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郭晨啊。”我就像是在和一个失忆的人说话。坐在火边的女人看着我,她摇了摇头,显得有些困惑。
那一刻,我觉得我和她早已陌生啦!不过也对,和她的相识是十二三年前的事情了。时间估计早就把我从她的记忆里抹除了。
坐在火边的女人叫小红,天生的小儿麻痹,走路一瘸一拐。她是我四年级时,从农村转校到城里后认识的众多好友之一。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她梳着两个大辫子,个子很高,是我们班里最高的孩子!但她的个子并没有为她建立起一种威严,相反她是班里的一些男孩子欺负的对象。
那些男孩子模仿他的走路姿势,向她身上吐唾沫,所以,她的衣服常常穿不过一天就会脏。她的反抗不是和那些男孩争论打架,她选择了沉默,她既没有和老师讲,也没有和朋友抱怨,仿佛那些屈辱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
记得有一个和小红同村的男孩,在我们放学后他会跟在小红的身后,朝她扔石头,说一些难听的话。这些都是我从其他关系比较好的异性那里听来的。
后来上了五年级后,我和小红就没怎么见过面。直到十年后,也就是再见小红两年前,小红的故事才再次走进我的视线。而和小红的见面是契机也是告别吧!
上了大学后,我和丹保持着联系。一次寒假相聚中,她提到了小红。
“你还记得小红吗?”不知道聊什么的时候,丹突然提到这个问题。
“嗯,记得呀,好多年没见过她啦!”
“那有机会一块去她家看看啊,前几天我刚去她家转悠了转悠。”丹说。
“她现在怎么样啊!”
“小学还没毕业她就不去学校读书啦,去年刚嫁人,具体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丹说。
“哦。”我想要控诉那些曾欺负过小红的男生,想要把小红辍学的结果归因到他们的身上,可我又不知道我该怎么去控诉,也不知道我控诉的意义是什么。是正义吗?可为什么小学那个时候却没有代表正义控诉他们呢?
“几年前小红的妈妈得了癌症,为了治病她们家花了很多钱。但最后还是没能治好,她妈妈走了。”丹和我边走边聊。
北方学生的寒假通常是窝在屋子里度过,和丹相约出门散步聊天让我重拾了一个人的记忆,也重拾了一份已经久违的友情。
路上人迹稀少,听着丹的讲述,我的心里一次次的划过悲伤和同情。
“那小红她们家现在肯定不好过吧。”我不知道该问什么,便这样说道。
“嗯,她弟弟前年结的婚,她们家三间房,一间睡觉的,一间厨房,还有一个杂物间。以前小红和她爸爸、弟弟住在睡觉的那个房间,她弟弟娶了媳妇之后,她和她爸就住进了杂物间里。”丹说着。
我听着,心里边泛起无数的同情。
“我们有机会去他们家一趟吧,我想和她见一面。可能她已经不认识我了。”我心里充满期待,想要去和丢失的友谊来一个重逢,并把我对小红的祝福和支持送达。
但直到两年后的又一次寒假,我和丹才约好去看小红。
“小红叫我去她家呢,你要一起吗?”丹在QQ上发消息给我。
“要呀。”我没忘记两年前和丹做的那个计划,也没忘记我当时的感受。
那天我和丹走在冷风里,丹穿了一件灰色外衣,扎着马尾,戴着耳环。虽然这么“艳丽”的装扮过了,但还是没能遮住她一身的学生气。因为她的眼睛是有点呆滞的,没有那种灵动的媚。
在丹的带领下,我和左绕右转,最后来到一个没有大门和围墙的院子。接着,丹朝着一间新的砖瓦房走去,我紧跟其后,近门之后,丹看着小红,小红看着赵丹,两人相视一笑。
“你来啦。”小红对丹说。
接着小红看向了我,她有点木讷,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我这个“陌生人”。
“你忘记我了吗?我是郭晨啊!我们是小学同学啊。”我有点激动加尴尬地自我介绍道。
小红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她说。接着我看向了丹,丹无奈地笑着。我不知道怎么处理,有点僵硬地站在门口。
“你们坐下吧。”小红说。
我和丹坐了下来,丹和小红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我在一边不知道怎么搭话,我曾想着多说一些我和小红之间的事,来帮助她回忆起来。可又想了想,或许那段时光她并不想记住,因为那段记忆里除了让她感到快乐的友谊外,还有很多的痛苦和伤心。
我看着坐在火边,穿着皮衣皮裤的小红。我知道她和以前早已不同,不过不管她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心里都会祝福她。
同学,你忘记我了吗?答案是什么不重要,记得要幸福,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