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的梦浮桥(精装典藏版)》是一本由苏枕书著作,南海出版公司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58.00元,页数:288,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尘世的梦浮桥(精装典藏版)》读后感(一):浮生若梦
拿到这本书时我就被书名所吸引,“尘世的梦浮桥”,似朦胧、似梦幻、似现实、似悲伤...
本书并非人物传记的叙述,每篇章内容虽不多,但作者总能将一人的平生写出自己独到的见解。在慢慢的品读、回味中,似乎自己与书中人重叠、交融,一同呼吸着属于那个年代的过往浮生。
书中描绘了近世现代的十余位一些日本非常有名的俳人(作俳句的人)、画家等,如:“梦魂萦回”的芭蕉、“露水的世”的一茶、《黑船屋》的竹久梦二等,也有,如路女、小梅等平凡的女性。作者没有用过多的华丽辞藻,而是平淡的,娓娓道来那没有被时间的洪流而掩盖的人、事、物。
世人常说诗人(可以也可写作俳人)是孤独的,但也不免是浪漫的、豪放的,在纷繁的乱世中叙述他们的一生,这留下的部分给世人看,也是世人之幸吧。
我最喜欢书中描写的两位“诗人”,一位是有“俳圣”之称的松尾芭蕉,另一位则是少有的女性作者樋口一叶,就单单只是名字而言,已然散发出诗意。
“岁月为百代之过客,逝去之年亦为旅人也。于舟楫上过生涯,或执马辔而终其一生之人,日日生活皆为行旅。”这是“俳圣”芭蕉在旅途中,历时五月余,作成《奥之细道》的开篇。本书作者虽对芭蕉在旅途中的详细事情并未做过多的介绍,对读者来说类似索引。但引用的俳句,淡淡的,刻画出的人物确是鲜明的。对芭蕉而言,或许他的一生是颠沛流离的,是穷困潦倒的,但也因为他的一生,造就了他的“诗”,不可否认他的遭遇是不幸的,居所失火,双亲尽失,可以说是被迫踏上了“旅人芭蕉”的道路。之后便有了“野曝纪行”之说。即使境遇如此也并没有阻碍到他追崇俳句的心。可以说是这样的“旅行”造就了他之后的文艺创作。而在他去之后的后世,继承他衣钵的小林一茶也是如此。有家而不能归,在外漂泊数十载。一生疾病不断,妻儿也相继去世,独留一人在世,晚年更是凄凉。可能这就是他们的“人生旅行”吧。
相对于男性作者而言,能留下的女性作者可谓凤毛麟角,樋口一叶就是这样一个传奇一般的人。在世只有短短二十四载,文中描绘了她短暂如流星划过般的一生。她一生命运多舛,生存不易,但留下来的文学作品确震惊文坛。或许是生活太过凄惨,亦或是那种想要挣脱现实困苦的期许,让她创造出了属于她的作品。或许她的一生就是她作品的结晶,经历坎坷磨难,跌宕起伏,即使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总归都会过去。有无奈,有苦涩,但总要去面对。
他们的遭遇让人唏嘘,而我不禁感叹到,是否这些能流传千古的人,他们的人生必定都要如此凄苦吗,这是对人生的试炼、对人生疑惑的思考,我不得而知。或许这就是一种遗憾,但从他们流传下来的文字中能感觉到,或许这就是人生,即使惆怅难过、孤单无助,但生活还要继续,眨眼转瞬也会变成熟悉的过去,留下的才是永恒。所谓人生如梦也不过如此吧。
书名中的“梦浮桥”就是如芭蕉、一茶等“诗人”们所寄托的“乌托邦”吧。犹如现实生活中的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向往着、憧憬着、渴望着又明白着。虚无缥缈的追求自己的所感、所闻、所受。只因现实的残酷并不能打压他们灵魂的追求。多么的困苦、艰难都会在自己的“精神”富裕之下变得一文不值,或许这就是诗人的浪漫吧...可以敏感、可以困惑,但不能打垮他们。
苦也好,乐也罢,虽说书中的人多半都是最后在去世之时,穷困潦倒、颓靡凄惨、妻离子散等等。但这都不能阻挡他们活下去的愿望吧。人生中本就有太多的问题找不到答案,以善心处于顺境,以静心安于逆境。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答案吧。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即便是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名字的人也不能与之幸免。或许这就是生活吧。记得丰子恺老师说过:“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如此,安好。”
