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

  副驾驶座迎来了这趟旅途的第一个臀部,它属于一个体格魁梧的男大学生半路遇到的搭车客,要是在平时我是不理会这些人的,但是前面说了,我需要素材,偶尔客串一下热心肠能对我有帮助亦未可知。

  我得说,他符合我心中理想大学生该有的样子,博学,谦和,外形也俊朗。让我对这个群体又重新有了那么点期待。我也曾经是大学生,知道那群毕业就被称为学士的那群家伙大部分尽是些只知道抽烟喝酒撸管的废物,不过是一群批量生产的垃圾。此君不同,脑袋里有东西,并且很聪明,我很喜欢他。在我向他索求离奇故事的时候我们俩还扯了会希区柯克和恐怖谷效应之类的玩意,我聊的很爽,很久没聊的这么痛快了。项目部的同事个个也算是大学毕业,可那帮人估计连法兰克福不在法国之类的事都不知道。在这顺便说一下,我只喜欢和聪明人交朋友,最坏也得是个看过很多书的蠢货。因此可想而知,我的朋友少之又少,大部分人连后者的标准都达不到。曾经有人怼我说,“当你自认为周围所有人都是傻逼的时候,就不会想想自己是个啥玩意吗,说不定是因为你自己就是个大傻逼呢?”我“……”,有时候你会觉得辩解是种浪费生命,便任由他们以为驳得我哑口无言然后威风凛凛地离去。反正简而言之,就当我有点OCD和中轻度傻逼恐惧症吧。

  “我觉得洛夫克拉夫特说得很对,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这个叫阿信的孩子跟我一样有浓重的沈阳口音“虽然我学的是工程专业,但对杂七杂八的玩意一直很感兴趣的。嗨,说难听点就是不务正业喜欢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阅读各种没什么用的书和文章吧。真正可怖的事物我想就是那些我们似懂非懂,时而有形时而无形,难以名状的东西或气氛。”

  “就像克苏鲁神话描述的那种恐怖,是吧?”,我把目光从方向盘前方无限远的地方转移到他脸上,接茬说到。

  “没错的”,阿信眼里闪过一道遇知音的光,接着说“因此就拿电影来说,亚洲内敛含蓄的民族性格和多元的文化让亚洲的恐怖电影在层次上明显要高于欧美恐怖片。我个人认为能令人感到身临其境的恐怖氛围要比满地血浆和每五分钟一次的jumpscare要高级。我是这么觉得的。”

  “完全同意,美国恐怖片最好的那几部,像什么《招魂》,《死寂》之类的,还都是来自亚裔导演温子仁之手。对了,我们俩说的亚洲恐怖片应该不包括中国恐怖片吧?”

  车里响起了两个人的笑声。跟他聊天有种每说几句话就想跟他握手的冲动。要是世界上多些这样的人,我没准会变成个话唠。

  “所以,”笑声远去以后他随即玩笑道,“我得给你讲个我遇到过的一个诡异离奇的故事,才能保证我在搭车途中不被您干掉然后抛尸荒野是吧?”

  我本想顺势吓他一下,但一时竟没想到什么俏皮的对答,于是便作罢,和他一起又笑了几下。他这幽默感倒是挺对我胃口。

  “好了我正式开始了,再墨迹会儿您该掏枪了。哈哈”阿信把座椅靠背调低了些,刚刚蜷曲的两条长腿现在伸直了,顿了几秒,一段奇事娓娓道来。

  “这事儿发生在我大三的时候,现在的大学寝室基本都是上床下桌的结构,像我们学校还在用上下铺的估计是不多了。这事要想说明白,您还真得听我磨叽磨叽我们寝室的结构,我们是那种有些年代的宿舍楼,每个寝室都有个独立的阳台,阳台是露天的,阳台和屋里是有一道门隔绝的。这个故事就发生在这扇门这。

  那是盛夏的一个深夜,我还没有睡。大学生好多都有熬夜的习惯,当然那天熬夜是因为玩手机而非学习,嘿嘿。因为盛夏酷暑难耐,寝室又没有空调,因此我们夏天睡觉都会把两扇门都打开——走廊那侧的寝室门和阳台门,这样通风好,更凉快。若是赶上对面寝室也这么开两扇门的时候,那美滋滋的过堂风简直是天然空调。当晚也不例外,两门都开着。一点左右的时候,我听见淅淅沥沥雨声,夏天的雨说来就来,我也没当回事。当时我想需不需要把阳台门关上,因为毕竟阳台是露天的,下雨容易浇进屋里。但我没付诸行动,一是因为听那雨声,雨好像下的并不大,二也是因为我懒得下床。就任由外面的雨滴滴答答不死不活地下着。

