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莫名奇妙的人
我拿上考试科目的书赶去第十七考场,就算是考前临时抱佛脚吧,大家都这样。
考试开始前的五分钟,监考老师开始督促:“同学们把书都放在讲台上来了,快考试了,别看啦。”我合上课本,把几本书整理好起身放到教室前的台子上。返身回到座位专心等待考试。
上午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后,卷子被立刻收走。紧接着,我看大家纷纷起身凑到讲台前,一窝蜂去拿自己的课本或书包,便没有过去挤,在队伍后面慢慢等着,时不时瞅一眼。
“咦?我的书呢?”。
人越来越少,讲台前的书包课本也越来越少,我却看不见自己的那几本书。
“再等等吧”我心想。
直到人都走光了。
“我告诉你们,都把自己的书拿好看好了,别弄丢了,丢了自己想办法啊。”
考前老师的叮嘱在我耳边嗡嗡的响起。
“完了完了,我把书弄丢了。”我盯着讲台上最后一摞包着米老鼠红色书皮的书,暗叹糟糕。
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
硬着头皮拿起那一摞明显不是我的书,“有总比没有强。”心情糟糕透了。
“林老师,我把书丢了。”我哭丧着脸来到教室旁边的办公室。
“嗯?怎么回事?”林老师手里拿着筷子在办公室门口问我,她正在吃饭。
“就是,我的书应该被别人拿错了,就剩下这一摞,我也不知道是谁的,我就拿回来了。”
“这样啊,没事,你下午去问问,找不回来咱拿来的这个就不给还回去了。”
我一下子有点惊喜,内心的不安与焦急也慢慢消散,我以为老师会骂我,毕竟那严厉的嗡嗡声还在一下下敲击着我的脑膜,我有点吓坏了。
“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我哪还有心情吃啊。
“那快去吃,下午好好考。”
“嗯嗯,谢谢老师。”
中午坐在教室里,我终于有心情仔细翻看被我捡回来的穿着米老鼠衣服的课本。
打开第一本语文书,我乐了。
只见扉页上清晰的写着:
叶乾宇
七年级11班
17考场 座位号××
字迹偏瘦长,却意外的好看。
“这个人字写的还挺好看的,这下可以找到他了。”继续翻,我看到我缺席的那一周讲过的课文,课文旁边记了密密麻麻的笔记。我打开自己的笔记本,默默的将上面的笔记摘抄了下来。
“这人干嘛去了,怎么还不来啊。”我在考场的座位上频频回头,看向那本书上记录的座位号对应的位置,此刻空无一人。
直到考试要开始了,这个人才安稳的坐在座位上。
第一场考试结束后,我迅速走过去,心里想的都是我丢失的那几本书。
“同学,你是叫叶乾宇吗?”
他把转向后排座位的身子转正,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微一点头,就把头低下了,盯着桌面。
“你上午是不是拿了写着名字‘齐瞳’的书啊?那个,你的书现在在我这里,如果,如果你不还给我的话,你的书我就不给你了。”我有点窘迫的说完最后一句,他始终没有再抬头。这倒方便我盯着他的眼睛——眼睫毛随着他看向桌面而微微下垂着,眼皮带点血管的青色,从他白嫩的皮肤下透过来。
“我回去看看。”他小声的说了一句。
我盯着他拉链拉到领子顶端的棕色的外套,还有那有点毛躁的轻微的自然卷头发。脑中满是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种人,书拿错了都不知道吗?”
第二天考场,我坐下没多久,丢失的那一摞书就被人从旁边轻轻丢在了桌子上。我以为他会和我说句话,但是他把书丢下就走了。
“真是的,都不问问自己的书我给他带来没有。”我有点气恼又感觉好笑。
不爱说话,有点呆,身材和他的字一样瘦削,这似乎是我对这个陌生同学的第一印象。
初一这一年我再也没在考场见过他,因为我考的很好,学校也开始按照排名来安排考场和考试,此后我始终在第一考场。这段插曲也随之抛到了脑后。
2奇妙的缘分
一直到我升了初二。
“齐瞳,你帮我核对一下花名册,看看人来齐了吗”是班主任周老师。
“哦哦,好的。”我有点受宠若惊,心里纳闷才分班班主任怎么就认识我啊。
“张蔷梓,严格,商良…呵呵,名字好特别啊,嗯,咦?叶乾宇?!”