在本书开篇《序》中,发现书名取自樋口一叶的句子:“且过下去吧,这尘世间的梦之浮桥。
《尘世的梦浮桥(精装典藏版)》读后感(二):日本古文艺图卷的展示,几代文人艺术家的离恨人生
岁月为百代之过客,逝去之年亦为旅人也。于舟楫上过生涯,或执马辔而终其一生之人,日日生活皆为行旅。 ——芭蕉 对日本文化不是很了解,只知道的是樱花,富士雪山,地震和海啸。由于历史原因,也对日本文化未多涉猎,但是最近看过村上春树的书,听过很多关于他跑步的传奇,以及喜爱东野圭吾的悬疑故事,所以对日本抱着中性的好奇的心态。 初拿起《尘世的梦浮桥》,只觉得这本书的封面很美,是那种古韵的色彩丰沛的画面,带着一种神秘的年代感,好像一扇时空门,转眼就把你拉进了那个古老神秘的国度里。上面还有几枝花朵点缀,大概是樱花吧。 全书读得很艰难,因为从未接触过日本文化,所以对日本的人名、地名都无法连贯起来,包括日本的体制、民俗和历史,而此书的作者苏枕书也使用了很多类似于中国古文的形式去讲述,所以读得吃力。 读完全书,只觉伤感。古时的日本经济贫困,而且似乎只有武士出身的等级制的人才能做官,想从事写作和绘画等的艺术家大都贫困,加上耗费精力大量创作,大部分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 而书中所讲述的几位艺术家的生平也很坎坷,亲人相继离世,一生孤单、苦闷,不得志时时伴随,还屡次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经历。 那时候的日本,肺痨和痘疮是要命的病症,而日本人不得活的也均是来自此两种病症。苏枕书书中所记录的众大家以及其妻子女也均是死于这类的病。 日本的俳句 正冈子规说:俳句是文学的一部分,文学是美术的一部分,因此美的标准也是文学的标准,文学的标准也是俳句的标准。也就是说,绘画、雕刻、音乐、演剧、诗歌、小说皆可以同一标准来评价。 日本人也喜欢我们国家的诗人,经常会模仿着做一些小诗。读惯了我们的唐诗宋词经典,再去看日本文人的诗作,觉得特别生活化。这就是在日本文学史上著名的“俳句”。 俳句大师首推芭蕉,其次是一茶和芜村。三位大师在日本的俳句文学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细细读来,虽然没有磅礴的气势,但是能够反映出日本的风土人情,诗人的离愁,淡淡的无法抹去的哀伤倾泻而出。 他们的生活都是坎坷的。芭蕉一生未婚,大半生都在旅途中度过。 “深川冬夜之感 橹摇波荡,断肠凄清独泫然。” 旅途的孤寂,可想而知,一个人的旅途,无人排遣寂寞,观世事,都带着哀伤的情绪,他就这样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苏枕书说印象最深的当属一茶那句“露水的世。”初读来不觉得有什么意思,但是细细品读,却觉得十分贴切。 露水,短暂,划过即止,不留痕迹。我们的芸芸众生莫不是如此,在这世界上走一圈,短暂的人生,一眨眼已经垂暮,到离开这个世界,才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活过一样,何其短暂,带着诸多遗恨、未尽之事。 一茶的妻子和三个子女都走在了他的前面,无不让人痛心。他的童年由于继母磨难所以远游,后半世终于有了家,亲人却又相继离世,老年饱受疾苦而终。但是这成为了他所有俳句来源的灵感。他作了很多俳句,调侃自己困苦的生活。 苏枕书言:……留住“一瞬”的光景,从不断毁灭消失的时间中打开一个缺口,留下一些东西,这就是诗歌最迷人的地方。 芜村也是困苦一生,但是和一茶的区别是,尽享俗世的欲望,一茶对于口腹之欲都有要求,他以活在当下而“离俗”,有点带发修行的意味,颇有趣味。 那个年代,饱食无忧的人不会作这种诗作,只有接受过世事的磨难,体会到世间疾苦的诗人们才会对自然有着深刻体悟,创造出大量的经典。 