  过了一会,我听见上铺的大翔翻身下床的声音。这孩子是个热心肠,好人一个。果然猜的没错,他一到地上我就听见他的脚步声奔阳台门去了。你肯定好奇我为什么说听见而不是看见,因为我装了遮光床帘。这东西可是宿舍神器啊,帘儿一拉,漆黑一片,甚至你在里面撸管都不会有人知道,很多大学生床上都有装。确实能保证绝对的隐私。话说回来,我听见大翔走到了阳台门那里,貌似自己嘟囔了几句我听不太清的话。接着就翻回床上了,估计是门关好了,反正我是看不见只能凭声音判断。过了不大一会,我也就渐渐入睡了,看似波澜不惊的一夜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可谓晴空万里啊,除了地面的些许湿漉漉还证明着昨晚老天的一场小小啜泣。我下了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目光从窗外好风景紧接着就落到了那扇紧闭的阳台门。便回头对刚醒还没来得及下床,裸着上身坐在床上哈欠连天的大翔调侃道:

  ‘活雷锋醒了啊?我替全屋感谢你哈,大半夜翻下来给我们关门。’

  ‘你也不错啊,我刚下来发现你已经在那了,早知道你要关阳台门我就不下床了,我还是上铺,下床怪费劲的。’

  他这慵懒的一句搞得我一头雾水,我有些讶异地看着他,‘我说你睡懵蹬了吧,昨晚我的确听见你下床去关门,可我压根躺在床上就没动啊,你咋能看见我,我还能分身咋的?’

  我这一说把大翔也搞蒙了,嘴半张着眨巴眨巴眼睛,顿了几秒跟我说:‘那不对啊,那人当时站在阳台门口,当时黑灯瞎火的也确实看不清脸,不过我看那么高的个头儿就是你啊,声音也跟你很像。’

  ‘你还跟他说话了?都说啥了?’

  ‘他先跟我说的话,我看见他的时候,他说这门他关就行了,让我回去睡觉吧。我就说那就麻烦你关,我回去了。就这些。’

  ‘大翔,’我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昨晚那时候还算清醒,我只听见了你一个人的声音,要是那个人真说了那么多话,我不可能一点声音没听见啊。’

  周围的空气貌似突然有点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表情一起出现在我俩脸上。我俩一起去问了寝室剩下的四个人,特别是就睡在那人昨晚站的位置旁边的小阳。但我俩也知道不太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个,无论是身高还是声音没有类似的。出于保险起见,我们又去隔壁一左一右两个寝室把每个人都问了个遍,结果不出意外,确实也没有谁大半夜冒着坠楼的风险翻阳台过来就为了帮我们寝室关个门。整个上午我和大翔都没怎么听进去课,我俩不断想出各种可能,又不断自己把它们一个一个推翻。想破了头,却也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一直夹在雨刷器上的那几片枯黄的叶子终于被风吹掉了,周围的景致逐渐暗了下来,时间已然走到黄昏。我关小了车载音响,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眼神聚焦在无穷远处的阿信。问了一句很傻的话:“我说,有没有可能是你那个好基友大翔,他那天是梦游?”,确实很傻,我也见过梦游的人,大翔那晚直来直去目的性很强的行为不太符合梦游者的特征。但是人确实是不太愿意承认不符合自己价值观世界观的事情,特别是这种事离自己很近的时候。

  阿信点了点头,“我其实也想过这种情况,因为在当时看来也只有这种可能性了,符合科学观的可能性。后来一段时间我也一直抱着这种观点看待当晚的事,直到,我自己亲眼看到了那个人。”

  “那天晚上的事发生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任何怪事了。充斥着我们寝室的可怖氛围实际上也就让我们几个精神紧张了两天而已。一群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聚在一起还真就没什么能吓倒的,按迷信的说法可能就是阳气重吧。这也大概能解释很少听见男生寝室有什么闹鬼传闻吧。在大家平静下来以后,暑假也就来了。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乡度过了两个月的时光,足以让我们把那个夜晚出现的不速之客忘在脑后。等到九月份开学回来,我们也就把精力扔给了专业课和游戏,貌似那事就要在记忆之海中彻底沉没了。

  我记得是九月末的一天,起夜小便回来以后我没有直接回床睡觉。我点了根烟,来到到阳台,扶着栏杆看着远方,刚刚下过一场雨。烟的味道和湿润泥土的味道混在一起,挺惬意的,大学所在的那个滨海城市还是浸没在夏季的余威中,天气还是很热,因此阳台门依旧开着。我抽着烟数着沉睡城市的点点微光,要是有哪个画家想画个忧郁屌丝啥的话,我十分建议他搬个马扎坐在我旁边。

