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拨疾雨来的时候，王也正蹲在久利便利店门口吃快餐。
他今天还有很多货没有送，等送了这些，还要去店里拉老张的货，老张这两天请假了，他既要送自己的，还要送老张的一部分，一想到这儿他就烦，越想越烦，前天丢了电动车电瓶，这两天借的是老张的车，早上又跟一辆黑色小轿亲密接触，损失了300块，刚刚又被一个老太婆骂他不长眼，真是霉透了。
这该死的雨天。
他使劲将筷子往泡沫饭盒上一戳，啪的一声，从前到后穿透了，隔着老远的距离，一个飞身扔进垃圾筒。
他俯身拧了拧裤角，跺了两下脚，袜子都湿透了，脚像在水里游泳。
王也是一名快递员。这个工作，是好友王思远给他介绍的。
今天是他上班的第二个月，他已经熟悉了自己的的区域，每天基本能够完成自己的送货量。
但是他不爱收货，因为收货要称重，包货，验货，浪费时间，如果货收的多了，就送不过来，送的晚了客户会投诉，投诉就要罚款，他现在担心的就是罚款，上个月因为客户的货丢了被罚了1K，到现在还没缓过劲。
所以王也祈祷，今天千万不要有收货的单子，否则今天的件要送到半夜去了。
但是有时候很多事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这时候王也可不稀罕这样的心有灵犀。刚派了3件，就接到店长的电话，让他去收货。嘀的一声后，手机上收到店长发来的短信。
长樱花园2期3号楼2单元28楼刘女士电话*****
这地方不是他负责的区域，老张请假了，这个重任便落在王也头上。
他打开导航，导航七里八拐才到达长樱花园，本来10分钟的路，结果硬是被导航导了20分钟才找到。
长樱花园二期。这里是一期，没有人知道二期所在，门口的保安大叔极不耐烦的道“长樱花园就一个，就前面那，哪有个什么二期，你变一个出来”
王也心头窜出来一股火而后又生生的压了下去。
他只好给刘女士打电话，还好接电话的人很客气，一个劲的道歉，说自己搞错了，只有一期，没有二期。
“那你能不能把要发的货拿下来，下雨我车没地方停”
“不好意思啊，小哥，我这会儿实在下不去。能不能麻烦你上来拿，我多给你付钱都行”
王也一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得，自己上去吧。
3号楼很好找，他按了28楼，居然是顶层。
一下电梯，他又拨通了刘女士的电话。
2806 ，出电梯左手转半圈就能看到。
我已经出电梯了，你货准备好了没。
好了，好了。
说话间，一扇深红色防盗门打开了，门后探出一个短发女人，她叫道“这里，这里”
刘女士从门缝里递给王也一个四方盒子。
“发的什么”
“书”
“发哪里”
“广州”
“行，你一会把地址发给我”
王也拿出手机加了刘女士的微信，刘女士说“你等等”，只见她快速跑回去，拿出一瓶可乐递给王也。
这时候她把门又开大了一些，从门里面走出来，刘女士个子挺高，有1.7左右。对王也鞠了个躬，这一躬把王也着实吓了一跳，就算是以前搞销售，他也没给客户行过这么大礼，太隆重了。他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客人，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太客气了”
刘女士身份证显示32岁，但看上去也就27.28的样子，主要是很有礼貌。王也喜欢这样的客户。直到他出了电梯时，突然觉得心情畅快了很多，拧开可乐，咕嘟喝了两大口，这雨似乎也不那么讨厌了。
晚上，刘女士给王也转快递费，还多转了10块钱，王也要退给她，对方说，本来要拿下去的，还让他跑了一趟，感谢还来不及。
王也想，这样的客户真好，不像有的人晚送一会都要投诉，心情不好也要投诉，自己下来取快递摔了一跤，也成了他的责任了。
这样的好客户多来点吧。哈哈。
2
以后刘女士发快递都会直接给王也发微信。哪怕自己再忙，都要抽出时间去收刘女士的快递。
王也不知道刘女士做什么行业，但是她发的件挺多的，一星期发三四次。
而刘女士给她发微信的时候都会给他说，不要着急，注意安全。虽然王也知道这只是一句客套话，但是听着人很暖心。
