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黄昏,夕阳把城郊街景染个金黄,如同旧电影底片。 人流如云,满大街的自行车队伍并排而行交叉穿梭,楼道里垂挂着钨丝灯照常亮起,交杂着铁饭盒揍出的交响乐。估计还有半个时辰这座楼就只剩下一个身影了。
天已经黑了,只有楼道还有一点光, 僵硬宽阔的后背死死地弯曲着,左臂支撑着后腰,右手拿着扫帚从五楼步步艰难扫到一楼,从一楼大院仓库里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冷铁锁起这座生气腾腾的“光明大厦”。
淑芬下班啦!回头看到是巡逻值班员王大爷跟自己打招呼,你的腰驼的越来越厉害了快去治治吧,这份苦差事也不适合…老王,香店打烊了么? 淑芬打断问道。
回到家撕下今天的日历,明天是周五。每到周五下午淑芬都会去公司旁边的香店买几柱香坐2路汽车去市区南边的寺庙里烧几柱香,正好路过孩子的高中接孩子回家过周末。孩子今年准高三还有一年高考,每周回家的路上接到学生回家,满公交车的学生都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烧香所散发出地味道。就这么持续了10几年反复这样的生活。
一年仿佛一眨眼过去了,孩子高考前夕,淑芬带着孩子去烧香,顺利考上大学。高考成绩出来后如愿考上了。在孩子上大学的期间淑芬的日子一直如往常一样照旧,日复一日,腰一天比一天肿,身边的每个人没感觉到她越来越矮,越渺小。
淑芬撩起一头白发给在已经多年不回家的孩子打电话,在电话亭里拿出破损发黄的纸条缓慢地抬起吃力颤抖的右臂按下纸条上地电话号码,响了几声后拨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粗犷了不少,德生,你那边工作怎么样了,累不累,一连串的问候,儿子也在那头给母亲汇报着工作情况,一切顺利的消息。通了几分钟的电话后淑芬脸上的多年的沉寂地皱纹微微动了一下,几十年没笑过的她今天终于微微笑了一下,如同阴暗的楼道里面突然亮起了一盏钨丝灯。
睁开眼,这一觉很长,好像又是一个十年。病床再软她坚硬的后背也已经感受不到了,她唯一感受到的是病床上方的灯要比楼道里的钨丝灯亮的多,刺眼的很,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亮的灯。德生在病床前守着,淑芬忍着疼痛缓缓的转向她的儿子,她知道自己已经动不了了,闭上眼睛,泪水在眉眼皱纹间聚集,感觉这一刻是这辈子自己最舒服的时刻,儿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可能在回顾这一生,或许才想起她是一个女人。
德生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找工作,工作地点就是母亲曾经打扫的这座“光明大厦”现在已经改名为“创富集团”。也远远不止5层。他准备再好好看一遍这座城市,他想起母亲要求他每个月要去寺庙上香的嘱托,到了曾经母亲经常去的香烛店,现在已经是福利院彩票中心,寺庙也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保险公司。