  总之就是这个情况,等我掐了烟转回身正要回床睡觉的时候,一眼看见寝室里,靠近阳台门的位置站了个人。我以为是旁边床下铺的小阳,正想招呼一声。可是瞬间我的声带就好像踩了一脚急刹车,生生把想说的几个字给憋回去了。那不是小阳,甚至不是人。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虽说是晚上,但真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的话,是不可能一片漆黑,模糊成那个样子的。那个人,姑且先说成人吧,他更像是一团影子,或者由黑烟组成的人形物体。你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四肢分明,体态匀称,背对着我,面向寝室门的方向站着。对,甚至你能分辨出他是正对你还是背对你。大翔说得对,他身材很高大,我可以确信,我遇到了他当晚遇到的那个人。

  我庆幸刚刚没发出声音,他好像根本没感受到我的注视。此时此刻,好像任何一点声响都会导致可怕的事。他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我也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呼吸都在刻意调节,争取呼出气的时候连根鼻毛都不惊动,不过心脏是不听我的话的,玩命在里面拍打我的胸膛企图挣脱出来。我正在经历一件我从没想象过会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从看见他的那一刻我便放弃了为科学辩护的愚蠢念头。满脑子都是一件事,别被发现。

  终于他动了,动的那么突然,以致我看见他动作的时候差点没一个趔趄倒地。只见他突然把身体向左一转,面向离他最近的那张床。他刚刚的转身甚至要比天安门前的仪仗队员还要利索,这样又静了几秒,接着他挥起双臂迈开腿,他开始缓缓向小阳走去。走的很慢,如果有那种教人走路的教学视频,那一定是他那种走法,很慢,很有节奏,甚至有点优雅。一步,一步,一步……几步的路让他走出了一个世纪的感觉,最后,紧紧挨在了那张床边。我一直看着他,感觉心率都随着他脚步起伏。在他停在床前那一刻,我甚至有了些许解脱感,当然,我还是不敢动,更不敢回床上。

  他呆立着,好像看着面前的那张上下铺,又开始了静止,纹丝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时候我想一两分钟和一两小时是没区别的。接着,他踮起脚尖,双手扒着上铺的护栏,脖子前倾,那个动作就像乡下孩子爬墙头看邻居打架的样子。我能感觉到他是在盯着上铺的王健,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我只知道我是不会喜欢这么被人如此近距离的盯着的,醒着睡着都不行。他看了好久,久到任何人垫脚那么久肌腱都会报废掉。我甚至觉得他想一直这么盯到王健醒来。终于,他的脚后跟落地,双臂也回到身体两侧,又恢复了直立姿势。

  这次他没有往常惯有的停顿,而是恢复直立状态后立刻开始了下一步动作,他的上身像鞠躬一样一点一点往下弯,而双腿仿佛焊在了地上纹丝不动。一直弯到他应该是脸的位置几乎贴上了下铺小阳的脸。

  他做着和刚才同样的事。just watching.我想即使是亲人在你熟睡的时候直勾勾地望着你,你一睁眼发现的时候肯定也是感觉怪怪的,更何况被一个鬼魅这么认真地近距离地长时间地注视。刚刚百分百被恐惧占据的躯壳现在溜进了几丝好奇。几乎过了和注视王健等长的一段时间,黑影又恢复了直立姿势。紧接着走向第二张床,龙哥和大胖的床。好似复制粘贴一般,将刚才的过程在上铺大胖和下铺龙哥身上又重演一遍。真不知道要是过程中有人醒了会发生什么,那个人又会看到什么,我不敢想象。最可怕的是,我虽然不懂黑影这诡异行为的动机是什么,但我能知道,他接下来要去最后一张床,我和大翔的床。而我不在床上。他会怎么样?

  果然没有幸运的反转,他看完龙哥以后便理所应当地往我们床这边走过去。我知道他会先看上铺的大翔再俯身看我,所以他在注视大翔的时候,我的心肝脾肺肾通通提到了嗓子眼,好似某件可怕的事已然进入倒计时。我的视线一直在他扒在上铺的双手和因垫脚而悬空的脚后跟上徘徊着,一旦这两个位置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也意味着这件事的到来。

  该来的总得来,黑影缓缓弯腰,面临他发现我不在可能就差零点几秒了,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展露出丝毫可称之为性格的特征,因此根本无从判断他遇到不符合他设想的事件时会有何反应。停了,他的弯腰过程终止在了前两次鞠躬时他头部的高度,简直像个机器人。我等待着这个弯着腰撅着屁股的阴影人接下来的举动。

  刹那之间,他如同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瞬间直起了腰。准确的说,几乎没有〔直〕这个过程,如同从鞠躬体态直接切换到立正体态一般,没有任何中间状态。他这一动作着实吓了我一大跳,紧接着是另一个jump scare,切换到直立状态几秒后,他瞬间在原地将身体转到了面向我的方向,当然跟上次如出一辙,瞬间切换。我们俩今晚第一次处于面对面状态。此刻我的血液都要凝固了,身体仿佛置于千米以下的海底,压迫感从四面八方向我的身体压过来。我不敢眨眼,我怕一眨眼,他就瞬移到我面前,和我脸对脸……