而且有一次做梦，居然梦到了刘女士，真是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王也发誓，虽然自己没女朋友，长到27岁还没把自己交出去，但是他从没对刘女士有过什么非份之想，只单纯的觉得，这个人真好，她男朋友或者她老公一定很幸福吧。
王也没有把刘女士发件的事告诉老张，虽然那片区原本属于老张，货也应该是老张去收。
这一天，王也一大早就来到长樱花园，因为昨天晚上半夜她收到刘女士的微信，说今天要出去，让他早一点来取货。
他敲了敲门，想了想会不会太早了，人还没起来。在门外等了一会，才听到屋里有脚步声响起。
“进来吧”
“？”
刘女士穿着一身淡灰色家居服，胸前系着一件咖色围裙，这么早就做饭吗？王也再一看，围裙上散落着一些红红绿绿的颜料。原来刘女士是个画家呀。
“进来啊”刘女士又说了一声。王也才反应上来。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原来你是个大画家”
“什么画家，瞎画罢了”
刘女士的客厅很简洁，收拾的也干净，他还以为女孩子的房间，定然是贴着紫色或粉色的壁纸，沙发上也少不了卧着一只猫猫或狗狗，还有只一人高的大熊。
对啊，刘女士又不是小姑娘，王也被自己的想法逗的想笑。他瞧见电视墙旁边挂着一副风景画，是一幅山水景观，山间一条曲折的小路，路上有行走的两人背影，两人身后跟着一条小狗，阳光打在人的背后，发出淡淡的暖黄，看上去十分惬意。
“这是你画的”
“嗯”
“画的真好”这不是恭维，王也觉得真心好，可他并不是职业人，不能像专家那样去评判一幅画的好坏，他能说的就是自己直观的感受。
“你还没吃早餐吧？”
刘女士从厨房里拿出面包和豆浆给王也。
“这面包烤的太丑了，不过味道还可以，你尝尝。”
“不用了，你太客气了”
“没关系的，丑是丑了点，豆浆也是早上刚打的，反正我一个人也喝不完”
“那，谢谢了”
王也一边吃着面包，一边欣赏刘女士另外一幅画，而那幅画他就看不懂了，很浓的对比色，像是一种极端情绪的冲突，又像是一些色块的无序排列，他笑笑说：“这是不是人家说的抽象派画风”
刘女士看了王也一眼笑笑没说话。
王也喝完豆浆再看那幅画时，那幅画却跟刚才不大一样了，在两种颜色之间似乎形成了一个瞳孔或者黑洞，你越看越觉得深不见底，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王也有点眩晕。他不理解为什么刘女士要将这样一幅画还是这么大一幅画挂在这个位置，看上去，怎么说，有点不太舒服的感觉，准确的说，有几分恐怖，如果仔细看的话。
大约因为他是外行吧。
“还是发书吗”
“不是，这一次是些零碎东西，都包好了”
王也跟刘女士很熟了，又吃了人家的饭，不好再验货，直接接过刘女士递过来的小箱子。箱子上面贴了一张浅绿色便签，便签上的收货地址是“九泉界****”
“是不是发甘肃酒泉的”
“不是，是发九泉，就是这个九泉”刘女士用手指指了一下便签上的地址。
“嗯？”
王也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九泉，哪个省呀，好像没有这个省吧。
“属于哪个省”
“哪个省都不是，就是九泉冥界”
“什么？”
王也突然脑子嗡的一下，后背一凉，再不敢看刘女士的眼睛，他听对着没，九，九泉冥界
“你别怕，这个快递可能需要你自己送过去了，物流到不了”
王也半天反应不过来，只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刘女士，刘女士不是人？他现在怎么办，他看了一眼外面，着实是白天，只是今天太阳不大，还没有到最热的时候。
“刘姐，您看这，您别跟我开玩笑，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我没开玩笑”
王也恨不得一秒钟离开这里。他想放下手里的包裹，可那包裹好像粘在手里一般，怎么放都无法松手。
“姐，您别吓我，我从小胆小”
“别怕，只要你把这个送他手上就可以了”
“可，可，这也……”
“你现在不送也得送了，这件货认了你，入了你的指纹，只有你能送，其他人无论如何是送不到了”
只见那箱子周身晕着一道白光，连同自己的手也在那白光之中。王也心中一阵恐怖。刘女士伸手拉住王也的手腕，走进刚刚那幅画，刘女士道“小哥，盯着这幅画”