流落在民间的那些日本有名的小说家们 流行作家山东京传曾言:作小说是每个人自己的才能,说到底是教不来的,学也是学不大会的,所以无论如何要以别途为正业,小说只可作业余兴趣。 这是马琴24岁时想要拜其门下时,京传所言。 日本留存下来的小说能够反映出来当时日本社会的风情,“狐狸嫁女”,“武士盗女”的传说让人回味,这些都是古日本文化的留存。 小说家马琴缠绵病榻,尤让媳妇路女代笔写作,口述以流传佳作,对其艺术终其所能,倾尽所有。直到亡故后,路女将其文整理出版,让世人尽知。 而大字不识的路女通过公公的传授竟然可以入了文学之门,虽然只是写了每日的日记,但是足以窥见古日本家庭女性的日常,不失为珍贵的作品,可以仿古查今,如同化石一样让人心动,感叹时光就此停驻、留存。 小说家一叶酷爱文学,但是却苦于生计,辗转在生活的磨难中不可自拔。但是作为商人,她不够格,因为她学不会同人锱铢必较,有着自己文人的自尊。她一生写了无数作品,重病中仍然坚持,直至生命最后一刻。她自言:别人喜欢她的作品,大抵因为好奇一个女人如何写好一部小说。 女人自古地位低,在日本也不例外。她有了无数的作品,被许多人传诵,但是她一辈子都没有挣脱生活中的困苦;她不想为一斗米而弓腰,但是却为了没有及时获取稿费而郁郁不安。 似乎,贫穷是文人最亲密的伴侣,那个年代,写作作为一种谋生工具实在是艰难。所以京传才会如此劝告马琴吧。 “且过下去吧,这尘世间的梦之浮桥” 穿过俗世的门,往生极乐。 小说家濑户晴美69岁在日记中写:现在最希望得到的东西:1健康的肉体,明快的思考力,丰富的精神生活环境。2宁静的时间。3独立地书斋,想看的书籍、词典等。4专用的厕所。她说还有很多很多书想读,很多未知的东西想探索,想拓展自己的知识……想清静地死去。 这大概就是很多文人想要达到的状态。生命短暂,匆匆别离,很多未尽之事,却也奈何不了生命的无常。因此,唯有最后的请求:可以清静地死。但是这样的死去仍是奢侈的。 人生就仿佛“梦浮桥”,痛苦、悲伤、欢笑都是如同梦一般的虚幻,走过桥去,便是虚无,仿佛自己从来没有来过,又仿佛有什么东西留下。最后,挥一挥袖,就这么离去,光身来,孑然走,什么都不带走。 而流传给我们后人的,只有他们的作品,他们的回忆,他们的悲欢离合全部凝聚在这一部部作品中,我们在品读他们的作品时,重温他们的旅途和人生,嗟叹一番。大概这就是文学艺术的真正魅力,穿越时空,横跨地域,没有国界,只有无限的温情和淡淡的情愁。 我们每个人莫不都是在这样的“梦浮桥”上,碌碌营营,却也终归不过是“露水的一世”,到了“桥”的那一边,我们会如何看待我们的一生,是圆满幸福的,还是无限的遗恨别离。 文化就是有如此魅力,它是每个民族共通的情感流动,无关乎政治,无关乎国界。当我们以开放的宏观视角看待这一切时,则对全人类的命运有了更多的悲悯之心。而我们每个人的“露水一世”,汇集到一起就是推动人类历史的汪洋潮流。
《尘世的梦浮桥(精装典藏版)》读后感(三):浮舟虽遥去,未辨俗岸径
世人皆知《源氏物语》是日本文学的巅峰,直接奠定了日本文学“物哀”的基调,影响至今,后世再无一本小说能达到这个境界。
《源氏物语》在中文世界有两个著名的译本,一个是丰子恺,一个是林文月。在林文月的翻译上有件趣事,林文月最早翻译《源氏物语》是在参加一次学术研讨会时,她在自己的论文后面附录了《源氏物语》的第一帖<桐壶>,没想到这篇附带的翻译竟在读者中引起巨大反响,当时台湾还没有《源氏物语》的全译本,读者们就纷纷来函请求这本书的后续篇章,于是五年半后,林文月版《源氏物语》出炉,让读者大饱眼福。
从一帖到五十四帖,林文月见到了高峰,我们看到了紫式部。
苏枕书说,从一个很小的入口进去,能看到一个很大的世界。林文月翻译古典文学,就是一个入口,从这个入口进去,平安时代扑面而来,日本文学的脉络清晰可见。
犹如一场千年之梦,你我尽在其中,沉醉不知归路。
lt;梦浮桥>原为《源氏物语》五十四帖最后一帖的帖名。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生老病死,尘世之间,无一例外。
如此短暂而虚幻,也不枉古人所感慨了。
既是《尘世的梦浮桥》,那么在浮舟之上的我们又会瞧见世间的哪些风情呢?
