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额济纳

  少数民族的有些地名很好听,如维吾尔人说的那拉提,库尔勒,喀纳斯…,多悠扬,多动人的词儿,浑身裹着美丽和光华,听过之后就醉了半截。蒙古人的描绘同样优美,巴特尔,塔娜,额济纳…。世间的胜境和亮彩都浓缩在其中。

  中秋佳节,本应飞回巢穴,花前月下,老少团聚,天伦之乐,共享一家人的合欢情景。却鬼使神差般被三个字召唤,额济纳。人的行为是无道理的,看到描写额济纳的一段梦幻文字,就有了亟切的渴望。居延之地,世界上最幽隐的额济纳,有最美的天然胡杨林。只有在中晚秋季节,才可领略它的最美。抓心的期昐。于是辜负了我亲爱的家人,中秋节前专程向老爹娘告了假。

  中秋的目标是向往已久的额济纳。

  内蒙古阿拉善盟额济纳的确很远。从省城太原到额旗,单程就将近1500公里。计划用五天走个来回,日均行程600里。这要在欧罗巴大陆,要穿过好多个国度。

  于是就一路走,用我的两只天然的摄像镜头,把沿途的看到,码字记录,现场直播下来。

  正赶上绵锦秋雨,天气预报说,要连续下好多天。岀门赶上阴雨天,难免影响心情。但换一种视觉,不常说贵人出门雨水多嘛,日哄自己开心,还真是本事。

  中午饭后才出发,穷家也富路,有备无患,该带的一应考虑,财务后勤专员要有。山西人出门,醋葫芦要带。胡说是结记一样东西,家乡的烧酒不能拉下。一同自驾辆别克商务车,能装不少货。北边纬度高,尤其带足衣物,肉身保护首要。

  从太原出来,一直是濛濛细雨。人出门旅行时心里很兴奋。从活腻的地方跳出来,到新鲜陌生的世界看看,还有重要的,看到什么还无所谓,关健合伙几个对缘的友人,说笑扯淡粘乎好几天,鲇鱼效应,什么忧郁病也治了。

  绕城西高速转到太佳高速,直到过黄河到陝西,经过古娄烦国,岚县方山又西临县,一路穿越的都是吕梁山。车窗外雨雾,漫天挂了一层纱帘一般,不识山景真面目。不过吕梁是家乡的山,自然熟悉亲切。黄土丘陵,这些年植被葱笼,浑厚多些了俏丽。车速被限制在80公里内,急也不行。有人在喊叫,学习山东省,经济跑起来先修改一下高速的限速吧。

  过了黄河,暮色渐浓。看到左岸的佳县城,在轮廓中也是高楼大厦。当年穷的叮当的县份,如今都天翻地覆了。

  直奔榆林市。夜路难行,雨还在敲打着车窗。出门的安全最重要。

  在榆林市高速口下来拐进了市区。新近崛起的这座城,号召中国的“小中东”。中东靠石油巨富,榆林靠煤炭能源发了猛财。这里黄土高坡,和吕梁一种地形,除埋藏着黑金,还有石油。黄昏入夜,也没看头。反正城市都一个模样。在沿路一间小饭店坐下来。陜北人的黑肉烩菜,焖面做的别有味道,量大实诚,亲亲的陝话和我们山西雁北区的差不离。吃的我们很开心。

  饭后的目的地是鄂尔多斯。还有近200公里的路程,有高速不是回事了。不一阵就出了省关,到了内蒙的地盘。不到祖国的西北转转,不知道什么叫地大物博,气象万千。一个下午跨了三省,发达的交通压缩了空间。

  往北走,人烟也稀少,两边黢黑一片,几十里看不到一星灯火。

  今日已是中秋节前夜,年中最重要的节庆。想着干家万户正在其乐融融的老少团圆,我们几个野人外游,缺了节庆的滋味。隔窗想望月瞄星也白搭,天阴沉的如黑锅扣在头顶。

  一霎间眼睛亮了。正前方的夜空映红一片 。逐渐幕布展开般,城市从地面浮现出来,黑暗中跳出灯火的海洋,心情也敞亮了。

  鄂尔多斯到了。鄂市是改革开放后,国内升起的灿烂明星城。听名响也舒服。鄂尔多斯,蒙语是好多的宫殿。宫殿不是玩笑,是皇家的高贵雍容了。知道这里的区域文化牌是成吉思汗,好玩的代表景地有响沙湾,那达慕园等。城的夜景这么美,是钞票装点的。鄂尔多斯是我国重要的能源基地,人均GDP超过京沪。有钱就是任性,所以城市的建设也十分奢侈。前些年媒体上总吵吵康巴斯,新建的大型“鬼城”。

  导航上我们把住宿点就定在“康巴斯”。体验一把新闻热乎的地方。从高速口出来,马上被康巴斯震撼了。那华丽的灯光秀,彩灯勾勒的美妙城市建筑,扑面而来的超现代气息,真正是座魅力新城啊。

