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镇上有条很美的小河,河水清得见底,河上横了座很有年代的老石桥,在桥上向下看河还能时不时看到几条鱼浮出水面,河底的水草猫着几只蟹,总躲着捉一些刚出生的小鱼苗。两岸的垂柳就这样挂了下来,直插入水里,风吹过的时候还常过来搔扰石桥。这石桥有些古朴,是有些年代了,但具体到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只听邻里人说那是好几个老祖宗还活着的时候建的。
阿暖是苏镇上教书先生的女儿,平日里喜欢一个人看书,也最喜欢跑到河的石桥上呆着。石桥平日里没什么人,只有在过节时才会有人来往。所以平日里阿暖就捧着一本书,收拾块干净的地儿倚在桥栏上她能呆上一整日。阿暖说从她记事起就觉得自己和这桥有着莫大的渊源,只是自己也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
她说桥上很安静,在这里一呆就劳什子烦恼都会没得了。她喜欢这里,每回来都像是种子扑进了泥土,很舒服。阿暖也是在这里遇上了一个让她很舒服的人。
那天清晨,薄雾还没散尽,阿暖早早地来到了石桥,她这次带了本诗集,就放她那自己缝的小布包里头。布包缝得可好瞧了,水蓝的麻布缝的,阿暖还在上头绣了丛海棠花。她平日就爱背着这个布包,往包里揣两本书,兜点小零嘴什么的。
阿暖找了块雾水没粘太多的地,从她的布包里头掏出块折叠好的硬纸板,平铺开来放在那地上,然后一骨碌脑地往硬纸板上坐。刚要拿出她那本诗集,从桥的一头就开过来一辆小汽车,刚要过桥,但好似看到了个人躺在桥上,急忙按了喇叭挂手刹刹了车。桥不窄也不宽,两旁走了人中间还能通过一辆汽车还有余,只是像阿暖这样直接把两条腿伸到桥的路面上,要不是车主刹住了车,她的腿不断也怕是会骨折的了。阿暖慌张地从地面上跳了起来,吓得手中的书都被扔到了一旁。她又生气又有些心虚,气的是她认为车主不通人性,平日这桥很少过这些小汽车,也只有那些节日才会有汽车通,这好好的干嘛要今天通车,还想着安逸地看书。羞的嘛,就是在羞自己把长辈师长教的都丢了个干净,这样子瘫坐在桥上也是不注意安全,礼仪家教甚的都早也丢了。也没察觉自己和自己还在怄气的时候,停下来的车走下来一个中年男子。等她反应过来,男子也走到她跟前了。她愣了愣,有些不解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木了一刹后又极快地反应过来,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抬起身来张口就说“先生,对不起。”把人家本来想过来教育她的人都搞糊涂了,也是一木。愣得是半晌才回神过来:“孩子,你没事吧?”那位先生很是怕会不会刚刚快撞上去的那一瞬间把人给吓坏了,也怕把她磕到了哪里。阿暖看着那先生并没有训斥他反而还担心起来,就觉得那是个好人,打心眼出的好人。这会儿倒是安慰起人家来:“先生,我没事的。请问您是要去往苏镇吗?”这先生瞧了圈阿暖,看着是真没什么大事的,才长了一口气,应道:“啊哈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咯。是啊,我今儿个才到的这里。我和妻女来的,我们在这置办了个房子,是要在这常住了。”说罢还看向了汽车的方向,那里有一对母女正急忙地下了车。先生也不知为何,和阿暖很健谈,才认识了不到几分钟就像是许久未谋面的朋友一般说了很多。阿暖却注意到了下车的母女,母亲优雅从容想来一定是个大家闺秀吧,想到这阿暖脸又红了红。她又看向了那位先生的女儿,是个很美的姑娘,文静恬美,让她很舒服。
“父亲。”下车的年轻姑娘喊了一声那位先生,而又转过头看向了和自己年龄相像的阿暖“姑娘,你没事吧?”“啊?哦,我没事。”阿暖从那位姑娘的恬美中走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知道那位姑娘的名字,于是她也这么做了,“我叫阿暖,不用叫我姑娘的。姑娘你呢?”那位姑娘微微愣了一下,这个小姑娘真是很可爱,她回道:“阿暖你好。我叫陈烟。”说完又指了一下那位先生和下车的中年女士,“这是我的父亲和母亲,我们一家是要搬家到苏镇的。”阿暖很开心陈烟能给她介绍了自己,“阿烟,我可以这么喊你吗?我是苏镇教书先生苏勤的女儿。苏镇很多人都姓苏嘞,阿烟很高兴认识你啊!”陈氏夫妇只觉得孩子的友谊真的很单纯,也在那里微微地笑着。
这一天,阿暖没有在苏桥上继续呆着了。她给陈家带进镇里,看他们安顿好后,叨扰了几句就回家了。“原来,阿烟家搬到了我们家邻巷了啊。真是太好了,等明天去拜访一下他们吧。”阿暖夜晚躺在床上想着,想着明天拜访的事宜,想着想着就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