王也只觉被身后之人猛的一推，眼前一片混沌，进入了一个无边沉重的黑暗之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脑中不在眩晕。
3
他睁开眼，眼前几个金灿灿的阴线刻字：九泉冥界
“妈呀！”这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呀。王也不敢想象，自己这样算是死了吗？简直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了吧，这是在做梦吗？是在做梦吧，赶快醒来，赶快醒来。
他想掐一下自己，可是双手不能动，双手抱着的那只箱子，本来是只普通的箱子，此时却变成紫色，连上面的便签纸都散着一股玄妙。
现在已经不是他想走就不走的事了，似乎有一投神秘的力量牵着他一直往前走。
走了几步就到了大门口，他想起来西游记里面孙悟空到阎王殿的情形。可是他不是孙悟空啊，他有什么面子，只希望那阎王能放自己回阳间，能不能顺便打听一下自己能活多少岁呢
“喂，干什么的”王也被一个粗野的声音喝住。
王也看了一眼，这人个子不高却是闭着嘴说话，分明没看见他张嘴，那人穿着古代的衣服，戴着一个巨丑的帽子，他也不敢多看低声道“我，我是来送快递的”
“送，快递！”
“对”
“拿来瞧瞧”
王也把捧着的盒子小心的送到那人眼前，那人嘟囔道“怎么又是他，进去吧，进去吧，直走，过灵罗河，上丘虚境，穿过货街第一幢房子进去就是他”
“啊？”
“啊什么”王也感觉自己被推了一下，一下子像乘了风似的，又像一下子有了轻功，飞出去老远。
他没错吧，前面有个哥们，穿着黄色工服，这工服王也经常见，送外卖的。王也激动的想哭，像饿极的孩子突然找到娘了。
他喊了一声“喂，哥们儿”
那人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王也又叫了一声。那人轻扭过头，看见了王也，似乎在确认王也是否在叫他。
那人突然眼睛一亮“啊，你，你是圆通”
“是，是呀”
那哥们高兴的要哭出来，如果不是双手端着外卖，保准要给王也一个熊抱。
“怎么你这外卖也送到这里来了”
“哎，不说还好，一说，简直要被吓死了”
“你给谁送，难道也是长樱花园？”
“你也是？！”
王也道“是啊”
“那咱们还能回去吗？我***还是处男，不能就这么死了吧？我都一年没回家了，我妈还盼着我回去呢？我还没去过西藏呢？计划三年了，我***现在好想吃顿大餐……”
王也听那哥们越说声音越低，快哭了，只好说道“能回去吧，就算，额，万一回不去的话，咱们就去找阎王算帐”
“额”那哥们一脸吃惊的盯着他，好像王也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王也心道，这次真是被刘女士害惨了。
两人说着话已过了灵罗河。灵罗河上烟雾弥漫，有一个白胡子老人在渡船，那老人向他们招呼道“你们，要渡船吗”
他二人看了看，渡船，这是鬼船，渡什么，王也想到西游记里面渡唐僧过河的那一幕，是条无底船，人家是神仙，成佛了。我们不过是一介凡夫，这一渡下去，只不住渡到哪里去了。他不敢往那船瞧上一眼，两人都不答话，那老人又喊了一声，等王也再看时，河里已空无一物，茫茫如幻境般。
外卖小哥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不知道被吓的还是怎的，眼镜一直往下掉，那小哥又誊不出手来扶，只不停的努嘴，王也差点以为他要变成一只猴子。
“怎么了”
“这眼镜老是掉，真他妈烦人，能帮我下吗”
“帮？怎么帮，我手跟你一样，粘上面了，拿不下来”
“额……好吧”
寻思了一会儿，王也突然走近他，低头用嘴叼起镜框，往上抬了抬，哈哈笑了两声道“好了”
外卖小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差点以为，王也要亲他，脸上一红，还是第一次跟一个男的这么亲近，等王也叼上镜框才明白他的意图，低声道“谢谢”
“谢啥，现在咱俩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还不知道会发生啥，好在咱两个人，可以互相帮助”