是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记住了这个名字,可能因为这个名字很好听,总之经过一年的时间,我竟然还记得这个当时让我气急败坏而且感到莫名其妙的人,记得这个名字。
我为这个奇妙的缘分而惊喜,这太巧了,让人想不到,要知道我们有19个班!每年都会打乱重新分班一次。当我核对到他的时候,我清了清声音:
“你是叶乾宇?你还记得我吗?“
他抬头,显然也早就发现我了。那双熟悉的眼睛微微的一笑,点头的同时,轻声答,“记得”。
我们都被这奇妙的缘分所感染,然后笑了。
3乍暖
“小叶,你去把垃圾倒一下。”周一轮到我们小组值日,付婴宁又在安排叶乾宇干活,而小叶从来不会多说什么,任劳任怨拿过垃圾桶乖乖的去倒。
我立马用扫把截住了垃圾桶,“付婴宁,你去倒。你能不能不要老欺负他。”我对付婴宁不满道,这个懒蛋,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行行行,我去倒。唉,谁让我没有得班长大人垂青呢。“付婴宁认命得拿起垃圾桶,嘴上不住得抱怨。
“滚滚滚,他都倒几次了,你一次都没倒过,你还好意思说。”
每周一,教学楼后面这片栽满柳树的卫生区,总会在清晨时,被我们的到来打破一夜安宁。柳枝婀娜,也敌不过秋天的萧瑟,一夜秋风起,柳叶就随秋风铺满一地青黄。但是总有些许念旧的柳叶,执拗着顽强的不愿离开树干,非要等到冬天,受这一场严寒的凌迟。
北方的冬天,天气格外干冷。我抓着扫把,忍不住把手往袖子里缩。
就在我缩着手清扫地上的落叶时,一只黑色的手套出现在我眼前。
我抬头,是叶乾宇啊。
“给你一只,我用另一只,这样拿扫把不会太冷。”
我笑着,接过手套戴上,手还没热,心情先暖和了。
早自习结束前会有一场小测验,题目都出在黑板上。下课后我把阅完的测试卷发给组员,发给叶乾宇时,我停了下来,手指着测试卷上打着红色记号的题目:
“这道题是这样的,应该先…,嗯,就这样。”
“谢谢。“
毫不客气的一通讲解后,突然听见这句谢谢,我愣了一下。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额额,那个啥,不用谢…都是同学嘛。“我结结巴巴的说完不用客气,回到座位后才反应过来,人家没说需要我讲解啊!我这么热血的一通讲解是干嘛…不过很开心是怎么回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目光开始不知觉的追随他,看到他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时他一声不吭,我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一边有点着急,一边又气恼,心想“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个很难吗”。看到他和同桌聊天时笑的眼睛眯起来,自己也会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除了目光会追随他,脚步也会悄悄的跟踪他。我遇见他时会偷偷的跟在他身后,隔几米踩着他的脚印走。他发现后不会向其他人那样回头看你笑,反而会越走越快,甚至跑起来。
每次见他时,他都是把外套把拉链拉到顶,衣领立起来把脖子捂得严严实实。我终于忍不住和他说,“你为什么总把领子竖起来呢?”我说完笑着就走开了。不一会儿再见他,只见他已然把拉链拉下,将领子翻好。我“扑哧”一声又笑了。实在因为不好看。
“嗯,你还是拉上去吧,拉上去比较适合你”。
他瞧了瞧自己的衣服,并没有说什么。只不过再见他时领子就恢复了原样。
“哎,叶乾宇你站住。”我不顾手里还提着一把扫把,把想溜走的小叶拦到了教学楼的拐角。他也提着一把扫把,看着我笑。
“你是不是忘了点事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笑着“逼问”他。
他沉默了一下,快速而轻快的,“祝你生日快乐。”又马上跟了一句,“六个字哦。“
六个字哦,祝你生日快乐。
说完他迅速的跑了,我看着他跑向教学楼里跑向教室的背影,慢一步跟上,六个字哦。有什么特别的吗?
