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时候,妈妈要给院子铺上一层新的水泥地面,因那小树一样高的月季花也在此范围内,便提前把月季剪了,只留几支光秃秃的不及手臂长的枝干,重新用水泥给垒了一个半米宽的圆形花台。后来,菜价渐长,为了节约开支,妈妈在那个圆形花台撒了几把水瓜种子,偶尔浇水施肥,时间一长,翠绿浓密的瓜藤盘满了半人高的围墙,连一半的院子空地都占满了。只可惜,黄色的花开了又谢,就是没结成瓜。
偶有一次被我发现一根食指长的小瓜,心里颇有一些欣慰。再过几天去看,小瓜是再也找不见的了。月季花倒是又长高了许多,粉色的花朵参杂在一丛绿色的水瓜叶中,虽不起眼却又有点小风情。至此,妈妈断言是不会在这丛藤蔓中摘到可食用的果实了的,扬言要把它拔了。只是苦于没有适合的契机,大家一忙起来,便不再关注它了。这丛绿色成了院子里可有可无的饰物。
转眼,秋天踩着夏天的尾巴悄悄地来了。院子里栽种的其他植物,如菠萝蜜,柚子树,依旧是满树的苍翠,看不出岁月有什么明显的痕迹。月季花也是依然地挂着小花,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只有那丛水瓜,枯绿色的叶子不在叠叠地长着了,而是稀稀疏疏地盖着,有些盖不住的地方,露出了地下盘根错节的“藤床”,仍开着一片明黄色的花,有野蜂越过矮墙飞进来,在花上起舞盘旋。却没有人指望它会结果了。水瓜因有亲戚家多余的送来吃,从夏季末吃到秋季初,家里也不会再有人在吃的上面对此抱有幻想。如此看来,这丛绿色还是成了院子里可有可无的饰物。
只是,今早。我因一些事情烦扰,打算四处溜达一下,恰巧走到这丛仍野蛮生长的瓜蔓旁,意外发现它竟结了好多些瓜。最小的才一指长,最大的已有巴掌大,有的在墙上挂着,有的躺在地上做胖娃娃状。总之,它好像不止是一件饰物了,仿佛在突然之间,或许是在我看到之前,焕发了一种新的生命力,使它突破了一件“饰物”的范畴,而多了一些其他的价值。我心里未免在替它暗暗高兴。当然,瓜是植物,没有人的知觉和情感,我也尚未试过每天对着它说教,催其长瓜,或者拿别家长的大瓜站在其侧,进行“瓜生”对比,因此,一株瓜是否会因为自己不长瓜而羞愤自愧,又是否会因为自己长瓜了而手舞足蹈,我倒是不晓得的了。但它让我苦闷的心灵又荡起了对生活的期待,却又是真的。
凡是生物的成长,或适宜,或不适宜,总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和空间去验证的,若不是到了情非得已的地步,给那些看不见未来的生物多一些机会,“让子弹再飞一会”,这样下来,世界估计会少许多遗憾,而多一些奇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