“嗯”
“你看前面那桥，不会是奈何桥吧”
“不知道，听说奈何桥上有个孟婆在卖茶，喝了他的茶就忘了阳间的事情”
“就算卖，咱也不买，没钱”
两个人老远瞅到那桥上确实有一人，看身段却是个年轻女子，并不是想象中五六十岁的妇人。但他们没机会看到那身影的正面了，他们还没到桥边就朝另一方拐去。
那一处是一大片开着蓝色与红色花朵的地方，花朵发出一股异香，伴着偶尔的几声丝竹之声，这地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相反倒有点像进了童话故事里巫师的后花园。
走着走着花海逐渐变的稀松、浅薄，风一吹，漾了他一身的花瓣，王也抖抖腿，像抖掉自己的霉运似的。
与它相邻的是一条货街，有点像商业街，卖的货品也是琳琅满目，吃的、喝的、用的，只是这里太安静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也没见着新白里面的黑白无长，还有判官什么的。
王也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这一趟好像成了地府一日游了。
外卖哥们一路无话，走着机器人一般的步伐。突然他“啊”的一声尖叫，只见前方黑压压飞过来一群黑色不明飞行物，带着一股子腥臭气息，简直要被熏死了。
王也第一反应是蝙蝠，成千上万只蝙蝠，吸血鬼，完了。
待飞到近前却看到那鸟并不是蝙蝠，实际上却只有两只，它翅膀大如机翼，快如螺旋桨，奇特的是两只都是单翅鸟，均长着一只漆红色长喙，眼见着那鸟张着大嘴一开一合就要将外卖小哥叼起，王也大喊“靠，快趴下，趴下”
外卖小哥依言迅疾趴下，眼镜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王也嘟嘴朝小哥做了一个禁声的表情。
两只鸟在他俩上方盘旋了好一会，发出一阵嘶鸣，而后慢慢远去。
外卖小哥深呼一口长气道“你怎么知道要趴下”
王也嘿嘿笑了两声“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看那家伙好像是只瞎鸟，趴下目标小一点”
“我眼镜不见了”
“那你跟着我吧，挨着我走”
3
走到街近头一排翘角的房子。
“喂，你们是谁”？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两人顿住，只见一个红衣薄衫的女子从后方忽悠飘过来，对，就是飘，两个人吓的一身冷汗，这，莫非是聊斋里的女鬼，专门吸食活人阳气的，但是他俩已入了鬼界，还算是活人吗？
那女子站于近前，打量了他们两人一眼，忽然朝王也吹了一口气道“公子来此所谓何事”
王也一抬眼，这鬼眉梢清秀，皮肤白晰，头发在上方挽出一个高高的发髻，可比电视上的鬼漂亮多了。
“我们找张先生”
“张先生？”
那鬼看着他手上的紫色方盒，又看看外卖小哥手里的餐盒，轻轻一笑道“张先生在忙，尚无闲暇，不若跟了我，咱们一处玩耍”
那鬼在王也肩上一抚，王也只觉身子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小言，别戏弄人”
从房子里走出来一个身穿藏蓝色西装的男人，红衣女鬼见了他，嗖的一下飘到他身边“谁戏弄人了”
王也突然觉得有些搞笑，一个古代的女鬼和一个现代的男人，历史走到今天，几千年了，死的人计其数，这里能装下吗？
那男人看了小言一眼，小言轻轻一笑，脸上现出一对梨花酒窝。
他正色道“请问你们是？”
王也道“您是张炫，张先生吗？我来送快递”
“我来送外卖”
那男的疑惑的点了点头。
王也一颗心都轻松了。
那男的接过他手里的快递，王也这时才感觉到自己手的存在，他把两只手来回搓了搓，又把手搭在自己脸上，好像确认般。
“谢谢你们，辛苦了！”
王也道“那，张先生，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还能回去吗”
小言拉了拉张炫的胳膊，王也不知道小言是什么意思。只听张炫道“你们先进来吧”
王也和外卖小哥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小言过来拉着他俩的手腕柔声道“进来吧，怕什么，还能吃了你们”