苏枕书从最开始的读书笔记,扩展到所选作家的方方面面,把名家们的人生与他们的文学作品联系到一起,给我们打开了一条通向日本文学的门径。
闲暇时静静翻阅一篇,体会名家的人生轨迹,连结此岸与彼岸。
可将其当作文学的浮世绘,也可将其当成引玉之砖,窥一斑而知全豹。
无论如何,且看下去罢。
可爱如小林一茶,一边说着“这世界如露水般短暂”,一边热忱于咏物,对世间之物充满爱恋,即便一贫如洗也过得随性洒脱。
旅人松尾芭蕉真是日日生活皆为行旅,在临终前还想着“回于枯野”,俳句中多受杜甫影响,被秋风吹破了屋子,还在听漏雨的声音,平淡至极,令人钦佩。
实在没想到岛崎藤村的诗歌如此清新流丽,第一部诗集《若菜集》中的<初恋>道尽诗人的爱恋之心,浪漫之至,人间之风情画卷莫过如此。
不过可惜的是,世间难有万全之法,岛崎藤村的这场爱情并没有后话,他本人也愈加倦怠。而遍观全书,大多作家的一生都不怎么顺利,生老病死之事时有发生,真真应了佛家的“诸行无常”,唯一算过得不错的是泉镜花,且与自己喜欢的女子度过了一生,我挺喜欢泉镜花的小说,行文绚丽多彩,更有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读起来爱不释手。
最惋惜的还是樋口一叶,逝世时仅24岁,周作人将樋口一叶比作明治文学史上的一颗大彗星,忽然就去了。樋口一叶一生为钱而奔波,抽空写下的作品成了名作,闪耀在文学史上,而她当初为借钱所写的信件如今却被人高价竞拍,自己也被印在了五千元日钞上,令人唏嘘。
林文月讲:“樋口一叶可能是日本文学史上最短寿的知名作家,但她寄居东京都市一隅陋巷,冷眼看尽世态,将庶民众生的欢愁收入笔底,写作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细读樋口一叶的小说,会发现她的笔下有一种温情,从<大年夜>末尾少主石之助为女仆阿峰顶罪一例中就可以看出一叶是深深懂得普通人家的困难之处的。几乎没有好好恋爱过的一叶把自己对初恋的向往写进了<青梅竹马>中,无论过多久,读者们也会记得那朵插在小花瓶中的纸水仙花。
说回《源氏物语》的最后一帖<梦浮桥>,历来学者们对此帖争论不休,认为这并非结尾,故事仍在发展着,还远远不到结局的时候,就如同《红楼梦》未完一般。但无论是手稿遗失还是其他原因,紫式部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给我们留下了一幅梦幻长卷,让人意犹未尽。
《尘世的梦浮桥》也是这样,苏枕书用自己的才思智趣为引、典雅文笔为媒推开了文化之门,把自己感悟到的日本文学之美全都写下,往后的路就交给我们自己了,道阻且长,即使在梦之浮桥上也不要忘记高峰所在的地方。
《尘世的梦浮桥(精装典藏版)》读后感(四):研究日本三位绯句大师的修行思想,解人生真意,品日本文化之美
提及日本,我们会想到日本独具一格的审美观。与中国美的大气磅礴相比,日本对美的理解是恬淡的,阴翳暧昧的。这种美简单朴素,但美中又带着悲意,悲和美融为一体,就像那满树轻云般的樱花,美到极致,但凋落的瞬间也带给我们“可怜一夜花落去”的伤感和寂寞,而这种美也流淌在旅日作家苏枕书的笔下。 苏枕书是一个喜欢旅游的作家,她的文字读来让人不仅置身于美好的风景中,还能体会到文字传达的“文化”之美,这种美在他的作品《尘世的梦浮桥》中尤为凸显。
《尘世的梦浮桥》是苏枕书旅日十年的随笔,伴随她的脚步,我们行走于日本那些隐藏在山水间和城市间,具有文化内涵的“古迹”中;而随着她的娓娓道来,我们还可以瞥见十几位不同时代的日本人物,尤其是传承日本文化的那些文人的命运沉浮。其中有三位“俳句大师”,他们的命运、诗歌,对美的体悟,对人生的选择让我们生出或敬佩,或叹息,或亲切的感情。 一、松尾芭蕉:在路上,是修行,也是归宿 “岁月为百代之过客,逝去之年亦为旅人也。于舟楫上过生涯,或执马辔而终其一生之人,日日生活皆为行旅。” --松尾芭蕉 “俳句”是世界上最短的诗-文字简炼,但情感丰富。泰戈尔的《飞鸟集》就深受“俳句”的启发,冰心、周作人、郭沫若也受到“俳句”的影响。 松尾芭蕉是日本的俳句大师,他的出现将俳句艺术推至一个新的高峰。