笑了一路。
同值日小组的同学知道我处处维护他,同学习小组的同学知道我处处照顾他,似乎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我也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欣赏,想和他有更多的交流。我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和他的每次交往,都让我心生欢喜。同学们都叫他小叶,班主任也是。唯独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私下里叫他我们家乾宇,霸道的称他是我们家的,谁都别惦记。
“你叫他我们家乾宇,齐瞳,你俩到底啥关系啊?”韩俞坐在教室中间的桌子上,两条腿耷拉着,胳膊撑着头,整个人吊儿郎当的问道。
我站在离他不远的座位旁,一时有点尴尬。我想,我们是什么关系呢?我们不过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我只是,只是觉得他很可爱,会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他,有点想保护他。
“她是我姐“。讲台上面对黑板,正在用粉笔写明早小测验题目的小叶转过了半个身子,微笑着说出这句话,笑容里带点点无奈。
我没想到他会回答。他把我当姐吗?仔细想想,我表现的,确实还挺像一个姐姐的。
我忍不住笑了,心里有点形容不出的感觉,但无疑是高兴的。
“哎哎哎,我啥时候成你姐了我怎么不知道。”
4还寒
“班长,过来过来,我问你你昨天干啥了?”刚来到教室,同桌就神秘兮兮的招呼我。
“怎么啦?昨晚?没干啥啊。”我有点莫名其妙,昨晚挺好的呀。
“我听说,小叶昨天回到宿舍就趴在被子里痛哭。你说他啥了?”
“啥?哭了?”
我惊呆了。痛哭?太夸张了吧。我难以相信,小叶怎么说也是一个男孩子啊。就因为我昨晚说的那句?
“真的,听说他昨晚一回去就扑到床上哭。他昨天是真的有事,好像是他家人来看他了,他急着去门口才没帮你…”
我有点听不清同桌在说什么了,望着第一排那个坐的笔直的背影,满脑子都是昨晚他哭了?他竟然哭了?
好像,昨天我是有点口不择言,我…当时是挺生气的,我气他明明答应我了帮我写明早的测验题,他却在下课后转身就走了。我说他什么来着?哦,我说他说话不算话。
我不是不讲理的人。我气的是,他答应我了,可是他只说他有事便决然的转身走了。他在我眼里是特别的,那我呢,是不是可以随随便便的就忘了。
其实我回到宿舍后就一点也不气了,全部不在意了。我心虚的偷偷让去教室早的同学帮我把黑板那句说叶乾宇说话不算话的粉笔字擦掉。
“说实话啊,班长你发起脾气来真挺吓人的…”同桌还在继续说着。
“我下课去给他道歉。”
说完这句我没再说话了,但心里还是不能理解,他一个男生,怎么轻易就哭了呢,他也太脆弱了吧。我全然忘了昨晚我是当着几乎全班人的面指责他说话不算数。
课间我走去前排,我没想到小叶同桌率先对我甩了脸色。我不意外,作为班级里的第一第二名,我们之间的竞争关系以及性别的不同,彼此交流本就不多。他似乎瞧不惯我,而他对我来说也毫不重要。
“你来干嘛,你知不知道他昨天…”“我知道,我来道歉的。”他没能把话说完,怒气冲冲的瞪着我。
我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有些大,大概是为了掩饰心虚。但其实我心里很不屑他的恼怒,我心想关你什么事,真是个讨厌鬼。
只见小叶低着头,默不作声。
我半蹲在课桌旁,让自己视线和他齐平。轻轻的开了口:“对不起啊叶乾宇,我不是故意的。我昨天是有点冲动了。你不要生气了,原谅我行吗?”
