来。只是听到后,心再也无法平静起来。
第二天晚上,爱人回来,断断续续跟我提起这件事。他说,孩子可能成绩退步(还是实验班的孩子),老师把孩子父亲叫去,在办公室,家长火气大,当场扇了孩子一耳光(注意,是个女孩)。结果,没等父亲走出校门,孩子就从三楼跳了下去……据说,当场死亡。
我的眼前像放电影似的,我感到极度恐慌,我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愣愣问:“你怎么知道的。”
爱人说:“也是听别人说的。”
继续愣愣地说:“那父亲一定后悔了。”
爱人说:“这世界最哀伤的是莫过于没有后悔药。”
我幽幽的说:“孩子,一定也后悔了。”
爱人轻轻道:“这个,谁也无法知道。”
我愣了很久,而后问爱人,“假使是你孩子,你被老师恶狠狠叫去,你会怎么办?”
爱人说:“孩子再不好,也打不得,再说,在那样一个场合,我一定不会打孩子。”
我继续问:“假使孩子做了出乎你意料之外的事,你依然不打么?”
爱人说:“一定不打,再大的错,也要好好跟孩子说。”
爱人叹了口气,再次对我强调:“孩子是用来爱的。”他一直觉得我对自己孩子不够耐心,趁这个机会对我进行再教育。我表示接受。
下班回家,五点半。天黑了,路灯亮了。
一般我会遇到很多以前教过的孩子,他们总会大声叫我,我很习惯被他们认出,叫出名儿。不过今天异常冷清,车站、校门口安安静静,除了几个交警在路中央执勤。这是少有的景象。
我在想,可能有两种情况:一,是我早回了,错失了与那帮孩子的相遇;二,是否因为那事,学校给孩子松绑了,孩子可以正常放学了。我希望是第二个答案,但我无法确认。而后我很自然的想到:一些所谓的“自由”,是必须付出生命代价的。只是,可惜了那花样般的孩子,她提前枯萎了。但,谁又知道她当时的痛与绝望呢?所以,无论怎样心痛,都无法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