而他也被尊称为“俳圣”,这个称号大抵等同于李白被称为“诗仙”,孔子被称为“圣人”。 周作人说:“芭蕉所提倡的句可以说是含有禅味的诗,充满着幽玄闲寂的趣味。” 娴静古池塘 青蛙跳入水中央 水声响 --松尾芭蕉 我们仿佛看见一人独自站在古池边,寂静无声,一只青蛙跳入池塘打破平静,充满了生机,慢慢的涟漪被抚平,池塘又归于平静。一静一动之间,那一声“扑通”,不仅打破了池塘的宁静,也搅动那看客的心,而看客的孤独也在这一寂一响间缓缓渗出。看到的是古池和青蛙,透出的却是人心。而这种禅意不仅在他的俳句中,也影响着他的人生选择。 《尘世的梦浮桥》中,作者提及松尾芭蕉在人生最完满时-那时候他已经自立门户,门人遍布,门人还为他修了一座“芭蕉俺”作为供奉。而他却选择搬至人迹罕至的地方居住,过着苦行僧的生活。 当一场大火将芭蕉的居所烧尽后,芭蕉顿悟“人生无常,犹如火宅之变”。松尾芭蕉走上了将近十年的竹杖芒鞋,风餐露宿的旅人修行之路。 芭蕉曾写下这样的记录他的旅程:蚤虱横行,枕畔传来马尿声。可见旅途中随时随地都是他的栖身之所。 但在路上,也为他带来别样的收获。他观一草一木,看蝴蝶虫鸟,体悟人情世态。在路上虽苦,但也为他带来了俳句的创造高峰。他写出了《野曝纪行》、《笈中小札》、《奥之细道》等传颂至今的俳句集。旅人之路也让芭蕉的俳句平和冲淡-文字虽简单,但感情丰富,韵味十足。 而松尾芭蕉最终也死在他的旅途中。临终时他写下:病在旅中,魂梦萦回于枯野。 如果说将军选择马革裹尸作为军人的荣耀和归宿,那么松尾芭蕉则选择“在路上”作为“俳人”的修行和归宿。这种选择让他能在原野中欣赏自然之美,在风霜雪剑中,在艰难困苦中观自己、看他人,他对人生也有了更多的体悟。而这些艰难中体悟到的简单与喜悦,美与悲,最终变为“俳句”被流传,被唱诵。 二、小林一茶:生活以痛吻他,他却报之以歌 露水的世,虽然是露水的世,虽然是如此。 --小林一茶 这是一茶为逝去的长女所写的“俳句”。一茶长女仅存世四百余天就离开了人世,一茶悲痛不已,至深的悲哀也从这咏叹中倾泻而出。作者对一茶的人生是同情和悲悯的,因为一茶的人生就是一首写满别离曲调的歌,幼年失去母亲,少年失去最疼爱他的奶奶,被继母苛责不得已离开家乡独自谋生,半百之年好不容易有妻有子,可是妻子却早逝,四个孩子活的最长的也不到两岁。 这样的人生,哪有“美”可言,又有什么可赞叹的。但一茶的可贵之处就在于,生活的痛苦如暴风骤雨袭来,而他仍然能发现生活的美好和可歌可叹之处。在一茶眼中一只苍蝇也是有趣有味的。 不要打啊, 苍蝇搓他的手, 搓他的脚呢! 透过破烂的窗也能看见浩瀚星空。 真美啊, 透过纸窗破洞, 看银河。 梵高在寄给妹妹的信中写道:“我变得越丑、越老、越病态、越穷,就越想用安排巧妙、生动明艳的色彩来报复这一切。” 而一茶对苦难的报复是对世间万物报之爱、同情和童心。所以当蜗牛拜访他的家,他破坏墙壁让它游玩,;虱子太多,他不觉得烦恼,反而认为它们在与他嬉闹。 甚至在一茶年老时遭遇火灾,房子付之一炬,财产被夺走,自己也气息奄奄时,他仍然能看到了那些微不足道的生机和活力。 周作人说:“他的俳谐是人情的,他的冷笑里含着热泪,他的对于强大的反抗与对于弱小的同情,都是出于一本。” 纵观一茶的一生,童年、青年并没有得到多少温情,而有妻有子的幸福也如朝露,瞬间即逝。或许这种别人眼中的“爱的贫乏”令一茶有着一份柔软心肠,疼惜万物的可怜可爱。所以他的“俳句”中,令人讨厌的苍蝇、虱子、蚊子,毫不起眼的柿子花、萤火虫、麻雀,平凡的农人、小贩都成了他“爱”的对象。其实,这种爱又何尝不是对他悲剧命运的一种反抗呢?读一茶和一茶的“俳句”,让我们即叹息他的命运,又感动于他对万事万物的温情。 人生就是露水的世,虽然是露水的一世,我们也要拼尽全力过好这一生。即使生活以痛吻我们,我们也要发现生活的美意和生趣,并对生活报之以歌。 三、与谢芜村:生活不仅有诗和远方,还有人间烟火 松尾芭蕉去世后,他所建的“焦门”开始没落,30多年后,“焦门”中兴。与谢芜村是松尾芭蕉的崇拜者,也是“焦门”中兴的重要力量之一。 为了更切近芭蕉,芜村重走了芭蕉的“旅程”,体验芭蕉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和曾经的心路。