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发

  将留了八年的长发一把剪了,还是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毕竟留了那样长的时间,每日细心打理,如果只是因为自己对洗头这件事情渐生烦恼就剪去,理由还是太牵强了些,到底是舍不得的,但是这份舍不得里面我不确定是习惯多一些还是对长发本身的执着多一些,毕竟自己一直觉得长发才是女性的标配,可塑性比较强。尽管一直在想象剪了之后的样子,觉得应该是不错的,但最终促使我下定决心剪掉它是在朋友告诉我另一个朋友退出了我们的微信群,从朋友的转述中我得知,我们的相处让她感到不快乐,她从此不想和我靠得太近,而她认为导致我们决裂的原因在于我。我虽有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处在尴尬期,但在我看来我们并未到相忘与江湖的时候,每段关系都会出现各种起承转合,并不需要在每一个down的时候就直接放弃。但这毕竟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所以当她拒绝我“见面聊”的提议后,我并未觉得意外,只是有些难过和无奈。

  “那一刻我感到孤独,是对失去的无可奈何。”我在朋友圈如是说。是希望她看到的,内心期盼能通过示弱让这段关系有回還的余地。然而直到第二天晚上我也未等到心中所设想的破冰时刻,想她与我决裂应该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我也有我的决定——换衣服下楼去我常去的那家理发店,告诉常给我修饰头发的那位理发师,将我的长发剪短至齐耳的长度。下刀之前,理发师反复和我确认不会反悔,心里闪过一丝犹豫,但一想到我终于可以摆脱掉一个麻烦,便看着镜子中理发师的眼睛,让他只管剪。理发师飞舞着手中的剪刀,我的头发掉在地上密密铺了一地,黑汪汪地围着我的座位,看得我有些惊心,我打开手机刷《我的前半生》,和理发师吐槽靳东演的那个角色,“这男人就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要没有那么爱,就告诉对方,和一个女人耗了十年,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十年呀。” “男人也付出了十年。感情的事情外人很难看得清楚,感觉不对那什么都是白说,少一分多一分都不行。”我对他的回答翻了一个大白眼,心中道果然是男性惯常的套路,对一个人爱不爱要用十年来感觉?

  我当然是站在女性的角度上来看这件事的,觉得婚姻应该是对感情的一个交代,在现在的社会环境下,有相当一部分女性还是需要婚姻这个壳。现实生活中,如果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耗了十年最终没有进入婚姻,男人会被谴责,女人会得到同情。但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压根没意识到我其实是秉着“婚姻是男性给(或者说赐予)女性的。”这样一个观点来看待两性关系的。我的这种观念一方面来自于家庭环境的熏陶,一方面是在成年之后观察到身边的女性和男性大部分是持这样的观点,于是加深了它的“正确性”。由此可见,个人力量在对抗习俗和环境时显得多么无能为力。我忍不住想到我们女性现在所拥有的东西在100多年前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改变是需要每个人都成为那片造成雪崩的雪花,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看着镜中短发的自己,觉得非常陌生和不自在,于是和理发师匆匆道谢后离开,回到家室友在客厅听音乐,亢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朝我涌来,我压制下去心中的火气,计算着交房的时间。生活中充满了不得不忍受的时刻,但每当我想爆发或者放弃的时候,它又会给我一点甜头尝尝,留下我呆在原地长长一声叹息,但总是分不清楚这叹息里是欣慰多一点还是无奈多一点,慢慢地我也就学会不去分辨了。事情有好有坏,都是不得不接受的结果;生活嘛,就是一场接一场的抗争,抗争是一段持续的过程,从生到死的长度。想通了这一点,发现自己对人对事的接纳度更高了,这于我是件好事。

  我跑到试衣镜前拨弄我的头发,又跑到洗漱镜前照看,除了灯光明暗存在不同,我对自己的新发型的接受度并未高一点。熟悉的自己不见了,带来的是一种不确定,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顶着齐耳短发自信地展露自己。改变在很多情况下会伴随着心念的起伏,尽管做了心里建设,但真当不得不直面结果时,还是会出现诸如纠结与怀疑的情绪。但说到剪发和与朋友决裂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我还真说不上来,知道自己是个敏感的人,有时候难免会牵强附会,也许只是需要某件事的出现作为一个sign,促成我去做另一件事,她退群这件事情恰好成了我剪发的由头。都是失去,都是对熟悉和习惯的远离,一个带来的是镜中的new girl,另一个带来的是一段关系的终结。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梦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难说,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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