  后来的几秒钟,他没有任何举动,当然我更不敢有动作。我们对视着,或者说他是单方面窥视我,毕竟我看到的只是人形的一团漆黑。渐渐的,那团黑色显得不那么黑了,再后来,他身后的衣柜便显露出来了,他走了,或者说,消失了。

  瞬间,腿麻的感觉袭来,麻到剧痛,我一下瘫坐在地上,不知是因疼痛难忍亦或是恐惧,我像驴一样剧烈喘息,狂乱的心跳引起了从腹腔到舌尖的剧痛,想叫醒室友给我壮胆,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我不知用了多久才让自己的气息平复到正常状态,也不知用了多久让自己的心跳不那么疼。第二天我告诉了室友们我看见了那个阴影人,但我隐去了他们被挨个注视了好久这件事。后来几天我们六个都是集体在网吧过的夜,但这法子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找学校也不可能会有什么解决办法,毕竟也没造成任何损失或伤亡。我们也硬着头皮晚上继续睡在寝室,只不过大家在熄灯以后都把各自的充电台灯拿出来照明,那个阴影人至此也才没出现过。过了几个月我们整个学院搬到了另一栋寝室楼,老楼留给从别的校区迁过来的经管学院使用,这事终于彻底不再困扰我们了。

  后来一次聚会上,和一个在本校读研的学长喝酒聊天的时候我偶然提起这事,他说他记得在他本科刚入学的时候确实有一起跳楼事件发生在我原来住的那栋老宿舍楼,具体几楼几号宿舍这无法考证了。至于那个学长自杀的原因他也只是听到一些传闻,有的说是感情问题,也有说法是邻毕业作弊别抓取消了学位证,一时想不开。反正都是小道消息,学校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便封锁消息,不许学生讨论不许学生上网发一些关于这事的信息,甚至还听说他的室友都保研了。最有意思的是,学校对外宣称,跳楼的那个人是校外社会人员,不是本校学生。不知是哪个猪头领导想的傻逼理由,校外人员特意跑到大学寝室楼来自杀,这话低能儿都会觉得毫无逻辑。您说,这说法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我听完这段叙述,转过了前方那个急弯后对他说:“哼,确实,也不光你们学校,工地这种事更多,现在不管出啥事哪个头头第一个想到的都是怎么把消息捂住,稳定和谐才是第一位,你还年轻,以后你就习惯了。”

  太阳彻底落了山,我也进入了这个我准备今晚在这里过夜的小县城。话说此地也确实民风彪悍,我们进此县将近半小时了,我愣是没看出来本地到底是左侧通行还是右侧通行,当地的年饮酒量怕是要超过我那人口八百万的老家了。我开着这辆马自达东躲西闪,离阿信的目的地就差几个街区了。临近分别,他可能还没从刚才的话题出来,像是自言自语道:“自杀可真不是种好死法。我一直觉得人的死亡是注定的,您怎么看?”

  我被问的有点不明所以,“我没研究过,我工作那地方每年都得死几个,没一个我觉得是该死的。”

  阿信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啊……您在前面那书店门口给我停下就行。”

  车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书店门口,没有咖啡吧没有休闲区,毫无逼格的那种。我侧过身看了一眼书店,里面灯光昏暗,接着我扫了一眼他,朝书店扬了一下下巴。

  “就这儿?” 

  阿信微微颔首,不过显然他想把刚才没说完的继续讲完“我的意思是,每个人仿佛都有属于自己的死法,这东西就像星座血型似的,是个体生命独一无二的特征。生命好比烧制瓷器,冥冥之中,这个人的性格,经历,都会对他产生不可逆的影响。好的陶瓷匠其实在烧制过程中就能预测作品最终的品质,死亡也是如此,不过是生命的最终形式,是可以大概推测出的。”

  我笑了,“突然又神叨叨的了,哲学我不太懂,哪天时间宽裕还请你指教了。第一次跟人分别时再讨论死亡,嘿嘿,那我问问你,你帮我看看,我会死于什么?”他哪里会猜的出来,我暗想。

  阿信把身体扭了过来,正视了我几秒,一丝莫名的狡黠划过那张稚气未脱的脸,

  “你会死于天诛。”

  我怔怔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他背后有种人类难以想象的能量。车内静了须臾,随后沉寂被他的一声嗤笑打破。

  “开玩笑啦,走啦,谢谢您的便车。”走出车门,他对我点头致意,接着便进入了那个书店,我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好熟悉啊,我心里感叹到。

  送走了阿信,我今天的旅程也该告一段落了。我定位了附近的一家快捷旅店,伴随着一阵不怎么悦耳的共鸣,这辆小车渐渐钻进了这座东北小县城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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