小叶扶了下眼镜,只是点点头。我竟以为他真的原谅我了。满心欢喜的走了。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但是让一个男生掉眼泪的事情,哪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过去的。我还记得他点头的间隙都不曾抬头看我一眼,手指也微微用力的抵在课桌边沿。
小叶几乎再不与我聊天了,并且我能感觉到他不经意的躲着我。
我终究按耐不住自己的焦躁。终于在一次值日时,我说,“我喜欢你你知道吗?”他还是那个样子,低着头,从不与你对视,我曾经觉得温柔的眼睛和可爱的睫毛,此刻让我觉得可恶又恼怒。
“哦,刚知道。”
我一点也没有因为坦白而变得轻松,反而更加焦躁。我没有想很多,我只是想告诉那个人我对他的喜爱。我希望我的喜爱是让他高兴的,仅此而已。我是那么急切,急切的想告诉他,急切的想抓住点什么,而不是沉默,一味的沉默和互不理睬。
糟糕的还有我的成绩,在一次考试中一落千丈。
晚自习,班主任把我叫出去谈话。我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我能感觉到作为学生的自己不太像学生了。我有点太嚣张了。
“齐瞳,我都快要不认识你了。”
我听见这句,眼泪“刷”的下来了。
班主任一点也不严厉,但我侧着脸不知道看向哪里,唯独不敢与她对视。
我已经不太记得具体说了些什么,只这一句和一个成语让我难忘。老师那么信任我,信任我能够好好学习而不需要她督促,信任我能帮助处理班级活动做好班长工作。她是对我有多失望才会说出“快要不认识我了”这句话。
至于那个成语,老师说的很委婉,我想我那时只隐约懂老师的意思,更多的是认为自己成绩下滑让老师失望了。那时候的自己,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太过于单纯愚蠢,似乎不会也不屑于去掩饰什么,自始至终没有感到过羞愧。
瓜田李下,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
那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个成语,并且铭记于心。反而是现在,现在的我每每想起这个成语会感到羞愧,真真切切的为那时的我感到羞愧难当。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非常在意我的成绩,并且作为一个从不忤逆老师的好学生,我决心痛改前非,忘记这个让我分散精力去关注的人。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那个“我们家乾宇”的称呼,叫着叫着,竟然已经习惯了。我为这个发现着实怅然。
八年级的夏天到了,我在教室做离校前的最后一次卫生。看着讲台上带着白色耳机摆弄手机的男生,我们没有一句话。我不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并不了解他。我是借读生,每次放假都是回到村子里,对于同学们在县城的活动从来不曾参加过。所以其实除了学校里的短暂相处,我并不怎么了解他,他的兴趣爱好,他的真实性格我其实一无所知。我是到了高二那一年,姐姐工作了,第一次给我买了一双361°的运动鞋,那是直到我如今读研究生,都是我最贵的一双鞋。这时我才意识到,那时候的小叶全身都是这个牌子。
我也不是第一次感觉到我与他们的格格不入。初一来到这所县城中学伊始,班上就有一个女生问我“你喜欢武艺吗?”我能想到的只有“十八般武艺”,她说的是谁我一点也不知道。那时候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网络,也很少看综艺节目,家里电视收到的节目真的少之又少,于是对于红火的“快乐男声”我闻所未闻。我小学全部活动是和小伙伴们一起做作业,一起跳皮筋。
升上初三,这次我们没在一个班了,却也离得不远,他在与我一墙之隔的隔壁班。我有点嫉妒他,因为他所在班级依旧是周老师作为班主任。我很喜欢周老师。我后来才知道,他能还在周老师的班级全是因为他家与周老师家关系交好,并且拜托周老师多加关照,不然为何独独他从不换座位,从来都和班级第一的男生坐在教室第一排。
面临中考,除了学习更紧张了,为了体育测试的各种训练也随之而来。早上以及体育课会在教学楼背面的沙坑练立定跳远。我尤其期盼周三的到来,因为他们班体育课在那天。我只要从窗户边往楼下看一眼,就能时不时见到他。到了初三,班上男生的身高跟竹子拔节一样疯长。他还是那么瘦,却比我高了不少。
我还是忍不住默默的关注他,习惯从教室后门进入教室,因为紧挨我们教室后门的便是他们班前门,我能在进教室前的一瞬,透过门口瞄一眼坐在教室前排的他。那时候看看他就会很高兴,如果偶尔遇到了打声招呼,那简直开心死了。
初三家里已经备了一部老年机,上网只能是网页的QQ,字大无比,翻页要不停的按键盘。偶尔我会给小叶发消息,我深知频繁的发消息他不会回复的,我一般隔很久才会小心翼翼的说一句,然后等待他的回复。
我不是一个会聊天的人,常常把天聊死。当然,对于一个并不想搭理你的人,多说无益,尴尬是必然的。就像那次:
你在干嘛呢?
