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走廊,总是那么多人,坐着,站着,都在等。
总是害怕,这样的地点,这样的场景。一张张没有笑容的脸,愁苦、苍白、憔悴……害怕看见穿白大卦的在眼前晃来晃去。想起小时候,拉着妈妈的衣脚,站在空旷的医院大厅,消毒水的味道令我恶心犯吐,白大卦的医生、护士让我害怕至极。赤脚医生到村里给小孩打疫苗,我就跑到村头囤粮的大仓库后面,躲上半天才回家。那时,我对自己的职业有了最初的设定:长大不当医生。(其实,现在想想,医生这个职业是多么神圣,但也无法改变我小时对它的排斥。)
2007年,是我至今想来最恐惧的一年。当年6月中旬,我发现自己经常低烧。每天上午还好端端的,下午一过三点,就开始出现低烧,整个人疲劳、无力。上医院查了好几次,都查不出结果。后来一次,因为肚子痛,才查出病因。因为学期临近结束,很多条线工作容不得我请假,我只能坚持到放假再进行治疗。但自知道自己病情后,我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一下陷入极度恐惧中。每天清晨,每个午夜,每次静心……我无时不在这样的恐惧中煎熬,恨不得我能意外跳过这段日子。一次,办公室的老张诡异地说:你,怎么瘦成这样。我一惊,惊恐地想知道自己到底瘦成了怎样:短短十多天,我的体重急速滑坡,仅剩80斤。恐惧,让我背上沉重的精神负担。
我也想到,“绝症的病人,一半是被吓死的”。想到自己将会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我就不由得浑身颤抖,终日无法安宁。上手术台前,我问推我进手术室的医务人员:有没有病人因为害怕逃出手术室?医务人员很幽默,说:有啊,估计会是你。上了手术台,我恐惧到无法让自己的身体躺平,见医生在我手上扎了几次都没成功,我不得不请医生能否“温柔一点”。医生有点生气,还是温柔的麻醉师让我睡着了。
今天坐在长廊的凳子上,我发觉对这里的恐惧依然没有丝毫减弱,即便我身体没什么大碍。有时候,这种无法左右的恐惧,瞬间将整个人身心掏空,让你一下软弱无力,头冒虚汗。走进医院,即使我没病,我也知道我得了恐惧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