  在最具代表性的音乐喷泉广场附近入住后,我迫不及待跑出来。旁边是象棋广场,里有成吉思汗金色银色塑像,后几天看到诸多蒙古大地的艺术雕塑,都以金银色为基调。草原人身处大漠荒原,风霜日晒,劳辛苦煎,对财富的渴望可见一斑。广场上还有高大的驼马祥兽两厢拱卫,灯光映照之下,美仑美奂。也没打伞,头有淅沥雨丝滴答,又爬上了大汗点将台,远望河对面的一群现代摩天大厦灯彩,记录在像框中,才冒雨跑回了宾馆。

  已近半夜,赶紧得梦游了。

  早晨起来,雨停了。吃过早饭要赶路,行程还有近千公里。当晚无论如何要到额济纳。

  趁几位整理行装,插紧空又到附近的广场溜了个弯。鄂尔多斯康巴斯新城建的实在开阔。仓促迈步广场,十几万平米的绿苑清新大气。远近处的高矮建筑物别致新潮。条条阡陌纵横的大道,四面望去,除稀落的几辆车,只有穿杏黄色的环卫工人忙乎。太安静了。热闹喧嚣惯的都市客,到此后既有寂寞的感觉,又有舒展的敞亮。

  鄂尔多斯康巴斯新城距老城东胜区有几十公里。这个富绕美丽的明星城钱是不缺的,房屋是不缺的,穿城而过,沿途烂尾楼不少。鄂城引流不够,人气的确是回事儿。出城往包头方向,可能是中秋放假,外出车辆多,还遭遇了大堵车。心急堵肺也没用的,蠕动的爬行,一直快中午才到了包头城。

  山西人对包头城情有独钟。包头北倚大青山而卧,脚踏的是中华母亲河黄河,风水宝地,古来是肥沃的草原牧人的天堂。晋商走出一条万里驼马古道,包括祁县乔家大院的祖爷们,走西口,闯天下,拓荒包头处女地。晋中一带就流传,“先有复盛公,后有包头城”。晋人蒙人一齐开发了这块宝地,打磨出内蒙古大草原熠熠生辉的明珠。特别是新中国成立70年来,包头的制造业独树一帜。如今的包头,有包钢,稀土工业,内蒙一机厂等国家的宝贝制造业,早就是内蒙古的第一大城和经济中心了。

  内蒙古地域辽阔,从东到西有三千公里之多。和许多内蒙城市一样,包头也不吝土地,绿化的空间很大。展阔开敞,大路宽广,高厦矗立,自然比鄂尔多斯繁华许多。制造业的老工厂还有许多。胡说也曾在过兵器工厂工作,上高速前正好路过包头赫赫有名的“军工一机”,看过去很亲切,恍如见了久仰的大哥。

  沿着黄河的河套地区G7高速一直西行。大青山就伴行在右边,山峰裸身,依稀一层浅绿。山不秀,可有金贵的稀土资源。经过的地方,包头和巴彦淖尔之间,多是草原绿洲,两边种植着大片玉米和油料向日葵。导航一看,还有六百公里。过了临河区,巴彥淖尔市府所在地,与它擦肩而过。

  巴市再往西到额济纳旗,几乎就是阿拉善盟管辖的地方了。盟政府所在到额济纳680公里,内地人听了很咋舌。一路还都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戈壁滩。间或有草原出现,牧草低矮稀疏,没有我们想象中的草原“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情景。这番景象只在歌词儿中有。看戈壁,看沙漠,也像站在海边的意思,无垠无边,延展到天的尽头。寸草不生的荒芜,也是大自然的杰作了。我们在车里开玩笑,和高师傅的脑袋有一比,聪明的得佬不生发,干枯的地壳下必有丰富无比的矿藏。

  天晴亮多了,路平坦车稀。无人区的荒凉,依稀在远处看到不多的牧羊群。模糊的蒙古包小星点。一望几十里上百,景观很震撼。结伴儿自驾很开心,聊天乱扯,身心全放松。在内蒙大地上,入乡随俗,音乐播放着纯蒙歌手腾格尔和呼斯愣的豪歌。在成吉思汗的故土上,歌曲把人们的遐思带到远古,仿佛看到沙飞土冒的骑队驰骋,听到战马长天的嘶鸣。

  天黑下来,车在呼和包斯格服务区停下来。长途自驾,人放水,车加油,肚子也紧得要喂。草原驿站人车都稀少,服务区饭菜做的不多。供游客的自助餐锅盆都见底了。

  负责餐饮服务的刘老板可是热心人,马上安排厨师做现炒菜。他说相约在中秋节,在偏僻之地相遇,可是百年修下的缘份了,不能让远方的朋友不开心。菜炒出来,我们倒满自带的“山西德商汇”烧酒,也给刘老板敬了一小碗。围座在小条桌上,简陋的席宴,饭菜清寡。在苍茫的大草原一隅过中秋节,小碗盛酒对饮,绵绵情意,真是太浪漫不过的此时此刻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吃罢饭,临出发了,看到一轮圆月升起,大家都拍照留影。不是乐不思蜀。天在一方,月共一轮,思念都系在了明月的金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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