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梦千山,窗阴一箭,刹那之间,我们就活到了小时候艳羡的中年,转身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成为小时候向往成为的那个人,并且,开始艳羡小时候的单纯、欢喜、自在,于此,忽觉回头是岸,而这一回头却需要非凡的精进。
小的时候,微笑是一种心情,中年以后,微笑是一种表情。小的时候,哭着哭着就笑了,中年以后,笑着笑着就哭了。
小的时候,一天好长,中年以后,一生好短。小的时候,幸福很简单,中年以后,简单很幸福。小的时候,到不了的才是远方,中年以后,回不去的才是故乡。
丰子恺说,小时候真傻,居然盼着长大。
梧桐说,生命是一个自然的过程,重要的是,欣赏这个过程,精进这个过程,运用这个过程。
童年的单纯,少年的期盼,青年的浪漫,中年的精进,老年的恬淡,晚年对于轮回的无所畏惧,人生就是这么一个过程,一眼可以望见尽头。
梧桐也已中年,到了中年就会明白,世界并不会因为你已中年便告终结,世界它依旧自然流转。
生命里有一些东西是可以伪装的,譬如,真诚、善良、勇敢,但是,有一样东西是永远无法伪装的,那就是——自然。
因此,朴树在《好好地》中写到,那我是落叶,把自己交给了风,自然得像植物。
上个周末的午后,一个朋友问,平庸和平凡,这个度如何把握?心中的巅峰,有没有,该不该有?怎么知道是或者不是妄想?
基本上,这是一个关于如何给生命定义的命题。
若是仔细检视,平庸、平凡、伟大,等等,这些皆是极具主观色彩的名相,譬如,父亲是平庸的,也是平凡的,但又是伟大的,他可能同时具有平庸、平凡、伟大甚至更多的生命面向,而这些不同的生命面向,皆来自于你一己的知见。
至于心中的巅峰,有没有,该不该有,任运放旷就好了。若是你耽溺于此种心中的游戏,那就已经是一念入妄了。
很多时候,我们将自己对现实的看法强行加在了生活上,而未能如实观待事物。此障一除,你就能够看到实相,你正确地、充分地与情况沟通,你无须强迫自己去做什么,你只是单纯地与情况交往,共舞。这就有一点像是太阳的照耀和麦子的生长,太阳没想造就麦子,麦子只是反应阳光,其生长情况的发展纯出自然。
生命本身是非常简单的,也是非常自然的。生命里的很多问题,其根源来自于,我们想多了。因此,禅宗里,有一个窍决,叫作“不用求真,唯须息见”。
Ta又追问,那么,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生命没有意义,意义是我执的游戏。
当你追寻生命的意义,就已经开始迷失了。具有幽默意味的是,你的我执永远不会接受“生命没有意义”这个命题,除非你已证悟。
事实上,当你接受“生命没有意义”,你就会归复自然,顺其自然,任其自然,你就会体会到生命本身的无垠和广阔,新鲜和清明。
我们是有选择的,要么局限自己的感知,拒绝迈入空广浩瀚的境界,要么把心完全地敞开,与空阔无边的本然连结。一切取决于自己。
Ta若有所悟地问,那活着就是每时每刻地过好当下吗?
可以这么说,安住当下。
吃饭的时候吃饭,睡觉的时候睡觉,一次全然投入一件事情,你没有必要同时处理两件事情。但愿,你能在吃饭的时候,完全将投觉、将梧桐之类的抛诸脑后,你只是在吃饭,以这种方式吃饭时,就没有“我”,这是一种在简单的层次上,可以了悟无我的方法。
如果你试过,你就会有所体会,安住当下,相续地安住于当下,自然而无造作地安住于当下,是多么地艰难,它需要不断地精进修持。
过去这些年,经常会有朋友问梧桐,你写一篇文章究竟需要多少时间?
一般而言,半小时。
事实上,若是半小时写不出来什么东西,那么你就写不出来任何东西了。文字,它是自然流出的,而非造作的,就像流动的静水,it can flow。
同样,生命,它是自然涌现的,而非作意的,就像心如止水,be water,my friends。
在不丹地Paro山谷中,3,000英尺高的悬崖壁上,你可以看到那虎穴寺、高山海棠、蓝天和白云,一切皆出自自然,没有谁照看它们。事实上,当我们不再照看自己的时候,那即是自身之美丽呈现之际。
那些说着“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的人们,最终都辜负了生命。那些持守“平常心是道”的人们,最终都活出了自然的样子。
既然绚烂至极,归于平淡,何不当下安于平淡,事实上,当你安于平淡,你的精进就会变得行云流水,而绚烂至极最终是一种自然的呈现。
朴树在《好好地》中写到,那我是落叶,把自己交给了风,像云在天空跳舞,再不问要去哪,昨天已灰飞烟灭,明天还远在天边,我将自己摊开,倾听Ta的一切。这其中涵容的是自然,流浪,当下,任运,也正是生命的真义——如来。
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宏观》,这本书在这个时候就应该自然地出现了。11月份中国好书初入选。一切皆出自自然。
中年,祈悉自然~
梧桐,20191109晨
*梧桐新书《宏观》当当正在补货,京东有货,梧桐手签版请登陆投觉微店订购,希望它对于人们、对于这个世界有所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