但“旅程”对于芭蕉是宿命,从未想过归途,而芜村的“旅程”更多的是一种对偶像的追随,在旅程中他时刻想着家乡。 相比于芭蕉的“孤独”式的修行,芜村则更有烟火气息。芭蕉的“俳句”多描写秋冬景物,有孤独寂寥之感,而芜村则多描写春和夏,积极而有生机,因此他的“俳句”也被明治时期的文人推崇。正冈子规、夏目簌石、芥川龙之介等人都给予他高度的评价。 正冈子规评价芜村的俳句具有积极之美、客观之美、人事之美、理想之美、复杂之美、精细之美。 应该说,芜村是一个承上启下的人物。他继承了芭蕉,但又跳出芭蕉俳句的局限。 芭蕉是“圣人”,而芜村则烟火气十足。他的“俳句”是多样化的,有的雅致且韵味十足,有的充满童趣,有的则调侃搞怪。而他的善画,令他的“俳句”画面感十足,并且他也根据自己的优势,创造了一种新的画种-俳画。
所谓学问啊,就像从屁股里飞出来的萤火虫吧! --与谢芜村而生活中的芜村是一个十足的“俗人”,《尘世的梦浮桥》中作者记录了芜村真实的一面。为了生活他卖文卖画;他喜欢美食,常常向门人写信借美食美酒,当然是有借无还的;他喜欢美人,女儿婚礼上请来的艺妓,他时不时回忆她们的姿容;他享受生活,写信向门人索要鞣质足袋-妻子、女儿、自己各一双,甚至花费巨资买下几两千元一斤的茶叶,细细闻香烹茶,更有意思的是,他还用俳句记录了自己买茶叶时的心情:这个要,啊,还有那个,也要! 但芜村俗人的一面却让我们倍觉亲切,他就像我们身边认识的某个人-我们的邻居,同学、亲戚,才华横溢却不会感觉有距离。 芜村的生活是烟火和俗气的,但也是令人羡慕和向往的。相比芭蕉的走向神坛,一茶的落魄潦倒,他的生活与我们如此贴近-努力追求梦想,但不忘享受生活。 三位俳句大师,三种不同的命运选择。松尾芭蕉选择“难走的路”,用苦修完成自己梦想-做出最好的俳句;小林一茶是命运之神的弃儿,每一次重重摔下都痛彻心扉,但仍然不忘发现点点动人之光;与谢芜村心中有诗和远方,但仍然不忘人间烟火。读他们的人生,我们不仅读懂了他们,也看见了自己。 《尘世的梦浮桥》中的十几位人物,有些在日本历史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有些只是默默无闻的主妇,但从他们身上,我们却能感受到无常命运中,他们对生活的热爱。
《尘世的梦浮桥(精装典藏版)》读后感(五):苏枕书旅日十年,精心谱绘日本文艺长卷
谈及日本,许多人最先想到的代表性词汇莫过于和服、樱花、武士道等,谈及日本作家,能张口就来的,也大多是太宰治、芥川龙之介、夏目漱石等,对于很多人来说,对于日本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他们的动漫产业很发达,他们的樱花很美,寿司很好吃,日剧也很好看等显而易见的层面上,却鲜少有机会去透过一部作品,较为深刻地研读他们的文化构成、形态与特色。 日本的历史很短,大约只有两千多年,他们的许多文化内容大多是“舶来品”,受我国文化的影响很深,也或多或少有一些西方文化的影子,所以也有人持“日本无文化”的论调。但透过《尘世的梦浮桥》一书便会发现,无论最初日本的文化是舶来、借鉴还是重组,在历经两千多年的发展以后,他们所呈现出的,仍是一幅别具特色的文艺长卷。 苏枕书,江苏南通人,具有非常丰富的文学创作经验以及旅日经验,《尘世的梦浮桥》便是其旅日十年的精心之作。书中,她用独特的视角,饱含深情地描绘了十余位日本人物的人生经历与代表作品,为我们呈现了一幅日本文化生活的浮世绘。绘画、小说、俳句……在字里行间,这些人物仿佛行走于桥上,穿梭于盛世,而我们则驻足于桥下,仰望其繁华。 旅日多年,对于日本文化喜爱、研读得久了,难免沾染上一些相似的气息。细品苏枕书的文字,忧愁闲绪信手拈来,字里行间透漏着典雅、清淡的气味,这种行文风格也恰恰契合了日本文学艺术给人留下的整体印象。所以不得不说,《尘世的梦浮桥》对于日本文化来说,是一次从骨到肉的良好还原。
