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爱人去卤菜店,我胃口一直不太好,故一点兴致也没有,站在离店有些距离的地方等他。这时候,我特喜欢看来来往往的路人,观察周边形形色色好玩之人。
也真是巧,一回头,看见一张很俊的脸:清瘦而干净,五官端正,鼻子很挺,头发有点弯曲,个子不高……他,不正是我中学同学伟红吗?是的,果然是他。可他根本没在意边上的我,头也没抬一下,拎着买好的卤菜直径走了。我愣在那,还在“叫”与“不叫”间争斗。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我依然有想跑上去的冲动,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竟呆呆的,什么也没做,喉咙像打了死结。
爱人叫我:“小傻姑,发呆呢?”我一笑,回过神来,说:“没事,正看路人呢。”快到家的时候,我对刚才的举动越想越奇怪,终于开口和爱人慢慢说:“哎,好生奇怪,刚才见着一中学时特要好的同学,叫范伟红,可我居然傻在那里没叫他。记得那时,我们班有五个同学是学习成绩最好的,三个男生和两个女生,伟红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三个男生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他说话的声音也好听,讲起话来不高不低,也不急噪,很温和的样子。对了,他读英语真是太好听了,比那英语老师都厉害,全班数他我最佩服了。可……当时那个似懂非懂的年代,男生和女生基本上不说话,同处一个班,照面也不太招呼。那时,我一直是班上的英语课代表,有一阶段我特嫉妒他英语比我好,心里暗暗下决心要超越他。他读得好,我也想读得好;他考得好,我也想考得好。反正,英语学习上以他为榜样,真给我很多动力呢。但遗憾的是整个中学生涯,我和他说话的次数少之有少,几乎没啥印象了……前阶段,我一直想法子联系他,问了好几个以前的同学,都说不清楚,很是失望。可奇怪的是,刚才见着他了,居然连个招呼都没勇气打。你说,我是脑子有问题呢,还是心理有障碍?”我懊恼地说着,爱人很认真地说:“一半是脑子问题,一半是心理问题。”
回到家,有好几天,我一直纠结这事。后来,我自己给自己分析着,感觉内心总有个小小的“坏人”:它时常阻止我对他人足够坦诚(坏人也实在是多),它暗示我万事多提个心眼,它时常让我不能敞开自我……而人的成熟,不仅是生理上的成熟,更多的是心智上的成熟,比如,爱的能力,宽容的程度,以及足够的敞开自我,等等。
突然有一瞬,我感觉自己经过几番“抗争与博弈”,终于可以战胜那个内心小小的“坏人”了——于是开始设想着下次要是见到伟红,一定要让自己大大方方、诚诚恳恳、自自然然地叫住他:“伟红,还记得我么?”希望不要把他吓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