“你去喝酒吧”张炫对小言道。
“我不去，喝了酒又要勿事”
“你不去，判司怪罪下来，又要抓你去追魂狱”
小言听到这里脸色一变，道“好嘛，走就走”，说完对着王也咯咯笑了两声，王也心下一骇，可不要告诉我，我要留在这里。
房间内倒像是个办公场所，张炫看了看表道“得近快送你们走，你们只有七个时辰，过了时间就回不去了”
“哦，那怎么回去呢”
“我想想”只见张炫拆了那盒子，盒子里的粉沫在他手上瞬间幻出一个个眼熟的物件，照片，日记本，信封……，他幽然道“我告诉过诺诺，我不怪她了，早都不怪了，为何她还要一直如此呢？我上个月也只想跟她告别而已，因为我接到了投胎短信，下个月30号去投胎，那些事情以后就不记得了。”
原来刘女士的名字叫诺诺。
张炫将胸前的领带松了松，王也看到他衬衣最上面的扣子没有系，而正与扣子相对的地方现出一个洞，洞里映出身后的物件，张也只看了一眼就惊的心里七上八下。
“你们知道，诺诺是我妻子，我们在一起十年。我特别爱她，我们结婚四年，一直没有孩子，我妈她，她一直嫌弃诺诺，诺诺因此而长期抑郁，后来我妈给我安排与别的女人见面，诺诺知道了，跟我大吵一架。我们开始冷战，即便如此，我也从没想过跟诺诺离婚，可是诺诺开始在外留宿，整夜不回家，你知道，这样谁也不好受，我知道诺诺特别辛苦，后来诺诺提出离婚，我还是不同意，没有孩子又怎么样，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一样的过，诺诺一直觉得对不起我，后来我们去张家界玩，也是诺诺提出的，好聚好散。可是，那一次，我从山上摔下来，死了。不管是意外还是有意，我都从未怪过诺诺，这就是一个人的命，是我的命，也是她的命”
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鬼也并不那么可怕，他就像我们和影子，一个光鲜亮丽，一个黑暗无比，可是他一样的有喜怒哀乐。
张炫又打开那个快餐盒，是紫菜包饭。张炫突然哽咽的叫了一声“诺诺”。
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真是太难实现的愿望。我们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我们所能改变的太少了，注定的东西怎么改都跳不出，逃不掉，就像一个魔力圆，无论你跑多远，那个圆都会无限增大，无论你怎样蜷缩，那个圆都会无限缩小。
可是跑还是不跑，终归在自己。
4
张炫静了一会，才道“我送你们吧，时间差不多了”
两个人跟在张炫后面，朝着一团薄雾走去。
前面并列有一排井口大小的黑洞，张炫指着旁边排队的人道“看见了吗，远处那些，是要去投胎的，千万别走错了”
投，投胎，额，好吧，信息量太大，需要一段时间消化，原来书上的那些都是真的。
王也再往前走，一脚踏空的感觉，五脏六俯都错了位，身体轻飘飘的。
一瞬间脚又落在实处，电话里传来刘德华冰雨的声音。
王也一摸口袋是自己的电话。
“喂”
“喂你个头，几点了，还不来！”
“你，王思远？”
“你小子是不是傻了，不是我是谁，你的货还在店里堆着”
“啊，好”
王也挂了电话，电话屏幕上赫然显示着2019年5月23日，9：01分。这个时间，这个时间，不是到达长樱花园的时间吗？
他突然有些凌乱。想跟那个外卖小哥聊聊，可是他连外卖小哥的电话都没有，微信也没有，而这里，他立在来往的人群中，仿佛做了一场大梦，又像历劫了一个人的生死，想想太不真实，可是脑子里的场景又太过真实，仿佛还能感受到张炫声音里的哽咽。
他看见前面安静的停着自己送货的三轮车。
如果他告诉任何人，任何人都不会信吧。
晚上，他拿出手机在网上搜长樱花园，搜到一则关于30岁左右女人跳楼的消息。那消息的发布时间是2018年8月2日。
我去！
王也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一个星期后，他手机收到一条微信“谢谢你！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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