一、俳句与小林一茶 谈及日本文学,无法绕开的一个话题就是俳句。俳句可谓是日本极具特色的代表性文学形式之一,通常内容简短,由“五-七-五”十七字音组成,但内涵却极为广阔,意境深远,是日本的一种古典短诗。 十五世纪,日本流行一种诗歌——连歌,所谓连歌,是由多个作家共同完成的作品,其首句为发句,通常遵循五-七-五的音节构成模式。这种诗歌体裁与中国早先的绝句之间有一定的渊源,它承袭了中国古代诗词的艺术审美,诗中时常出现典故元素,同时又摆脱了传统文学的束缚,具有极强的民间趣味。这种诗歌形式发展到后期,开始走向“讽刺化”,融入了一些时髦的笑话,整体格调愈发幽默活泼,承接了越来越多的“生活味”,这种翻新的模式被称为“俳谐”。而在俳谐之后,又有人将俳谐的发句单独拿出来作为独立的作品,便是俳句的起源。 俳句虽然意境丰富,值得流传,但如何翻译却着实是一个难题。这一点上鲁迅和周作人兄弟有着很强的“技巧性”。所谓技巧,就是没有技巧,也就是直译,完全尊重原著而不加以创作。对日语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日语的17个音节所容纳的词汇量与中文相比要少得多,所以如果按照17字去翻译,难免会显得冗长啰嗦。因此直译往往能够原汁原味地保留原句的情感与美感。
周作人先生翻译的俳句中,最有名的一句,莫过于“露水的世,虽然是露水的世,虽然是如此。”简短的十几个字,却给人带来一种很深的忧愁闲绪。这一句源自他所翻译的俳文集《俺的春天》,而其原作者,正是小林一茶。 小林一茶是《尘世的梦浮桥》里重点描绘的对象之一,那句“露水的世”也是苏枕书最喜爱的俳句之一。那种悲哀、无奈、又带有几分凄苦、几分淡然的诗意,正是小林一茶一生经历的深刻写照。 小林一茶一生愁苦孤独,六岁时便写下“来与我玩罢,没有亲人的雀呀”这样的句子。他三岁丧母,十五岁被继母赶出家门,三十八岁丧父,五十四岁丧子,自此,他的几双儿女接连死去,而一茶自己也是病魔缠身。但也许,愁苦的心绪给了他创作的灵感。在浮世的离合悲欢中,始终陪在他左右的只有一杆笔、一张纸,供他去写那些小儿与农人都能看懂的句子,聊以慰藉苦闷孤独的人生之旅。 不仅是小林一茶,松尾芭蕉、与谢芜村等人皆是如此,在苏枕书笔下,这些传奇人物的传奇人生缓缓流淌于纸面,总少不了凄苦忧愁的色调,但却因为俳句的出现,这人生仿佛在漫漫荒野上,升腾起了点点星光,不仅给日本的文学界添了两盏花枝,也给驻足欣赏的旅人加了两抹亮色。
二、绘画与竹久梦二 从日本文化艺术中,流传出来的词汇,较为常见的莫过于“浮世绘”了,它经过发展演变,时常被引用在各类文学作品中,取众生相之意。其实对于日本文化来说。浮世绘并不单单只是一个词汇或者一个概念,它起源于日本的一种绘画形式——版画,也是日本的风俗画,因大多描绘生活百态而得名。 看日本的浮世绘不同于看西洋的油画,西洋的油画尤其是人像油画,追求一种立体逼真的效果,色彩浓厚,画风较为厚重。而浮世绘更类似于中国的水墨艺术,有人有景,线条纤细,色彩清淡亮丽。尽管如此,浮世绘却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推动西方绘画艺术的力量,在美术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比如梵高的《唐基老爹》中,就有浮世绘的影子。 在《尘世的梦浮桥》中,苏枕书提到,“传统日本文人画受中国山水画之影响,试图通过笔墨表达一种精神寄托,趋向一种精神诉求。近代传入日本的西洋画则主张还原其形状、色彩,力求表达人与物逼真的存在感。”如果单从此定义来看,浮世绘似乎是二者的结合体,既表达了诉求,又很好地利用了色彩和形状的张力。但在日本明治年间,还有另外一种画法,完全有别于二者,这些作品,既非传统,也非近代,而是一种“自我的抒情”。这些画的作者,就是竹久梦二。 翻开《尘世的梦浮桥》一书,最吸引人眼球的,除了一个个鲜活的人物故事之外,就当属竹久梦二的绘画作品了。他的作品大多以女性形象为主,眉眼低垂,发髻高耸,或执扇掩面,或微微耸肩,怀抱一只黑猫,不胜哀愁。 这些画作的模特大多是梦二后来交往的女友阿叶,但却有人说,这画作的气质,那种恹恹的,低眉浅笑的姿态,与另一个女人极像,那人便是彦乃。 