我回老家安徽了,我老爸开车回来的,累死了
我很惊喜,因为他竟然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刚好做了一个倾听抱怨的人而已,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
安徽好不好?
好,山清水秀
那你好好玩
我外公死了
……节哀顺变
那是一个注定让人难忘的天,初夏的夜晚下起了暴雨。我冥冥中感觉这像是一场默哀。果然,那大概是叶乾宇对我最后的耐心,出奇的有耐心,说了很多话。
这样不好
我有喜欢的人,也有喜欢你的人
放手吧
可是我喜欢你
这不科学
九年级我变了很多
人人都会变的
我有了以前没有的东西
彼此加油吧
我第一次感到出奇的不耐烦,没有回复,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不公平吗?怎么又叫公平呢?我喜欢你你也得喜欢我才叫公平吗?别扯淡了,齐瞳你清楚的很。
这算是最明确的不逃避的拒绝了吧,我心里明白,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哭,因为我压根就不接受。我甚至在心里为他鼓掌,没错,对于不喜欢的人就该果断明确的拒绝,仿佛自虐般的,就算这个人是我自己,但是我明白,道理我都明白,就该这样,这样才对,才像个男人。
忘了是谁告诉我,叶乾宇在空间写了一篇日志,记录他初二遇到过的朋友们。我看到那篇日志时距离他发布已经过去很久了。对每个人都有一段话的描述,对于我,只有一句:
瞳姐你伤我伤的好深
不知道自己该为找到一切疏离的缘由高兴还是为难以挽回的友谊而难过,我终于意识到我好像真的伤害了一个男生的自尊心,但我还是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我就这一句话,为什么你记住的仅有我无意中对你的伤害,我对你的喜欢你感受不到吗?任凭我如何不甘心,总归没有再质问的必要,因为和他交流已经变得很困难。
中学毕业返校时,我紧紧的捏着自己的笔记本,在校门口徘徊许久后终于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我鼓起勇气走过,手只伸了一半,他对着我点点头,没有笑,然后淡漠的与我擦肩而过,就像我们的关系不过如此。我没有勇气追上去。
那本写满关于他的笔记本被我丢在书柜里,落了土,塑料的封面变得很脏。如今翻开来看,不过是青春期无病呻吟,无关痛痒的矫情罢了。
5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掉眼泪
我们几乎就这样断了联系,尽管高中我们依旧在同一所高中,但是班级相距甚远,我也只是在很偶然的时候,远远的看他一眼。然而只需瞥一眼,我就能从身穿校服的人群中认出他。他微笑的样子,他说话的语调,他踮起脚尖走路的姿势,他竖起的校服衣领,甚至他新换的白色眼镜,不知道何时都深深刻印在脑海。
高一音乐课,我惊喜的发现和我们班一起在报告厅合上的竟然是他所在的班级。那时学校正在举办校园歌手比赛,我知道他参加了,但没想到他会去舞台上唱歌。我就坐在报告厅舞台中心正对的座位。我是很高兴的,我来时发现他就很高兴。但是他拿起话筒开口的那一刹那,筷子兄弟的《老男孩》,我的眼泪竟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连我自己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眼泪惊住了。
我从来没这样哭过,没有征兆,好像自来水的开关被人突然打开。
看着朋友惊诧的目光以及递过来的纸巾,我自己都被自己弄得有点哭笑不得。
舞台上的人变得模糊。我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我只是,太久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