彦乃是东京日本桥纸屋店老铺家的小姐,家产丰厚,原本有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不巧遇见了梦二,并坠入情网。为了与梦二厮守,她欺骗父亲以求学的名义来到京都,与梦二同居,最终被父亲发现,盛怒带走,再未相见。 所以梦二就如同他写过的句子一样,“终日伫立石桥畔的男子啊。”成为了终日苦等的情郎,只能凭借一只画笔,去再会心里的姑娘。 梦二的画笔,似乎就是为了留住和纪念这些他认为美好的事物,他的姑娘是,他的家乡也是。梦二十分崇尚旅行,就如同苏枕书所说,“他对旅行的执着终其一生”,他似乎渴望透过旅行去追逐一种虚无的自由,但无论走到哪个国家,他的心却始终留在了日本,每当他怀念“远离的日本女子”,想念“日本松虫夜中的啼鸣”时,他都会用他的日记他的画,还原一个家乡的剪影。而他所留下的这些作品,也让我们得以在多年以后,如实看见日本当年的样子。
三、小说与樋口一叶 从诗词与绘画来看,日本的文化整体上呈现出一种轻、短的风格,其文学性格纤细含蓄,清冷艳丽,长于营造一种哀、寂的格调氛围。这一点在许多女性作品中都有所体现,樋口一叶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樋口一叶一生十分短暂,仅有24年,但她却收获了很多响当当的头衔,她是“明治新时代妇女社会角色变化的先驱者”,也是“日本纸币史上的第一位女性肖像人物”,这与她的作品成就不无关系。她虽然一生短暂,作品数量也较为有限,但许多作品却都十分成功,大获赞赏。最典型的就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讲述了一个很简单的故事,一个成长在妓院的小姑娘美登利与一个住持之子信如之间产生了不可名状的情感,他们深知各自命运的安排,无法走到一起。因此在命运面前,纵使再内心澎湃,也只能低头不见,如同落在雨里无人拾起的红绸。 樋口一叶的这篇小说,细腻唯美,在文字和结构的运用上都熟稔自如,给文坛带来了不小的震动。余华曾经评价称:“我24岁时读到日本女作家樋口一叶的中篇小说《青梅竹马》,至今为止还认为它是我读到的最美的爱情小说。”幸田露伴也曾说道:“恨自己迄今未写过一篇如《青梅竹马》一般优秀的作品。”可见其成就之大。 樋口一叶在文学上的天赋似乎是天生的,但她成为作家却并非完全是自愿的选择。这其中有命运的安排,但更多的是对命运的无奈。
樋口一叶十八岁丧父,成为一户之主,担起了顶梁柱的角色。因此她终日奔波苦恼的,大多是生计问题。明治二十四年,在友人的介绍下,一叶结识了身为小说家兼记者的半井桃水,在他的引荐下,一叶开启了“卖文养家”的生活模式。那一年,她收到了自己的第一笔稿费,十一元七十五钱,却没有人知道在此之前,她饱受了多久内心的煎熬。她在日记中写道“虽然清楚知道自己知识不够,学问浅薄,却立志从事文学这一门中最难的小说,想借以维持一家三口的衣食。说是大胆好呢,说是不自量力好呢?”不可否认,这种自我怀疑给她带来了很深的痛苦。 也许有着天生对于自己作品的不自信,又或者越是发展到最后,对于文学创作越是爱到了极点,以至于她不想再以此作为谋生的手段。所以她改行从商,却终因不善经营不得不关闭店铺,穷苦地过完了短暂的一生。 短短二十四载对于樋口一叶来说,未免苛刻了些,想必是天妒英才,就如同萧红、济慈……这些让人爱让人叹的作家诗人,总是早早地结束了自己的人生。想必是他们把人生与命运看得太透,极早地完成了认知世界的使命,所以才过早地被世界与命运所抛弃。但假使他们活得能再久一点,就如同苏枕书所说,“如果她可以有更长的生命,或许会得到更多的快乐,也会留下更多的作品。”给我们的文化、历史、乃至整个社会的发展,留下更多值得研读的珠玑之句。然而一切不过都是一种一厢情愿的假设罢了。 好在历史总是不断向前推进的,文化也在一代代的文人志士手中接力相传,就如同在文化艺术的丛林间,有一茶、梦二、一叶的创作与描绘,也有一个苏枕书,将他们从厚厚的书史中间挖掘出来,拂去表面的浮尘。她以她的视角,为我们呈现了一个值得研读的日本人物与作品谱系,而这正是《尘世的梦浮桥》这类作品最可贵的价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